第三章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下)

紫陌以前也去過故宮,領略過王宮的華美,那時覺得,故宮雖好,卻無那種令人折服的霸氣,現在想來,恐怕因為此時不同於往時,沒有了高高在上的皇帝,沒有了戒備森嚴的禦林軍,沒有了後宮裏那些唇紅齒白的妃子,王宮就不能稱其為王宮了。

隻有活在當下,才能體會到那遺失了的氣魄與豪邁。

紫陌坐在馬車裏,悄悄從簾子的縫隙往外看,暗暗乍舌,沒想到這軒轅國雖然曆史上並無記載,但這雄偉壯觀的皇宮卻和中國古代的皇宮並無二致,皆是以氣勢磅礴取勝。進了西華門,途徑太和殿,過了乾清門,就是乾清宮,而上書房就在乾清宮東南側。紫陌一路偷窺下來,隻覺得好像在拍清宮連續劇,隻不過,那些在自己眼前行走的人不再是路邊的群眾演員,而是一群真實的古人。

紫陌感到越發的興奮,以往雖看了不少關於古代曆史的著作,卻總覺得是隔靴撓癢,現在卻是親眼所見,整顆心都飄飄然起來了。也許和皇帝搞好關係,自己也能寫一部xxx的前半生,後半生之類的暢銷書籍。再不濟,自己也要做第一個采訪古代皇帝的記者,想到這,紫陌忍不住笑出聲來。

馬車外麵,跟隨於兩側的詠澤和詠夜聽到馬車裏傳出陣陣奇怪笑聲,相視一眼,皆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最快的小說搜索網//

正在紫陌傻笑之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紫陌拉開簾子問:“可是到了?”

隻見自己的侍女正在俯身下跪,心知,一定是遇到了官員,便也跳下馬車,看到一個一十二三歲左右的男孩正背對著自己,紫陌心想,這該不是大臣吧,看詠澤詠夜跪的姿勢,以及那人身著的織金錦長袍和發間插著的金鑲寶累絲王母桃心簪子,便想應該是某個皇子,一俯首道:“見過皇子。”

那人也沒答,隻哼了一聲便轉過頭,這一轉,也就注定了無法更改的宿命。

紫陌見那人回頭,也抬起頭來,那張如此熟悉的臉便映入了紫陌眼前:“小楓……小楓,是你?真的是你?”紫陌眼神迷離,毫不猶豫地走到了那男孩麵前,嘴裏胡亂的叨嘮著。

“小楓。”紫陌眼圈一紅,便一下子撲進了那男孩的懷裏,“小楓……小楓。”

那男孩一驚,雙手用力推開了紫陌,紫陌正在恍惚之中,沒有站穩,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癡兒,竟然敢碰我。”那男孩說著走上前去狠命地踢著紫陌的腰腹,紫陌也不躲閃,隻是癡癡的看著他。

詠澤和詠夜看在眼裏,卻不敢言語,隻希望能快點來人出麵阻止。/?最快的小說搜索網/

“彥,怎麽了?”幾個穿著貴氣的孩子相繼走來。

其中一個稍大的見軒轅彥狂踢著紫陌,連忙拉開了彥,快步走上前去扶起了紫陌:“陌兒。”他輕輕喚了一聲紫陌便低頭幫紫陌擦拭身上的塵土。

紫陌的視線隻呆呆地落在彥身上,彥踢得那些腳也不覺得疼痛。

“哥哥,這是怎麽了?”軒轅宜芷小聲地問。

“哼,隻不過是教訓一下這沒規矩的奴才。”軒轅彥不屑的回答,轉過頭來便又問身邊穿淡綠色繡袍,頭戴金梁冠的男孩:“辰,你這姐姐,我看是個廢物,還是早點帶回家去看管起來的好,免得入宮嚇著皇姐姐。”

紫辰輕蔑地瞥了一眼紫陌:“彥說的是,這種人,真丟紫家的臉。”二人相視一笑,便一同走進了上書房。

“陌兒,痛不痛?要不要傳太醫?”扶著紫陌的男孩在紫陌耳邊溫柔的說道,紫陌也不回答,隻是凝視著軒轅彥遠去的背影,好一會,才回過神,掙脫了那男孩的手“多謝剛才相救,我沒事。”

“陌兒怎麽和我這般客氣。”男孩笑著說:“也不知你迷這仁慕親王什麽。”男孩語氣中有淡淡的不滿,紫陌卻無暇顧及。

仁慕親王,皇帝柳卓的胞弟,紫陌突然覺得,那聲音似乎在哪裏聽到過,細細一想,原來,那日裏推紫陌落水的人是他。一時思緒萬千。

這個和小楓有著一模一樣麵孔的男孩,竟然也是自己這副身體主人心中的良人。這是不是上天給我的一個機會呢?讓我和你再次相遇,讓我可以陪在你身邊。小楓,這一次,我不會再放開你了,一定,不再放開了。紫陌想著,眼眶又紅了。

“陌兒,陌兒。”那男孩又在自己耳邊叫著。

紫陌這才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隻見他一身天青色的八幅大裙,裙長拖地,顯得他腰身細長,嫋嫋婷婷。寶髻上插著金累絲嵌寶鑲玉牡丹鸞鳥文掩鬢,五官清秀可人,舉手投足之間如月光般沉靜溫柔。紫陌想起了他的名字——上官辛,從小便對紫陌照顧有加。便嫣然一笑:“多謝辛哥哥。”

辛看紫陌似與往日不同,但也說不出是哪裏不同,“陌兒,你的傷可好了?讓我瞅瞅。”

紫陌展示般地原地轉了一圈,“早就好了。”

辛雖沒再說什麽,眼睛裏卻都是欣慰。

“快點進去吧,晚了該被師傅責罰了。”一直被忽略的軒轅宜芷小聲說道。

“嗯。”說著辛便拉起了紫陌,三人也踏入了上書房。

軒轅彥那時還不知曉,自己的命運牢牢的和紫陌綁在了一起,無論再不願,再反抗,終還是逃不開這命運的羈絆。

隻是,那此間的少年們,永遠都不會知曉,為何相遇,又為何分離。

那些年少輕狂的歲月,足夠回味一生。

空抱著回憶入睡,午夜醒來,看著淚水沾滿了枕頭,會不會有那麽一絲絲的怨恨,恨你為何要出現在我平靜的生命裏。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是否還會任由你在我心底裏生根發芽,待到想連根拔除,卻早已和自己的心融為一體。

情死,心死。

是誰家的少年,亂了我的心思,又是誰家的少年,踏水而來,濺起了珍珠似的水滴,潤濕了我的眼。

那些如歌的歲月啊,可以染白我的發際,卻無法帶走,我心中那絢爛的你的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