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詭線

我沒在車間待過,各類技術工種也跟我無緣。//

但饒是如此,我望著這滿地極其精密的零件時,還不由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微型彈簧,極小的釘子,甚至還有一些仔細看才能瞧出模樣的螺絲,我搞不懂在湘西這種落後的地方,怎麽會有這類零件的存在,尤其要我掰手指頭算算的話,國內也沒幾個地方能生產出來。

巴圖對待這零件的觀點明顯跟我不一樣,他小心翼翼的拿著幾個零件來回比劃著,試圖找出它們之間的聯係,但問題是,這是零件不是拚圖,哪有什麽規律可循。

伊蛋卡也在旁說了句,“巴圖大人,機關操控的木匣子很神奇,有次魔君大人得到過類似的匣子,他研究一天一夜都徒勞無果的,他還說這木匣子裏有自毀裝置,外表任何地方的破裂都會引起匣子部件的失效。”

巴圖扭頭看了伊蛋卡一眼,又看了看伊皮卡。

我以為他是在氣憤伊皮卡的莽撞,可不料巴圖卻嘿嘿笑著對伊皮卡道起謝了,“卡家兄弟,剛才虧了你的一腳,不然我倔勁上來又得給這不是人研究的機關耗費心血了。”

按說伊皮卡也該說幾句道歉之類的話,但他卻實惠的擺擺手,甚至還拿出一副得意樣子回道,“巴圖大小,為你排憂是我的榮幸。”

這木匣子隻能算是我們入林後的一個插曲,雖說我心裏還對那些匣子零件念念不忘,但我們卻沒耽誤,甚至連休息都顧不上的就繼續出發了。

我發現個特點,自打日頭漸漸足起來後,卡家兄弟抬頭望天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甚至他倆還不時停下來聆耳傾聽一番。

我本以為他倆是在聆聽周圍有什麽異響,但後來我卻發現,他們的注意力都在背的那口黑布箱子上。

我又想問問他倆,這箱子中裝的到底是什麽,可話到嘴邊又被我硬生生咽了下去,尤其巴圖也瞧出我的意思來,給我一個眼神,讓我別急著問。

這樣我們又走了半個多時辰,已經深入到古林深處,而且期間在卡家兄弟前頭帶路下,我們又破了三處烏金絲的機關。

我心裏暗暗佩服起巴圖來,心說他識人真準,竟能找到這種幫手來助陣,樂觀點來看,我們很快就能接近屍王的老窩。

我自顧自的美美想著,可突然間卡家兄弟停了下來,都冷冷的望著前方。

我以為是屍王來了,急忙收攝心神,也警惕的望了過去,可前方林子裏丁點人影都沒有,反倒在地上突然出現了三道並排的烏金絲。

我挺納悶,心說卡家兄弟為何會對這三條蟲絲這麽敏感呢,他倆手裏的鉗子那麽利,一條也是剪三條也是掐的,隨手這麽一帶,這機關不就破了麽。

巴圖比我有眼力,他附在我耳邊解釋道,“建軍,我看你小瞧這三條詭線了。”

“詭線?”我念叨一句這詞,又反問,“老巴,這烏金絲有什麽厲害之處麽?怎麽拿詭線來說呢?”

巴圖沒直接回我,反倒舉起例子來,“你見過定時炸彈麽?”

我老實的搖搖頭,別看我年輕那會當警察的出身,炸彈、土雷見過不少,可定時炸彈這種高級貨我還真沒有幸瞧見過。

但我嘴裏還不服氣的辯解一句,“老巴,你也知道,烏州城治安一直很好,就算出現案件了,那也都是小打小鬧,不可能有手握定時炸彈那種亡命徒出現的。“

巴圖沒反駁我,反倒看似無意的望了眼我的右腿,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定時炸彈分為熱熔式、電子計時式等很多種,但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會留一個後門,防止爆破前的後悔,大體上說,後門都會放在線路上,有雙線和多線的說法,而這些線都叫做詭線。”

我聽明白了,尤其聯想著眼前的三條烏金絲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你的意思是說,這三條烏金絲就跟定時炸彈的詭線一樣,有一根是‘真的’,另外兩根都是‘假的’麽?要是我們剪斷真線,這機關就算破了,要是我們剪斷假線就會有危險出現?”

巴圖悄聲讚我一句,隨後又一臉擔憂之色的看著卡家兄弟,歎道,“可惜俊臉不在,我又對機關這類的東西不精通,不然破了眼前這三條詭線兼職輕而易舉。”

我很理解他這話,尤其看著卡家兄弟緊皺雙眉的架勢,我心說他倆這魔君的得力手下也遇到難題。

我們並未急著剪線,反倒聚在一起商量起來,其實說我們在商量也真有些牽強,我們壓根就對破解之法一籌莫展,嘴上說的也都是分析危險的種種可能。

卡家兄弟的意思,這林子裏的機關肯定會就地取材,能樹木有關,要麽是長矛要麽是木劍這類的。

我和巴圖都讚同這觀點,而我還擔憂的多問一句有什麽破解之道。

卡家兄弟一同開口讓我放寬心,接著伊蛋卡拉著我們向後退了退並舉著滕盾擋在我們麵前,那意思是要保護我倆,而伊皮卡則緩緩向詭線靠去。

也說他的手長得怪,一般人一手握一個武器就夠了,可他愣是一手同時握著鐵鉗和滕盾,看樣還一點都不吃力,用騰出來的空手輕輕撥弄著詭線,試圖再次尋找異常點。

可伊皮卡這舉動最終是徒勞無功,他歎了一口氣扭頭看著伊蛋卡,伊蛋卡做出一個大家都準備好了的動作,之後伊皮卡把鐵鉗隨便對準一個詭線伸了過去。

我忍不住喘了兩口粗氣,畢竟這次我們是在賭運氣,要是運氣好那沒的說,我們順利過關,要是運氣不好的話,我們將要麵臨未知的凶險。

可就在伊皮卡即將動手剪斷詭線的時刻,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沙啞的笑聲,一個黑影在毫無預示的情況下從地表鑽了出來。

這黑影是女屍王,對於它的出現我倒沒多大驚訝,畢竟我們如林就是抓它來的,但令我意外的是,它一點受過傷的樣子都沒有。

我記得前幾天晚上,我們追擊女屍王就是憑借它的靴印和血跡,正常來說,一個人受到如此重的刀傷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幾天內就愈合的,它卻打破了這種常規。

巴圖看出我一臉不解,多解釋一句,“建軍,別太驚訝,依我看機關操控跟針灸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郝老頭要是拿類針灸的手段替女屍王治療,在配合烏金蟲的毒性強壓傷勢,這肯有可能讓它傷勢‘大為改觀’。”

我一琢磨也是這個道理,點點頭。

女屍王的出現無疑對伊皮卡拆除詭線造成影響,甚至伊皮卡又把鐵鉗收了回來,站起身冷冷望著它。

女屍王沒停止的啞笑著,就好像看到多大的笑話一般,甚至她還特意伸出手指點了點我們。

伊蛋卡最先看不下去,對伊皮卡說道,“不要管它,先把線掐了再說。”

其實我對伊蛋卡這命令既讚同又反對,讚同沒的說,不能因為女屍王的出現我們就放棄前行,而我反對他的道理也簡單,如果我們剪錯線啟動了機關,女屍王再借此趁火打劫,那我倆就陷入相當被動的立場上了。

伊皮卡沒想那麽多,他信了自家兄弟的話並且不猶豫的一把將詭線剪斷。

嗤嗤聲音響起,兩根斷線就像受到一股無形拉力拉扯似的,急速縮向兩旁,而另外兩根詭線也都動了起來。

我看的心裏一急,甚至還不客觀的猜測道,這三根看似不同的詭線其實都來自於一根烏金絲,換句話說,我們剪斷哪根線都等於啟動了機關。

伊皮卡抱怨的怪吼了一嗓子,接著一步步退著向我們匯合。

女屍王笑容越濃,而我的腦門上見了汗。

我們都在緊張的等待下熬著時間,但足足過了一分鍾,也沒見哪裏出現變化。

伊蛋卡對自家兄弟使個眼色,他倆慢慢的分散開,而巴圖也上來邁了一步,並對女屍王擺了擺手,那意思你別在那裝淑女,過來跟我過過招。

女屍王沒理巴圖的挑釁,反而冷冷的盯著我看。

我搞不懂她這表情是什麽意思,心說細論起來,我跟你也沒結太大的梁子,或許肉搏那晚我誤會了她的性別及身體特征,但這也不能作為你不離不棄捉我的證據吧。

其實我想的有些偏,突然間,女屍王跳出了一奇怪的動作,而伴隨它的動作,我腳下這片地表發生了明顯的凹陷。

伴隨著轟響聲,就我一人運氣極差的連人帶地表凹陷下去。

我這凹陷的坑不大,沒被摔出好歹來,可碎土細岩卻把我雙腳穩穩固定在凹坑之中,讓我短時間內行動不變。

我暗罵一聲晦氣,正要試圖抽腳,但一顆老樹喀嚓一聲齊根斷裂,甚至還沒任何耽誤的向我麵前砸來。

我嚇壞了,又拚命掙紮著,可我越心急就越難掙脫,力氣沒少使,但最終整個人卻陷的更深。

望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老樹,我心裏叫遭,心說難不成自己最終宿命就是給屍王陪葬在如此荒涼的古林中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