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 95真真與假假

秦瑤耐著性子好心道:“寧重樓,為何你要相信那個人的話?他先下毒害了你的從文,又騙你離開喂你毒藥,講了一通好聽的故事。Www.shukeju.Com?【書客居】超速更新 提供免費VIP閱讀就算他給了你所謂解藥,你為何要信他呢?說不定這正是王爺的陰謀。何況廿一容貌與你酷似,你不懷疑原因麽?”

寧重樓則堅持道:“那個人描述的許多細節與我回憶起的事情十分吻合。而且他說他……總之我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我雖然也懷疑過,廿一為何容貌與我酷似,但是我知道世上醫術可以造出相似的麵孔……”

秦瑤見寧重樓執迷不悟,急得插話道:“王爺這麽多年正是靠廿一的容貌才尋到你這個‘真凶’,他的容貌絕非改易的結果,否則解釋不通啊。”

“瑤兒,王爺隻是那樣對你一說。天下之大人海茫茫,靠一個有可能肖似父母的孩子的容貌去尋他的父母,豈不是太渺茫了?那孩子完全可以長得像母親。王爺尋到寧家,定然是依著別的途徑,而且處心積慮已久,才會暗中布局,甚至經年累月改易一個奴隸的容貌,為了他的陰謀能實現。”寧重樓自認為有理,語重心長道,“瑤兒,廿一究竟是什麽人?他身上沒有朱砂痣,你可曾想過他作為奴隸有太多不尋常的地方。讓我怎麽能輕信他?”

“隻憑那樣一顆朱砂痣,就能讓你信了我?隻憑那個居心叵測的人三言兩語顛倒黑白搬弄是非,你就不肯再細細想是否還有其他可能?”秦瑤氣得聲音發顫。

寧重樓此時也意識到,秦瑤神態反常話中有話,而且剛才她竟直呼他的名姓,如果她自認是他的女兒,不該這樣的。難道真有隱情?她反複提到廿一,莫非……寧重樓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說,廿一有可能也是我的骨肉,你和廿一是孿生子?不會的,那個人對我說你是愛上廿一了,才會對他那麽好,時刻照顧著他。我不能見你被壞人利用耍弄,我……我這才單獨找你在這密室之中詳談。”

“哈哈……”秦瑤忍不住笑出聲,眼角卻淌下兩行清淚,對著寧重樓一字一句道,“寧重樓,我今天就豁出性命告訴你一句實話。你推測的不無道理,可我才是你口口聲聲所謂的壞人,而廿一才是你的親生兒子,信不信由你。李牧雲倒是有一點沒騙你,我的確是愛廿一,廿一亦喜歡我。為了他不再被傷害,我不能讓你繼續執迷不悟。”

“你說什麽?”寧重樓怒目圓睜,麵色青紅交替極為激動,全身都在顫抖,雙手下意識捂住頭部,嘴唇開合又說不出道不明,直直盯著秦瑤,呼吸急促到胸口起伏顯而易見。

秦瑤再次重複道:“廿一才是你與先王妃慕容氏的親生兒子,我隻是王爺的棋子,未必真是王府的二小姐。寧重樓,你要殺要剮我都不怕,我隻是不想與廿一分開,再不忍見廿一被你傷害。”

說到最後這一句,秦瑤是故意為自己留了後路,寧重樓雖然是廿一的親爹,不過她也不想因為他一時糊塗賠了自己性命。她一邊表態,一邊向後退,算計著離密道出口機關的距離。萬一寧重樓控製不住,真對她起了殺念,她定然要奮力逃離險境。

誰料寧重樓捂著頭神情越發痛苦,雙眼之中彌漫起血絲,麵色漸漸蒼白,神智迷離地問道:“李牧雲,你怎知我見的那個人是李牧雲?你說廿一是……是我的親子,那你是誰?你若騙我呢?瑤兒,你是不是恨我,才故意這樣說,我……李牧雲說你恨我的,會說很多荒唐的話,讓我不要信,讓我勸勸你,不要再……”

秦瑤心中奇怪,為何寧重樓會那麽聽信李牧雲的話,寧重樓失蹤的時候還記不起李牧雲是誰,現在卻變成句句信他而不信旁人?

秦瑤猛然醒悟,當初她是被李牧雲用了攝魂術哄著說了真話,李牧雲也用那招數拷問過阿墨。據說攝魂術能迷人心智,李牧雲若對寧重樓處心積慮報複算計,定然知道他的心理弱點,寧重樓會否是著了道才這樣糊塗黑白顛倒……

“寧重樓你鎮定一下,李牧雲是不是對你用了攝魂術?”秦瑤大聲喊著,試圖喚回寧重樓的理智。

可是寧重樓眼中血色未退,整個人搖搖晃晃從地上站起來,跌跌撞撞向著秦瑤撲上來。

在寧重樓眼中,秦瑤的身影與慕容雪重合,他隱約察覺她想要離開,他不能讓她走,他已經失去了一次,這一次不能再失去,他要留住她。

在秦瑤看來,寧重樓急切地向著她伸出手臂,像是要拉住她,她越發害怕。他是中了攝魂術還是根本就怒極想要對她不利?做賊心虛,秦瑤驚慌地又退開幾步,手摸著背後的牆,憑著記憶搜索著那個開啟密道的機關。

寧家刑房之內,廿一的處境更是凶險。

“重樓……”李牧雲恍惚地喊著那個名字,聲音出口才意識到眼前的人不是他,是那個人的奴隸兒子。一個從小被踩在腳下受盡折磨卑微如塵土的奴隸,怎會有那種眼神?廿一一向是溫順的,為什麽變了,廿一都知道了什麽?

李牧雲靠近廿一,用鞭子戳入那翻卷的傷口之內攪動,陰森森質問道:“賤奴,是誰告訴你這些?”

廿一痛得身體顫抖,背上鮮血淋漓,手腳下意識撕扯著鐵鏈,想要掙脫桎梏,語氣卻是越發強硬,不回答問題,而是繼續要求道:“告訴我真相!否則我就死。”

這不是廿一情急之下胡亂說,這麽多年他清清楚楚明白李先生不願意他死,有的時候他不想活了,李先生還會用各種辦法勸誡阻止,千方百計將他救活。李先生留他活命一定有用意的,也許是為了比武切磋,也許是為了滿足心中某種扭曲的念想。總之,他若死,李先生會得不償失。

果然,廿一以死相逼,李牧雲立刻停了手裏動作,身形一晃轉到廿一身前,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抬頭睜眼。

廿一知道李先生會攝魂術,許多次他失去生念,李先生就會用這種方法控製他的心神,再用別的途徑刺激著他繼續活下去。

廿一當然不想死,不過他不能讓李先生看出破綻,他閉上眼,咬破舌尖,唇畔流淌血絲,刺目腥紅。

李先生緊張地加重了手裏的力道,凝聲在廿一耳中灌輸著命令:“賤奴,睜開眼,不許死。”

廿一的唇角微微翹起,露出極為罕有的冷笑,沉默以對。

山洞之中,李牧雲精心布置的豪華大床之上,被緊緊捆綁的寧重樓,也曾有過如此笑容。這笑容如一柄淬了毒的匕首刺入李牧雲的心,一下下剜著肉,蝕骨之痛。

為何寧家父子兩人這樣像,明明從不曾生活在一起,身份也是天壤之別。寧重樓一貫驕傲,就算是忘了過去當了家主性情收斂許多,不願被人那樣羞辱也是正常的。而廿一,從小就衣不蔽體,自卑可憐,難道骨子裏的傲氣與生俱來十六年都不曾磨滅,一旦被逼到絕處爆發出來,更加強烈麽?

李牧雲恍然間意識到,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麽。大**一絲、不掛的寧重樓,武功早已不是他的對手,他可以對寧重樓為所欲為,他卻興奮不起來找不到一點愉悅。反而是一個眼神一絲冷笑,能刺激著他內心最陰暗的角落都為之沸騰,找回當年那種感覺。

怪不得……

無力還手的寧重樓,不願與他過招的廿一,都無法滿足他。被人擊敗,被人征服,原來要的是那樣的刺激才能找到興奮。

李牧雲鎮定心神,收了神魂術,唇角浮起強裝出的不屑,輕蔑道:“賤奴,你想知道真相?這也不難,隻要能接下我一百招,我就告訴你。在這鬥室內,不要讓外麵那些人發現,咱們兩個好好切磋一次,如何?”

廿一心念稍動,故意表現出猶豫之色,反問道:“如何比試?將我內力封住鎖鏈加身麽?還是例行刑責結束之後再比?”

“賤奴,你倒是越發硬氣了?敢對我提條件?”李牧雲心裏其實很喜歡廿一這種說話的態度,帶給他從未有過的新鮮感。

按照廿一的武學修為,倘若身上沒有傷支撐一百招絕對沒有問題。不過廿一身上何嚐有沒傷的時候,現在更是中毒又挨了重重鞭責,傷病不輕饑寒交迫……如果這樣還能撐過一百招,隻要想想就讓李牧雲興奮不已躍躍欲試。

禁錮手腳的鎖鏈立刻被解開,內力封禁除去,廿一跌在地上,本能地蜷縮起身體,迅速調息,讓真氣充盈經脈。

然而李牧雲根本不給他更多的喘息機會,手中魚鱗刑鞭如毒蛇一般,狠狠甩出,就那樣無情地呼嘯著擊向廿一毫無遮掩已然傷痕累累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