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傾其實不知道自己與他是什麽樣的關係,也不覺得自己有權利影響他的決定。

她真誠一笑,眼神純良溫和。

“那我隻能祝你一路順遂了。”

“……”

沈堯的眼睫煽動,“嗯。”

周圍又靜了下來。

兩人仿佛無話可說,又好像有很多話要說。

沈堯主動提起話題,看向**的年冽,“他怎麽樣了。”

寧傾苦笑,“還能怎麽樣,能醒是奇跡,不能醒是常態,找了無數醫生都是這麽說的。”

沈堯擰緊眉心,“醒不了?”

寧傾搖頭,心裏的苦無法訴說。

“……”

“你打算守著他一輩子嗎?”

“當然。”

說完這話,寧傾就發覺周遭的氣息有些不同了。

她看向沈堯,猛然間捕捉到了他冰涼冷漠的眼中,那一抹極快的情緒。

憂傷,難過,亦或是苦澀。

寧傾愣住,沈堯該不會對她……

“也對,孩子都這麽大了。”

沈堯說了一句,神情又變回了那般冷淡無波。

寧傾心裏的異樣依舊,還沒說什麽,沈堯已經起身。

她跟著站起來,“你要走了?”

沈堯斜眼看她,“你要留我吃飯?”

“……”

寧傾回不了話,這樣的冷幽默,從來不是沈堯的風格。

沈堯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咳了一聲,“行程很急,我隻是順路過來看看你。”

寧傾低下頭,擠出一點笑,“謝謝你。”

他提步往外,沒有停留。

寧傾說:“我讓陸追送你。”

“不用。”

“沈堯!”

他站定,回頭,“還有事?”

寧傾手心揪緊,有些激動:“以前的種種,不管是陰謀還是刻意,你都幫了我很多,我很高興能認識你這樣的朋友,謝謝你,為我,還有我的家人所做的一切。”

“……”

時光靜止,空間靜謐。

沈堯孤身立在那裏,始終沒有轉過身來。

他似乎有些恍惚,又好像很清醒,平直的唇角抿起,又鬆開。

“不過是順手而已。”

寧傾感性地笑,笑中有淚,“我很早就想對你說聲謝謝,就算你就覺得是徒勞,現在說出口了,我也心安了。”

“……”

“你趕時間的話,就去吧。”

女聲溫婉,不急不緩,沒有了以前的清脆,多了沉穩與成熟。

“沈堯,一路平安。”

男人額前的碎發垂下,堪堪遮住腦門,底下那硬朗的眉眼冰冷漠然,淩厲,又仿佛是拒人於千裏之外。

他說:“他會醒的。”

寧傾滯了滯,笑容更深,“我相信。”

門開了,又關上。

女人纖細的身子站在那裏,轉而看向年冽時,神情柔和,目光安靜,又充滿愛意。

窗外,枝椏竄出一抹綠芽。

春天很快就要來臨。

*

寧傾照顧了年冽兩個多月,他沒有醒來。

算是意料之中,她也並未失望,還安慰了墨寒和父母。

氣勢上,她不是不怕的。

怕他一直躺在這裏。

怕他在昏睡中抽身而去。

怕他自我掙紮。

她知道,年冽不會喜歡這樣無用的自己。

或許,他寧願死去,也不要像個廢物一樣躺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