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下個公休日的時間已經很近, 江眠其實還沒想好要怎麽跟江聊一說。

他知道要是把陳故的過往說出來,江聊一一定會心軟。

比起像他這樣很難同情他人的性格,江聊一的心有一半是聖父心——他從成為律師的那一刻, 就接了很多無報酬的單子。

當年那個轟動了整個律政界的無罪辯護, 就是零報酬。

可江眠不想讓江聊一同情陳故。

他要讓江聊一接受陳故。

日子越來越近,江眠卻找不到方法, 但在周二的時候, 江聊一來了消息說他要出差國外,下次再說。

江眠總覺得太巧,隨後又收到了他哥榮荀給他發來的消息。

【榮荀:我讓你爸去國外幾個月了, 你好好想想】

江眠簡直鬆一大口氣:“謝謝哥。”

江眠又把他爸要出差的事跟陳故說了, 他本來以為陳故會想早點知道答案與結果,但沒想到陳故說:“這樣也好,我工作室那邊現在在修路弄裝修了。”

他道:“我有固定的收入來源,你才有更多的底氣。”

江眠被戳了一下:“其實我爸不會在意這些的。”

畢竟他是個男的, 別說新時代女性獨立了, 就算是傳統思想,也不會覺得非要誰養誰。

“這不一樣。”陳故卻說:“光是畫畫, 這個職業有太多不穩定和不確定了。”

他微頓, 委婉地提醒:“而且你說過, 叔叔和阿姨分開,有很大原因是因為阿姨要跟樂團走, 但是叔叔那時候基本在南界紮根了。叔叔肯定會在意這一點, 會想我會不會也有一天背上畫囊想要走天下。”

可如果陳故還有事業在南界, 就不一樣了。

也不是說就一定不會出現那樣的變故, 但至少上了一把安全鎖。

江眠稍怔:“我沒想過這一點……”

他確實早熟, 但是經曆的事情到底還是沒有陳故多。

陳故:“而且我也有私心, 想變得更好一點,讓你能拿得出手。”

江眠抿唇。

他偏頭對上陳故溫柔的目光,沒有再說什麽,而是直接主動地吻住了陳故。

於是多餘的話也沒有了,隻餘下忙裏偷閑得來的繾綣。

——

江眠雖然因為學分修滿了,課沒排得那麽緊密了,但時間是一點也沒空下來。

因為他七月考公,要準備《行政能力測驗》和《申論》。

而陳故的時間也不怎麽空閑,主要是因為工作室有很多東西他都打算自己做。

江眠有問過他會不會收徒弟什麽的,陳故的答案是不。

兩人就這樣在忙碌和甜蜜中過了一月,江聊一也還沒回來。

因為台風過境,這邊飛機停飛。

江眠雨水過敏的事學校是知道的,所以台風天他可以不用去教室,但是最慘的是陳易深。

這場台風到來的比氣象局預計得要早一點,那時候陳易深正好趁著假期跟周雨慧去了內地——周雨慧去實習了。

航班全部停飛,他回不來了。

學校這邊倒是網開一麵了,畢竟陳易深的學分也修得差不多,而且他在外地沒辦法回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可問題是陳易深在台風結束後,又求上了陳故。

他想陳故幫他代課一天,他還想陪周雨慧多一天。

江眠聽說時,回憶了一下他們的課表:“他真會選。”

他沒什麽表情:“明天一天從早八開始,都是必修課。”

就是那種,陳故必須去喊到的課。

陳故沒說話。

江眠看他:“你答應了?”

“嗯。”陳故有點小心翼翼:“想跟你一塊上課。”

之前陳故就說要陪江眠上選修課,奈何變數太多,他倒是想拋下工作室的事先陪江眠,但是申請被江眠給駁回了。

江眠不希望陳故因為他耽誤自己的事。

江眠沉默了會兒:“所以你包裏是換洗衣物。”

陳故輕咳了聲,點點頭。

江眠抿住唇,最終也隻是說了句:“這是學校宿舍。”

意思是警告陳故不要亂來。

畢竟他每次和他同床共枕,總會發生點故事。

他倆現在除了最後一步,其他該做的都做了——指陳故對江眠。

有些事,江眠倒是不介意,也紅著耳朵提出過需不需要,但是陳故不肯。

他說髒。

回憶起某些事的江眠隻想說他好雙標,可心裏總是是甜的。

當天晚上江眠被陳故抱在懷裏時,他捏著陳故的指肚,忽然想起什麽:“所以你手上這些繭,都是因為做那些磨出來的?”

陳故應聲,又拿自己的手跟江眠的手比:“是不是不好看?”

他手掌上有很多繭,無論是掌心還是指腹,有些很厚,摸上去砂礫感也很明顯。

江眠扣住他的手,搖頭:“不會。”

他慢慢道:“我很喜歡。”

就因為這四個字,陳故本來好不容易壓住的那些念頭又起來,沒忍住就勢鉗住江眠的下頜,和他深吻。

在**,尤其是宿舍這麽狹窄的空間接吻,很容易出事。

要不是江眠腦子裏始終保持著一根理智的弦,提醒他這是在宿舍,他真的就要敗在陳故的可憐下了。

最後陳故隻能乖乖抱著江眠,發泄似的用自己的牙尖碾了碾江眠後頸的棘突,惹得江眠輕嘶。

委屈的卻是陳故:“我討厭宿舍。”

江眠無可奈何:“你是小孩子嗎。”

“你嫌我幼稚。”

“沒有。”

江眠很敷衍地親了親他的小臂:“睡吧,晚安。”

陳故卻輕而易舉地被他哄好,收緊了手臂貼著他:“晚安,好夢。”

他一本正經:“今晚想要夢到你。”

江眠一時無言。

懷裏抱著他,還想要夢到他……

陳故真的。

讓人不知道說點什麽好。

——

次日一早,江眠醒了後就喊了陳故。

早起的陳故有點懵,動作都是下意識的,包括抓著江眠不放。

江眠無奈:“醒醒,待會還要去食堂吃早餐呢。”

陳故倒是坐起來了,可眼皮是耷拉著的,半長的頭發散著,因為才睡醒的原因,有些淩亂。

他輕唔了聲,卻仿佛開機失敗一樣,仍舊抓著江眠的手腕,另一隻手撐在護欄上,拖著自己的腦袋。

江眠腳已經踩在了樓梯上,奈何陳故不撒手:“陳故。”

他喊他,他倒是有反應,隻是又是一聲有點含糊的:“唔。”

江眠:“……”

他被可愛到了。

陳故朝他投來有點迷茫的視線,江眠湊過去,捧起他的臉,親了親:“陳故。”

他沒忍住勾起唇:“你不會在夢遊吧?”

“沒。”

陳故終於清醒了點,嗓音慵懶,言簡意賅:“困。”

“那你睡。”江眠果斷道:“我去上課,不用管陳易深。”

陳故聽到“上課”這個關鍵詞,也跟著動了。

他鬆開了江眠,聲音還有些含糊不清,但卻很明顯是醒了不少:“一起。”

江眠:“你要不再睡會吧?”

“我不是為陳易深。”陳故環住他,雖然還睜不開眼,但卻憑借著本能蹭了一下江眠的臉,低聲說:“想陪你上課。”

江眠拗不過他。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床,擠在了洗漱間裏刷牙。

江眠吐了漱口水拿毛巾洗臉的時候,就聽見排隊等著毛巾的陳故忽然說了句:“我做了個夢。”

江眠不解地看著他。

陳故低聲說:“夢見我沒跟陳鴻禹去國外,和你一塊長大,你小時候好可愛。”

他感慨:“要是今晚能繼續夢到就好了。”

他夢裏的江眠,小小的一個,板著臉,明明是個小孩子,說話做事卻老氣秋橫、一本正經。

可愛得讓人想要欺負,也想要好好保護起來。

要是能早點認識江眠就好了。

江眠:“……”

他把沾了水的毛巾輕拍在陳故臉上:“醒醒。”

江眠覺得自己好像從未這麽無語過:“不要把你夢裏的我代入現實。”

誰知道陳故這變丨態夢見的他是什麽樣子。

陳故有點委屈,抓住了江眠的手:“可你真的好可愛。”

他把毛巾攤開,幹脆幫江眠擦臉。

江眠一頓,沒攔著他。

陳故給他洗過臉後,又把毛巾搓了一下,自己用。

因為是要幫陳易深代課,所以陳故得把自己半長的頭發藏一藏。

他戴上帽子,江眠幫他把頭發塞好,望著今天穿得很陳易深的陳故,有點恍惚。

陳故挑挑眉,突然不是很爽:“怎麽了?”

“隻是想起剛認識你那會兒。”江眠也沒瞞著:“你故意裝陳易深試探我。”

陳故就更加大方了:“那時候不相信你真的能認出我和陳易深……說起來你真是靠直覺?”

江眠沒吭聲。

他悶頭裝了課本和筆記後,背起包,又示意陳故:“陳易深的包在那邊。”

陳故揚揚眉,轉去拿了書包:“這幾本書?”

他剛剛看見江眠收拾了。

江眠點頭。

陳故把書裝好,背上包,就見江眠好像忘了上一個話題一樣要開門出去。

他伸手攔住,不讓江眠走:“眠眠,我們說清楚。”

陳故彎著眼看他:“怎麽認出我的?”

江眠的視線偏移:“直覺。”

陳故揚眉:“嗯?”

“占一部分。”

江眠被他盯得沒了辦法,他早該知道的,他和陳故之間,他注定滿盤皆輸。

他自暴自棄,不再掙紮:“還有看你和看別人的感覺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心跳。”

江眠輕聲說:“心跳會變快。”

他一開始以為是因為害怕,畢竟當初第一眼就感覺到了陳故身上散發的危險和壓迫感。

可後來江眠才知道。

原來是心動。

作者有話說:

這裏回應一下之前一個寶說其實眠眠一開始還是想避著陳故,但又不知道為什麽陳故對他有莫名吸引力(原話好像不是這樣)的說法,寶你猜對了!!眠眠一開始是真的很想躲陳故的,但是就像陳故一眼鍾情一樣,眠眠也是,所以……嘿嘿///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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