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吃的比雞少,幹得比牛多,卸下肩上的竹筐,東方雪實在不明白的是,為什麽自己從小就得被這個叫師叔的人壓迫著,一天到晚像個奴隸似的被使喚個不停,聽師叔說,自己還是有父有母的人,並不是山下那些人所說的孤兒,隻是因為娘是個大變態,爹害怕孩子被自己的娘教壞了,所以冒著被自己老婆宰掉的危險把剛生下來的孩子送到了師叔這裏。

師叔長的極美,性子很溫和,可是如果你不聽她的話,就會被收拾的零散零散的,不知道是不是書上常說的性格變異呢?唉~~,掰掰手指算算,師叔這次已經去了快三個月了,八成是真的不會回來了,看著手中已經被揉的發皺的信,東方雪蹙了蹙眉頭,師叔真的打算和師娘遠走高飛,遊山玩水去了,臨走之前隻給東方雪留下了一封信,叫他勤練武功,練成之後就回自己家去,以後不用再回來了。

唉~~~,高聳的山峰上傳來幾聲歎息,這是東方雪無奈的十歲的冬天,歎罷,東方雪收拾了一下屋前的積雪,一板一眼地練起拳腳來,師叔曾說過,這功夫一天都不能斷的,隻有練好了武功才能下山找自己的爹娘,更重要的一點,這武功可以保護自己最重要的人,東方雪有時候想這最重要的人是不是就像師叔保護師娘一樣呢?師叔和師娘站在一起好像仙人一樣,師叔什麽時候都會用自己的手臂摟著師娘,生怕她會離開自己一步,東方雪從沒有見過比師叔和師娘更美的人了,他們都有著白皙的膚色就像眼前這雪一般,幹淨而純潔,不若自己的黝黑,低頭看著雪麵反射出來的影像,東方雪伸手撫去,打小就很怕見自己的樣子,師叔說自己是女孩子,可是為什麽卻有著一張和男孩子一樣黑漆漆的麵容,雖然穿著這一身男裝沒有被人笑話,還被人稱讚說是很健康,可是東方雪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她一點也不希望自己就這樣永遠一個人!打從心底裏,東方雪期待有一個人能陪自己說說話,陪自己玩,哪怕是陪自己練武,習文也成啊,可想想怕是很渺茫,因為在這山上十年了,還真是人跡皆無呢,除了師叔會輕功能上來之外,沒有人能爬得上這麽高的山,自己現在的武功要想下山怕也是沒可能的了?

吃過飯,來到一處樁子上,東方雪數了數上麵的豎道,算了算日子,過了今天,就是整整兩年,今天也是自己的生辰,過了今日自己就十二歲了,兩年來,她從未偷過懶,已經將師叔留下的功課全部練熟了,也可以很輕鬆地就下到山下了,而這段時間內,師叔、師娘真的沒有再回來過,前些日子去了師叔偶然發現的洞窟,師叔說這裏麵東西是人窮其一生花也花不盡的財寶,叮囑她要善加利用,造福於民,東方雪帶了一些出來,畢竟去京城是需要一些盤纏的,其餘的全被東方雪用石塊封住了,有些東西還是不要麵世的好,這世上到處都是貪鄙之人,絕不能將這些財寶落那些人的手中。

桌上已經放好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東方雪出門去向山裏的好友們道別,先去了被稱為樹王的老樹精那裏,這棵老樹精已經有近百年的樹齡了,東方雪兩隻手也抱不過來,又去了白白那裏,那隻紅眼睛的大兔子和他的老婆們,還有它的孩子們,這些動物也好,花草樹木也好,雖然聽不懂她的話,可畢竟是伴隨她一起長大的,一一告別之後,東方雪毅然地踏上了下山的路。

且說,這京城繁華之地,缺啥都不缺人,隨手一抓不是王侯,就是將相,最小也是個富家子弟,自然也不缺館子,民以食為天嗎!人口這麽密集的京城沒吃飯的地方哪成?這不眼見就又有一家氣派的食樓今日開業,鞭炮聲陣陣,門口車水馬龍,熙熙攘攘。

才說隨手一抓就是貴人,這不眼前就來了一位貴人,正是當今皇上的第十個女兒——羽凰,偷溜出宮是羽凰的家常小菜,自打學會了輕功,那高大的城牆就不在她的眼裏了,常常弄得那些個侍衛們滿天下的找她,當然羽凰敢這麽明目張膽,也是因為這些侍衛們從來不敢向父皇母後告自己的狀,一來父皇母後,包括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太後對她溺愛有加,二來,公主出宮可是天大的事件,這些個侍衛們難免要擔上一個失職的罪過,腦袋就保不住了,當然也就替著這個小公主藏著瞞著。

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性命會受到什麽危脅,這四下有多少個侍衛,羽凰都清楚地很呢!撣了撣自己的男裝,宛然就是一位粉妝玉鑿的小公子,悠然自得地來逛大街來了,把這京城真當成了自己家的禦花園了。

京城向來熱鬧,五花八門什麽都有,羽凰每次出宮都看的是津津有味,這不正站在一個麵人攤前,看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呢,“這個捏的是什麽?”

“哦,小少爺想要個什麽麵人呢?我都會捏?”

羽凰滿腦子把宮裏的人轉了一遍,確實沒什麽是自己想捏的,可是麵前這插著的人參娃娃倒是挺稀罕,還有那個拿著大刀乘在馬上的也挺有趣,羽凰的心思都在這倆麵人上,一時不知如何抉擇,就在此時,隻聽見背後傳來一聲“小心”,自己的身子已被人輕輕地抱起,轉到路邊的牆角去了。

隻聽見嘩啦啦一聲,一輛與羽凰擦身而過的馬車上綁著重物的繩子鬆了,一堆重物從車上滑落了下來,正砸在羽凰站的地方,如果不是躲的快,怕是結結實實就被砸著了,四周傳來一陣驚呼,那幾個侍衛更是嚇得魂都掉了,亮出身形衝出來。

羽凰嚇了一跳,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抱著轉了一個圈,差點頭暈,來不及定驚,已是羞卻難當,那雙手臂摟的真不是地方,居然是——,是自己的胸部,雖說自己發育的晚,可小小的饅頭型還是有的,而且皇家公主,千金之軀,豈容如此非禮,羽凰反應極快,伸手就是一個耳光,“你敢非禮我——”

對方似乎很吃驚,本能地退了一步,單手捂著臉,用一雙錯愕的眼神看著被自己救了卻摑了自己一掌的小男孩,然後不動聲色的輕輕一轉身卸去了背後襲來的拳頭,閃到安全處,不悅的看著幾個壯漢神色緊張地迅速圍住那個小男孩,並將他護在自己身後。

“大膽!你敢碰我家主子!”

“我隻不過是救她,否則她這會兒早就沒命了!”

羽凰看了看自己剛才身處的地方,恍然大悟,暗叫一聲“好險”,隻見那救了自己的少年一雙大眼中透露著怒意與委屈,不滿地盯著自己,臉上不由得一紅,打錯人了,那種萬分急迫的情形之下,這少年也是下意識地摟著自己而已,更何況自己穿的是男裝,那用力的一巴掌,讓這少年遭了無妄之災,紅了紅臉,羽凰不是不講理的人,更何況此人於自己有救命之恩,於是乎揚著一張羞愧的臉,靦腆地上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以為你心懷歹意”。

“就你——”,少年搖了搖頭,上下打量了一下羽凰,鼻中哼了一聲,有些不以為然。

“對了,恩人,我剛才那一掌是我不對,不如我作東請恩人吃上一頓,待我回到家中稟明了長輩自有重謝。”羽凰語氣十分誠懇,畢竟錯在自家。

“不必了,以後自己小心點就是!”

見少年要走,羽凰有些著急,“恩人,請報上姓名,我也好報答你救命之恩!”

“報上姓名又如何,難不成你想以身相許。”少年有意似無意地譏笑著這小小的,口氣卻很驕傲的富家子弟。

“你——”,羽凰一時語結,這個看上去很老實的少年居然口出譏語,看不起自己嗎!哼!羽凰玉齒緊咬,要不是看在對方救了自己,早就——!

“對不起,我開玩笑的!”看她臉色突變,少年似察覺自己的言語中的輕浮,趕緊出言道歉,畢竟是個小孩子,自己玩笑開大了。

“在下東方雪!不是什麽恩人!你可以叫我阿雪,救你的事不必放在心上,其實就算我不出手,怕你也受不了什麽傷?”說到此,東方雪有意無意地打量了幾眼佇立在少年身前身後的幾個漢子,看得出這幾個人的身手好的很呢!

對方態度變化之快,讓羽凰有些不適應,這個人真是——,算了,自己也不是小氣之人,難得有人可以和自己這樣平起平坐的說話,“我叫羽凰,隨你怎麽叫我。”抬頭看看天色尚早,羽凰叮囑了侍衛幾句,無非是叫他們不要靠得太近,影響了自己的興致,阿——,阿雪——,這名字起的,怎麽像個女孩子啊!羽凰仔細看了看東方雪,隻見麵色雖微黑,卻也是相貌堂堂,眉目之間更透著幾分清秀之氣,高佻的個頭比自己高出一個頭來,端的是一位翩翩少年,再聯想到適才少年救自己時的身手,不由得就升起了幾分好感,“東方兄,我請你吃飯!”羽凰撇下阿雪這個稱呼不說,實在難以想象,一個男人被人阿雪阿雪的叫。

“這——”,東方雪遲疑了一下,見羽凰表情很是誠懇,反倒不忍回絕了,這個玉砌一般地粉白娃娃,讓她沒來由的有好感,仿佛多了一個弟弟般讓人心疼,“好吧!”任由羽凰拉著自己的衣袖朝剛開業的酒樓走去。

一頓飯吃的羽凰是興趣盎然,這個看上不去不怎麽起眼的東方雪居然遊曆過很多地方,著實讓自己羨慕的不得了,這天南地北的風情也讓羽凰癡迷,聽的是不停的吐舌,真是讀萬卷書不如行千裏路。

“東方兄,小弟真是太佩服了,改明有空你一定要帶著小弟走走,我在家裏快悶死了。”

“羽凰,你乃是大富大貴之人,自比不得我的隨意,各有各命,別人說不定還在羨慕你呢?”

“誰?難不成你也羨慕我。”羽凰吊著眉,邪氣地衝東方雪一笑,“我的好命不如送給東方兄,換得一個自由身如何?”

“不必了——”,東方雪笑著推辭,她家裏那倆個爛人也夠她受的了,真是不勝其煩呢,自打兩年前回到了東方王府,沒多久就真正見識到了自己那怪異的爹娘,東方王爺名副其實的怕老婆,而自己的娘自打見了自己以後,雖然是疼愛有加,但變態的本性卻時常蠢蠢欲動,三天兩頭找些個姑娘進門,整天花枝招展得一屋子,看的她頭暈目眩,有心也沒那個力了,她並不在乎自己喜歡的是男還是女,但總歸希望是自己喜歡的,也喜歡自己的,為了躲開紛糾,她開始往外跑,做生意也好,賺錢也好,反正懶得回家,沒成想這次才一回京居然就遇到了這個可愛的小弟弟,她沒有兄弟姐妹,看到這樣一個孩子自然很是喜歡。

吃罷飯,羽凰居然拉著東方雪跑到那個麵人攤掏錢請麵人師傅照著他們倆人的相貌捏了兩個娃娃,拿著兩個捏好的麵娃娃,羽凰眉開眼笑地笑道:“東方兄,我的這個麵人給你,你的麵人給我,今個兒交到你這個朋友真是開心。”

真是個孩子心性,東方雪笑著接過羽凰的麵人,栩栩如生的小麵人,看上去好喜慶,因為倆個麵人都是笑容滿麵的,小心地收起來,東方雪和羽凰手牽手一路晃著,看的尾隨的侍衛不停地咳嗽,我的那個天呐!公主千歲爺的手能是隨便牽的嗎?不過公主正高興,誰敢開口阻止,不過這回去麻煩可大了去了,該如何向上頭報告啊!

“哦,對了,東方兄,你貴庚啊,娶媳婦了沒有?”

東方雪一楞,看著那張笑臉,似乎是不經意說出口的,也起了嘻笑之意:“莫非你家有哪個姐姐嫁不出去,想嫁給我?”

羽凰臉一紅,“我隻是隨口問問,也許什麽時候咱們可以結拜個兄弟什麽的。”

東方雪一想也是,不過是問個年齡,自己何必這麽緊張,大概都是那個變態老娘害的,讓自個老這麽條件反射, “我十四了,你呢?”

“十四——”,羽凰驚訝地轉過頭盯著眼前的東方雪,“怎麽會!”

“怎麽了,我十四有什麽不對嗎?”

“沒事,我隻是沒想到而已,你長了個大個子嗎?”

“是啊!我比同年齡的人個子高!”東方雪沒有注意到羽凰的臉色,仍一直說著。

羽凰沉著臉,沒有說話隻是一個徑地向前走著,這不經意地又有一根刺紮自己心窩上了,從小到大,自己的個子就比別人矮,直到成人了,還是沒長多高,以至於東方雪見到自己以為是一個小孩子,乖乖,這個月自己才過了生辰,已經十六歲成年了,而東方雪居然比自己小兩歲,惡狠狠而又不懷好意地瞪了跟在身旁的侍衛一眼,嚇得侍衛低頭啥也不敢說,心想,你矮又不是我的錯。

臨到告別,東方雪摸著羽凰的頭,有些依依不舍,卻沒有察覺羽凰的臉色是越來越不悅,這奇恥大辱啊!待我回宮之後一定要發奮圖強,努力成長,不氣東方雪,隻怪自己身子不爭氣,臨了踹了侍衛兩腳才氣哼哼地回宮去了,並且立下重誓,這個子不長高,絕不見東方雪,其實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理,女子並不是非一定要那麽高的個子,可是不知為什麽羽凰就是不想輸給東方雪。

不過回過頭來想想東方雪的那句戲言,羽凰的唇角倒是微微翹了翹,哼哼!我家的姐姐妹妹多的很呢,想娶天家的女兒做媳婦,就看你東方雪到底有沒有這個能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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