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竹晚沒想到在費奧多爾的計劃中, 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竟然是必死無疑的,他們被費奧多爾用隱晦的文字描繪成毀滅世界的阻礙,就像是拯救公主的騎士, 他們不死,福地櫻癡的目的注定無法達成。

虧他出於私心,還想幫舊識們躲過這一劫, 現在看來, 保護橫濱真是他們命定的劫難。

看著那一輪輪殺人誅心, 設計精妙絕倫的計劃, 秋山竹晚止不住身子微微發顫, 為費奧多爾的恐怖的智慧, 但麵上又是激動。

所有人都是被預測了言行的局中棋子,包括他。

費奧多爾就像玩冒險遊戲一樣, 事無巨細的在計劃中描繪了每一種可能性, 甚至是他萬一計劃失敗,被警察機關抓捕後的事情。

怪不得在他否定費奧多爾為敵人送上曆練的行徑後,費奧多爾的眼神帶著憐憫。

合著讓偵探社勝利,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組合事件,是為了讓偵探社立功, 讓政府和警察機構更相信偵探社-捧殺。

把反社會恐怖組織的名號裝到偵探社身上, 然後把那些拯救橫濱到行為, 強硬的定義為偵探社為了打入政府內部的自導自演。

何等精密到讓人毛骨悚然, 難以察覺的計劃, 就像鋪天蓋地的漁網,從天而降, 將局中人籠罩的嚴嚴實實, 掙紮不得。

秋山竹晚自認自己無法做出這種計劃, 等窺破了一部分,也是事態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時。

不愧是……魔人。

秋山竹晚指尖撫過紙上的-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歐洲異能監獄‘默爾索’的情報。

因為異能者的能力大多獨一無二,有不可替代性,所以沒有國家會選擇殺死犯罪異能者,而是將他們關起來,這是異能者的殊榮和特權。

‘默爾索’就是一所關押異能者的秘密監獄。

並且號稱世界上最嚴密的監獄,配備有最先進的設備和最強大的異能守衛部隊,關押的異能者數不勝數,沒人能從那逃出來。

費奧多爾在計劃書上,將其稱作‘世界上最安全的避難所’。

秋山竹晚不經思量起自己來,越想越沉默。

他的履曆,在默爾索估計夠個無期。

所以,隻要天人五衰生事失敗,他被送上軍事法庭,‘獵犬’這個身份就保不住他了。

秋山竹晚腦補出自己和費奧多爾排排坐蹲局子的畫麵,更堅定了把反骨仔當到底的想法。

自古邪不壓正,反派,打咩!

秋山竹晚知道福地櫻癡對自己不設防,因為除了在戀愛方麵的小叛逆,他從未違背過老師的命令,一直戰戰兢兢,是得力的助手。

現在就連戀愛的小問題,也變做了把柄。

想起條野,秋山竹晚沉默了。

他看了眼特務科牆上的金徽,默默移開視線。

不回歸獵犬的原因,除了違心的想幫福地櫻癡完成大業,最主要的原因是,慫。

他躲條野采菊還來不及,怎麽敢送上門的啊。

到時候心一軟……計劃被耽擱怎麽辦。

秋山竹晚輕輕拍了拍臉,決定先搞工作。

總之,現在已經繞不開剿滅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了,倒不是秋山竹晚念舊情舍不得-除了條野采菊,沒人能幹擾他的計劃,而是太宰治、江戶川亂步、中原中也等人加在一起,實在堅不可摧。

費奧多爾那個‘共噬’,看起來是無法破解的陽謀,但橫濱真正隱藏的大佬,一手促成偵探社、黑手黨和特務科共存局麵的大人物,是絕不可能看著他們因為內杠滅亡的。

隻會讓他們更加凝聚,親如一家。

那樣後續真正計劃展開,變數就太多了。

秋山竹晚托腮提筆,在紙上洋洋灑灑的開始書寫新計劃。

*

費奧多爾看著敲了一半代碼的電腦突然黑屏,然後冒出密密麻麻的文字陷入了沉默,那是秋山竹晚發來的,據說是對他計劃的更改補充。

他還沒保存。

希望這位看似友好,實際上比果戈裏還愛找他麻煩的同僚理智一點,別對那些他了一天才搞出來的代碼動手。

費奧多爾沒打算黑回去,一是為了自己的辛勤成果著想,二是他也好奇,秋山竹晚不走尋常路,到底想給他傳遞什麽情報。

“費佳,你的計劃我覺得不行,原因還是上次集會時說的那些,所以稍微修改了一下……”諸此廢話,費奧多爾就跳過了,他直接看那些用紅字標出來的更改項。

前幾條的確精進了很多,費奧多爾也小小驚歎了一把秋山竹晚的效率,原來書頁由種田山火頭隨身攜帶,但看到第七條對偵探社方案,他繃不住了。

“逐個擊破,先殺奶媽,再殺腦力派,建議挑選江戶川亂步,他缺少被暗殺經驗,然後嫁禍港口黑手黨,引起雙方分裂”

奶媽……指的大概是那位女醫師與謝野晶子,江戶川亂步比太宰治也的確好殺些,計劃不錯,但先不說這個計劃要對偵探社眾人的行程了如指掌,何等龐大的工作量,就說那個能殺死偵探社成員的強大異能者,就很難找。

誰來做這個殺戮執行者?

秋山竹晚本人嗎?

……他好像的確做得到,【偽裝檔案】那個無賴的異能,單對單的話,就是隻能他傷害你,你不能傷害他,群攻來對付他‘隻能標記一個人’的缺陷,需要顧忌同伴安危,用不需要顧及彼此的臨時搭夥殺手來完成任務,配合不默契,又容易被秋山竹晚抓住破綻。

但這也太亂來了。

費奧多爾揉了揉太陽穴,看著計劃書下,福地櫻癡代表同意計劃的簽名,莫名有種事態脫離控製的無力感。

平心而論,如果秋山竹晚出手,這個毀滅偵探社和黑手黨的計劃,實施起來的確會很順利,那兩個阻礙天人五衰達成目的的組織會因此毀滅,但問題是,這個計劃的提出者是秋山竹晚,而非費奧多爾。

他被踢出了權利漩渦的中心。

被秋山竹晚用不可思議的辦事效率,步步精準,一針見血的計劃,甚至是更讓福地櫻癡安心的忠誠,幾乎是一瞬間,猝不及防。

如果費奧多爾是福地櫻癡的棋子,那他不會這麽挫敗,反而會高興事情發展的高效,但事實是魔人在利用天人五衰來達成自己的目的-消除全世界異能者。

秋山竹晚的高效率打破了他所有計劃。

好一個神威的忠犬。

這念頭剛一冒出,費奧多爾就本能的覺得違和。

他思緒轉得很快,一下就想到了詭異之處,他忘了那個人的存在-那位讓秋山竹晚一位再再而三的心軟的獵犬。

想到這,費奧多爾指骨屈起,輕輕敲了兩下桌子,紫瞳撥雲見霧,恢複了運籌帷幄的自信。

秋山竹晚和福地櫻癡絕對不和,至少單方麵,秋山竹晚並不信任這位老師。

否則他絕不會拒絕回歸獵犬。

從秋山竹晚臥底稻川會的大費周章就能看出來,他是個‘戀愛腦’,兩條都能通往終點的道路,他絕對會選擇有條野采菊的那條,哪怕那條路九曲十八彎,又危險重重。

因為他覺得不安全,所以才會用‘忠誠’這個借口,遠離心愛之人,以免牽連對方。

放眼望去,能讓秋山竹晚覺得不安全的那個因素,有且隻有福地櫻癡這位‘無法戰勝的

強者’。

然而這一切,在從未細致分析過秋山竹晚行為性格的福地櫻癡眼中,毫無破綻。

當然,這隻是費奧多爾的猜測,福地櫻癡禦下手段高超,讓學生發自內心的言聽計從,再或者讓秋山竹晚覺得不安全的另有其因,這些都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

費奧多爾在秋山竹晚發來的文件下禮貌回複了讚同的話,隨後計劃書消失,入侵的人消失的無影無蹤,他保存了才敲了一半的代碼,打開了另一個軟件窗口。

他要確定一下秋山竹晚的‘戀愛腦’程度,能否支撐起自己的猜測。

秋山竹晚對這一切都不知情。

他隻知道自己的計劃部署的很順利。

武裝偵探社的女醫師與謝野晶子,死於購物時搭乘列車的恐怖襲擊爆炸,屍骨無存,疑似通緝犯檸檬炸彈犯作案,因為警察在現場發現了燒焦的檸檬炸彈的碎鐵皮,還檢驗到了梶井基次郎的DNA。

誰不知道梶井基次郎是港口黑手黨庇護的。

“與謝野小姐和那個檸檬炸彈犯有過衝突。”

白發的少年咬著牙,神情激動,他到現在還無法接受與謝野晶子死亡的事情。

開什麽玩笑,那可是異能【請君勿死】的擁有者,什麽傷者都能毫發無傷的救回來的與謝野小姐啊!

加入偵探社不久的藍發和服女孩握了握藏在寬大衣袖下的手,眸中閃過愧疚不安。

因為那場衝突她也在場,那是最開始,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還因為七十億的事情開戰的時候,泉鏡花被派去抓捕中島敦,結果被小老虎感動,加入了偵探社。

敏銳的中島敦察覺了她的情緒,明明自己也焦躁不安,紫金的瞳孔卻附上幾分安慰和溫柔。

“這件事和你無關,鏡花醬。”

“警察在與謝野乘坐的車廂裏發現了迷藥殘留,理論上來說,隻要不是被動觸發的異能,在主人失去意識的情況下,都無法發動。”國木田獨步緊緊握著桌角,像是想把它掰下來一樣,關節泛白:“亂步先生去了現場……”

他這話提醒了中島敦,小老虎眼中有了一絲希望,猛的轉過頭:“亂步先生,亂步先生怎麽說,一定是假的吧!”

與謝野小姐肯定很快就會活蹦亂跳的推開偵探社的門,她會一臉不屑的說:“我有那麽弱嗎?”

“亂步先生什麽都沒說,隻是去找了太宰,然後他們兩個……對啊,他們兩個去哪了?”國木田獨步這才從悲痛中抽身:“織田,你見到亂步先生和太宰了嗎?”

偵探社重要社員死亡,凶手還疑似和偵探社在蜜月期的港口黑手黨,這時候,偵探社的兩位智力頂梁柱去哪了?

織田作之助搖搖頭:“我上次見到他們,也是上午,亂步先生剛從爆炸現場回來的時候。”

另一邊的宮澤賢治卻想到了新東西,金發少年戴著草帽,一副農家打扮,臉上難得失去了一慣沒心沒肺的燦爛笑容,嚴肅回憶。

“亂步先生叫太宰先生走的時候,很嚴肅的說了一句:‘我知道凶手是誰了’,然後兩位先生就一起離開了。”

國木田獨步鬆了口氣。

可以排除體術渣的兩個人遇害的可能了,江戶川亂步亂步那麽聰明敏銳,若是真有危險,絕不會隻帶個太宰治就貿然離開安全區。

中島敦瞳孔一縮。

亂步先生臨走時說:‘我知道凶手是誰了’,還帶走了太宰先生。

虎的直覺讓他莫名發怵。

殺害了與謝野小姐的凶手,會是那個人嗎。

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一直沒回來。

武裝偵探社調取了附近監控和目擊者,因為兩人知名度都很高,尤其是熱愛沾花惹草

的太宰治,出行不亞於明星炸街,於是很快就有了消息。

一個長發的女孩指著離偵探社幾百米的一條拐角小巷說:“他們進了那裏麵。”

中島敦認出了這條巷子。

他還是港口黑手黨目標時,曾在這裏被芥川龍之介伏擊,這是條死胡同!

國木田獨步強裝鎮定:“先進去看看。”

小巷裏傳來難聞的煙味,熏的中島敦心神不寧。

看見小巷內的情形後,他驚叫出聲。

“啊!秋山先生……”

虎明明告訴他,巷子裏沒人,怎麽回事……是煙味太重,影響了嗅覺嗎?

可即便在煙味下,他也能嗅到國木田獨步的氣味,卻無法捕捉秋山竹晚的任何味道。

秋山竹晚蹲在地上,正看著什麽,聽見動靜,他偏過頭,神情淡然:“是你們啊。”

中島敦也看見了他正在觀察的東西。

那是一堆半人高的灰燼,也是充斥了整個小巷的氣味來源,從灰堆上露出的殘骸來看,被燒掉的應該是紙質物品,讓人不安的是,蓬鬆的灰堆被幾道噴濺出的血液壓實,那**已經發黑,估計過了不短的時間。

在灰堆不遠處,哩哩啦啦的血痕一直蔓延,留下半個腳印,中島敦一眼看見地上幾條極細的沙色的衣物碎條,像是被匕首和鮮血一起帶出來的。

“那是……太宰先生穿的皮鞋。”

還有衣服碎屑。

國木田獨步則在角落發現了一顆棒棒糖,那是江戶川亂步愛吃的,他經常隨身帶上幾隻。

“秋山先生,您受傷了?”

中島敦眼尖捕捉到秋山竹晚披風邊角的一處暗色,那血跡指甲蓋大小,加上衣服是黑色,不易察覺,但得力於虎的五感,中島敦並沒有錯過它。

“不小心沾到的吧。”秋山竹晚到不在意:“這麽點髒汙,我就懶得換衣服了。”

國木田獨步臉色鐵青,他看向旁邊的血跡,那有一小條拖拽的痕跡,像是人蹲下時,過長的衣擺不慎沾到了血泊。

中島敦小幅度的搖搖頭,提醒國木田獨步。

不是他。

秋山竹晚衣服上的那片,很明顯不是蹲下沾到的均勻,倒像是剮蹭到了牆上的血液,淺薄的一點。

國木田獨步冷靜下來:“秋山君,能問一下你在這裏做什麽嗎。”

秋山竹晚指了指地麵:“查東西。”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扔給國木田獨步:“我昨天收到了一封信,是太宰寄來的,讓我到這來救他,我就過來了。”

國木田獨步接過一看,發現信上龍飛鳳舞的字的確很像太宰治的字跡,但絕不可能是他的,太宰治才不可能寫出這種在極恐情況下拖拽出的顫抖筆痕。

他皺起眉,看向秋山竹晚:“你昨天收到了信,為什麽今天才來?”

“我很忙。”秋山竹晚瞥他一眼,神色冷淡,沒有平日的友善微笑,但沒什麽敵意,反而帶上幾絲不易察覺的焦急:“今天才騰出空。”

他又補充了句:“我隻比你們早到幾分鍾。”

國木田獨步一噎。

他不知道該評價秋山竹晚因為太宰治的失蹤而形於色的擔憂,還是接到求救信還不緊不慢的拖到第二天來的友誼什麽。

尤其是看秋山竹晚的表現,他認為這封信是真品。

對人情緒很敏感的中島敦麵上閃露出一絲迷茫,他覺得秋山竹晚說的話都是真的,擔心也是真的,但總覺得哪裏違和,又說不上來。

是因為偵探社出事,他過於神經緊繃,有些疑神疑鬼了吧,中島敦安慰自己。

還有個原因是,秋山竹晚身上的氣息近乎於無,呼吸聲、氣味都沒有,

隻要中島敦移開視線,他就會消失在虎的感知裏,轉過頭,才知道他還在原地。

秋山先生,原來那麽強嗎?

幾人交談了幾句,國木田獨步在小巷裏拍了照,取了血,還采了灰堆上的碎片,讓中島敦仔仔細細把小巷又尋了一圈才匆匆離去,他們還要去這小巷邊的酒店找監控,或者詢問是否有目擊者。

從灰堆高度和巷子裏盤旋不去的焚燒味來看,如果燃火,周圍不可能無人察覺。

秋山竹晚站在原地,目送兩個人消失,他站的筆直,良久後,突然開口。

“那小老虎,靠譜嗎?”

“你要相信直覺係生物。”一個略帶輕浮,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秋山。”

那人坐在離地幾米的安置空調外機的水泥台上,兩條筆直修長的腿懸空,一同垂下來的還有破破爛爛的沙色衣擺。

是太宰治。

秋山竹晚輕笑一聲:“但願如此,反正是拯救偵探社的行動,與我無關。”

“話不能這麽說。”

太宰治攤攤手,隨後看準地麵,一個下躍,穩穩落地,他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塵。

胸口處有一大塊鮮血暈染,和匕首捅入胸膛痕跡的青年微微勾唇:“你需要偵探社配合你的計劃,不是嗎,秋山。”

否則,秋山竹晚也不會大費周章的在與謝野晶子遇襲前夜,為太宰治送來情報,亦不會把有人要毀滅偵探社的事情告訴按與謝野晶子爆炸遇襲現場線索找來的江戶川亂步兩人,偽造了這場太宰治死亡的戲。

“不過我很好奇,那個能驅使你,又讓你不情不願的家夥,到底是誰?”

“你不是猜到了嗎?”秋山竹晚擺出一個惡劣的笑容,隨後模仿太宰治的語氣,緩慢說道:“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真正的災難,致使我的人,就是你口中那位真正的災難哦。”

太宰治笑容一僵,他氣急敗壞的朝秋山竹晚撲過去:“閉嘴啊啊啊!”

他和小矮子私下的對話為什麽會被秋山竹晚知道!他明明仔細找了不可能藏人的寬闊地方,還帶了屏蔽竊聽器錄音筆的設備!

秋山竹晚邊跑邊一臉無辜:“要怪就怪你自己風評太差了嘛,太宰。”

以至於難得正經的和中原中也求助什麽,結果被當作陰謀詭計,說的話都被惟妙惟肖的學給了秋山竹晚聽。

“不過我沒想明白,你為啥要為了撮合小老虎和那隻禍犬,不惜拉下臉去找中也服軟?雖然中也肯定添油加醋了,但你那些話真是,嘖,不堪入耳。”

秋山竹晚離開橫濱的時候,那隻港黑禍犬還沒加入組織,以至於他對芥川龍之介並不熟。

但太宰治找中原中也說完要兩人一起訓練的事情的第二天,遊擊隊隊長發狂把訓練場拆了的事情,秋山竹晚還是有耳聞的。

“給我死!”太宰治一臉殺意:“秋山竹晚!”

他知道的太多了!

太宰治最後停手了,倒不是覺得秋山竹晚可以不死了,而是追不上,在幕後黑手眼裏死亡的他不敢輕易出巷子,隻能扶著牆,看秋山竹晚溜得比兔子還快的背影罵聲混蛋,真情實意,不含演技。

秋山竹晚為了他那遮遮掩掩不知名裏的破計劃,竟然讓最討厭疼的他受這個苦,那可是匕首沒入心髒正中的痛苦啊!但凡幕後黑手晚走幾秒,太宰治就真沒了。

掩藏在陰暗處的心操師先生冷哼一聲,神色晦暗,渾身氣息像是還在港口黑手黨任職時一樣黑暗冷厲。

秋山竹晚口中‘真正的災難’,是誰?

和魔人一同站在‘敵暗我明’的暗處的他不可能將魔人視為災難,那就是……另有其人?

秋山竹晚做這個叛徒的目的又是什麽?

還有,距離秋山竹晚之前約的,調取偵探社全員委托的時間隻剩半個月了,他明麵上屠殺偵探社成員,暗地又救他們,是要幹什麽?

一個魔人就夠受的了,又來了個比魔人還高段位的敵人,秋山竹晚的善意又不知道是真還是更深的陷阱,他的目的因為線索太少,連亂步先生都暫時看不太明確。

偵探社目前正處於前所未有的大劣勢。

太宰治覺得腦袋疼。

另一邊,秋山竹晚正在回顧計劃。

最近順利的讓他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因為被搶了差事的費奧多爾那邊什麽動靜都沒有。

魔人怎麽可能那麽大度,他可不覺得費奧多爾會因為是同僚的原因忍氣吞聲。

秋山竹晚冥思苦想半天,直到他回到暫居的安全屋,也沒想到費奧多爾沒報複他,按兵不動的原因,最後隻能定一個毫無用處的‘他在憋個大的’的結論。

事實證明,他想的對。

秋山竹晚聽見了【千金之淚】的聲音,那是唯有條野采菊粒子化才有的獨一無二的聲音,帶著不可忽視的怒意,像是千萬顆怒不可遏的心髒。

條野采菊就以粒子化的形態,潛藏在他的安全屋中,而且生氣程度遠超與秋山竹晚的預測。

肯定是費奧多爾做了什麽。

秋山竹晚當機立斷,腦海中閃過‘馬上逃離,但是會暴露異能……’‘使用隨身攜帶的藥劑逃跑……’‘注射藥劑,和條野正麵打……’‘裝作臨時有事離開,然後被抓到……’‘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回到安全屋,然後被抓到……’等幾百個方案中選擇了最穩妥的一條。

他拿出藏在袖子裏的藥劑,以最快速度對準自己的頸動脈,但卻異變突生,一隻手打掉了他手中的藥劑,咽喉一痛,鮮血泌出。

秋山竹晚被攬進一個熾熱的懷抱,那人輕歎一聲,兩條胳膊像不可撼動的鐵鎖一樣,禁錮住他,勒的生疼。

是真的生疼,秋山竹晚感覺自己被放在液壓機下擠壓,全身的骨頭都在吱呀作響。

條野采菊想徒手把他捏碎嗎。

沒等他處理為什麽條野采菊會知道藥劑的作用,也沒來得及裝柔弱,就被條野采菊一句話嚇得汗毛倒立。

他說:“異能特務科的臥底,嗯?”

費奧多爾這混蛋……他想幹嘛!

秋山竹晚瞳孔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