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太宰治發來的消息裏帶了些八卦意味:“那家夥,是叫條野采菊是吧,他竟然進了你家還活著出來了,這才是我確定了他是你見色起意對象的點。”

秋山竹晚怎麽可能放任外人隨便進自己家。

弄死條野采菊和臥底稻川會,對秋山竹晚來說,並不衝突,也不困難。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弄不死他。”秋山竹晚滿頭問號:“我忍辱負重。”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不傻。”太宰治回懟道:“秋山君,咱倆相處了快兩年,你的呼吸頻率我都快搞清楚了,別說性格這種顯而易見的東西。”

秋山竹晚忍辱負重,扯什麽淡。

他做事的成功與否,隻取決於他想不想。

太宰治對這位朋友評價相當高。

“那你挺棒。”秋山竹晚敷衍的誇了句:“他的確是我的一見鍾情對象,他好看吧。”

在太宰治麵前用【偽裝檔案】,比條野采菊輕鬆太多,畢竟前者一是不用隱瞞那麽多東西,清道夫、情報販子、非法組織打工人讓太宰治自己隨便猜,二是耳力沒那麽變態,空耳聽不見心跳。

“沒我好看。”太宰治淡定回答。

‘噠噠’

有腳步聲傳來。

秋山竹晚若無其事的關閉了電腦上和太宰治的聊天,換上和東京另一個情報販子的聊天,隨後,在門開的那一刻裝作被驚醒的警惕抬頭,在看見來人的那一瞬目光和語氣都變柔和。

“條野大人,您收拾完了嗎。”

薄荷綠短發的少年微微偏頭,坐在柔軟的大**晃**著雙腿,筆記本電腦壓在腿上,披風被解下扔到一邊,隻穿著上半身單薄的襯衫。

“嗯。”條野采菊看不見,但不妨礙他辨別出房間中的情景。

秋山竹晚唯一的行李被隨手扔在衣櫃裏,電腦和那個木匣子被取出,前者在腿上,後者在床頭櫃上。

“你在忙?”

“之前有個過合作的郵差,從東京那邊來橫濱活動,做事還挺靠譜的。”秋山竹晚笑了笑,神色自若的把筆記本放到一邊:“請他幫忙釣魚。”

郵差,是裏世界的郵遞員,專門負責送貨,對當地勢力和地形都摸得一清二楚,當然,隻要錢給的夠多,也可以讓他們做些別的事情。

秋山竹晚找的那個,就是曾合作過的線人。

“‘濁鷹’的事情嗎。”

秋山竹晚點點頭。

“你還挺用心的。”

“為了升職加薪。”秋山竹晚眨了眨眼:“收藏寶石這個愛好可是很燒錢的。”

他已經請費奧多爾幫忙留意心心念念的雙子石‘諾塔拉’另一顆的下落了。

隻等著找到了就砸錢拿下。

“條野大人,我和我未來的寶石們的尾款,就全靠您了。”少年雙手合十,語氣真摯。

“竹君,你......”從沒缺過錢的條野采菊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窮困潦倒的部下,最後決定,不安慰。

“你做兼職的時候,注意點。”

所謂兼職,指的是秋山竹晚在東京裏世界做自己的情報網的事情。

他稍微警告了一下。

管理稻川會情報部的‘濁鷹’死去已經快兩周,他的情報線暫時掛在稻川會一個老牌幹部手上。

夏川倉也卻更想培育自己的人。

夏川先生曾和他說,如果秋山竹晚足夠可信,那就由他接管‘濁鷹’的一切……

“這我知道。”秋山竹晚點點頭:“不做危害組織的事情。”

最後,兩人大體劃分了一下在橫濱的行動。

“稻川會在橫濱有分部和勢力。”條野采菊話音一頓:“當然,如

果你更早找到那個人,我就把那顆金綠貓眼石送給你。”

秋山竹晚眼睛刷一下就亮了。

心情雀躍到有點吵。

條野采菊突然發現了秋山竹晚的心情開關。

他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如果手裏有一顆秋山竹晚心儀的寶石。

是不是能讓他做任何事情?

*

已經夏天,天氣多變的離譜,前一秒還熱到連街巷裏的老鼠露著肚皮打滾,下一秒已經陰霾到好像世界末日,灰蒙蒙的。

這天陪眼前的場景,簡直絕配。

大大小小的掉了漆的集裝箱比清道夫處理的屍體還要淩亂的堆砌在一起,土地上被傾倒了許多有害物質,結團到硬邦邦的。

“這鬼地方,老鼠都不來。”秋山竹晚誹謗著,他對靠在集裝箱邊上迎接他的朋友吐槽:“我以為你離開我混的光鮮亮麗,至少也要住在三層別墅裏,結果竟然住在廢棄的垃圾場。”

港口黑手黨就這嗎。

“比你的地下雜貨鋪要寬鬆一些。”身披黑色風衣的卷蓬發少年直起身子,一對鳶色的眸子裏滿是笑意:“我就離開了兩年,原本放我床的地方,已經被雜貨占領了,好無情啊,秋山君。”

他抱怨著:“本來就是個不大的折疊床,靠在牆邊連三厘米都占不了吧。”

“有個流浪漢快餓死了,我就把床送他了。”秋山竹晚跟著太宰治往他住的地方去,順便挑剔的打量了下這位朋友:“你怎麽又瘦了。”

這家夥吃激素了嗎。

明明比他還小一歲多,個頭卻比他還要高一點。

“流浪漢快餓死了,跟床有什麽關係……”太宰治哽住,隨後反應過來,無奈攤手,他跳過一塊鑲嵌在地裏的電視機殘骸:“我瘦了嗎?說起來,秋山君。”

太宰治突然轉過身,笑意盈盈的摸著下巴,故作居高臨下的視線看過來:“你不僅瘦了,連個子都沒長嗎?”

秋山竹晚自己吃飯也是想起來就吃兩口,想不起來就不吃飯白活著,天天熬夜,有什麽資格說他。

“......”被精準戳到痛處,秋山竹晚臉色猙獰了起來,他咬著牙:“太宰治,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到養狗場,裏麵全是膘肥體壯待人熱情的大狗。”

太宰治大驚失色,控訴道:“太惡毒了,秋山君。”

久別重逢,兩人打鬧了幾句,走到了太宰治住的集裝箱。

“你還挑了個最豪華的集裝箱住啊,這是運轎車的?”

秋山竹晚打開鐵門,發覺裏麵家具竟然還挺豪華,桌椅板凳、冰箱、排氣扇、折疊床和燈。

這鬼地方他從哪找來的電線。

太宰治率先鑽進去,撲到床邊的箱子裏開始翻找什麽,一邊說著:“我讓部下買下離這裏最近的建築,扯了條電線過來。”

秋山竹晚:......

足足一公裏的電線。

他一時無法評價太宰治是有錢還是又有錢又有病。

啊,答案不小心說出來了。

太宰治有病。

“找到了。”背對著秋山竹晚找東西的太宰治語氣變得輕快起來,他轉過身,雙手拎著一件衣服:“看,秋山君。”

那是一件簡潔素雅不失華麗的黑白配色禮服,鑲嵌著一看便昂貴的水鑽,和這個簡譜的集裝箱格格不入,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女款。

在秋山竹晚‘你沒事吧’的眼神下,太宰治說出了自己的訴求。

“我要參加一場宴會,但是沒有合適的女伴。”太宰治晃了晃手裏的禮服:“我知道秋山君喜歡寶石,特意找人定製了這一款,喜歡嗎。”

“你去死吧,太宰。”秋

山竹晚真情實意的說著。

“雖然能得到這樣的祝福我很開心。”太宰治毫無自知之明的眨了眨眼:“但現在還是找到合適的女伴更重要。”

他抬頭看了眼表:“接我們去宴會的車十分鍾後到,秋山君你什麽時候換?”

太宰治笑的燦爛:“人情哦。”

“不要。”秋山竹晚雙手交叉,做了個拒絕的手勢,向後退了幾步,眼看著想要奪門而逃:“那個人情你放放再用吧,我不穿。”

條野采菊就在橫濱呢。

雖然部下有女裝癖這一點不影響臥底任務。

但是秋山竹晚還不想社會性死亡。

太宰治一挑眉:“等等,秋山君,你.....”

秋山竹晚竟然拒絕了。

這不可能啊。

這家夥欠他個人情,早八百年就想還,而且,以他的性格,穿女裝配合任務什麽的根本就是小意思。

羞恥心?

秋山竹晚這為了情報和寶石無所不用手段的工作狂真的有這玩意嗎。

“我上司也在橫濱。”秋山竹晚言簡意賅:“總之,我不穿那個。”

太宰治摸摸下巴:“一見鍾情君嗎,反正你遲早要把稻川會滅掉,提前讓他失蹤也沒關係吧。”

秋山竹晚困惑:“我什麽時候說要讓他失蹤?”

太宰治好像聽到什麽有趣的結論,他挑起眉:“難不成你還想和他自由戀愛?”

黑發的少年似乎在真心的疑惑著這位朋友的所思所想:“臥底也敢交付真情?”

雖然太宰治沒有那個意思,他也不可能知道秋山竹晚的真實身份,但想到這位朋友以往的聰慧敏銳、和來到橫濱之後的豐功偉績,還是讓秋山竹晚不由的,像是被人指著鼻子質問,暴露了身份一樣,從後脊骨升起一抹寒氣。

好在,他的表情管理速來無可挑剔。

少年麵上思索了幾秒:“大概......我還是更崇尚自由戀愛一些,任務和這個又不衝突,至少在稻川會被毀掉之前,我不想結束這場遊戲。”

說完,他歪了歪頭,鎏金瞳孔中是一絲困惑:“不過,太宰,為什麽會用真情這個詞?你真的相信我會愛上別人?”

“誰知道呢。”太宰治笑著,鳶色的眸中是比深淵還要黑的某些物質,笑容上似乎多了些意味不明:“畢竟至今為止,我從未見過秋山君對其他人這麽特殊過。”

秋山竹晚眨了眨眼,認真的回答道:“在你之前,我也沒把別人帶回過家。”

雖然他撿太宰治回去主要原因是當初天寒地凍他自己抬不動屍體缺個一起幹活的大冤種。

但是這不重要。

他對太宰治對條野采菊產生興趣然後去找事這一事件的發生,極度抗拒。

當初隻是隨口一問,鬼知道現在事態野馬脫韁般發展到太宰治親自去了東京,還知道了他臥底稻川會和條野采菊的身份。

少年勾了勾唇:“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吧,太宰。”

他輕飄飄的自嘲了一句,落在集裝箱的爛泥地裏:“被我這樣的人喜歡,是件悲哀的事情。”

太宰治舉起手:“雖然我讚同這一點,但是,秋山君,我查了,你那位一見鍾情君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無明之王條野采菊,東京Mafia稻川會的瘋狗,豐功偉績幾乎攢了半本刑法。

警察卻拿他毫無辦法。

秋山竹晚眨眨眼:“啊,這個我知道。”

可他是【偽裝檔案】的擁有者。

無明之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