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見五指的安全通道樓梯間。

兩個人僵持著。

在視覺被最大程度被剝奪後,其餘感官敏銳了起來,明明是未知的敵人,緊張的危險,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卻聽的一清二楚,不知不覺間似乎節奏重合,似乎是耳鬢廝磨的情人,升起了一股別樣的曖昧。

當然,比起和敵人肌膚之間觸碰的僵持,秋山竹晚更在意的是。

那人將從他手中奪走的槍的保險關掉,然後鬆手,‘嘭’的一下,槍械落地。

那聲脆響,聽的秋山竹晚心疼。

他的愛槍很貴的。

不會砸壞吧。

他咬著牙,瞬間翻臉,心跳都慢了一拍,語氣附上森森的殺意:“你想幹嘛?”

那人可惜的嘖了聲:“怎麽不演了呢,剛才演的時候分明還挺可愛的,反正我今夜無聊,能陪你玩-一-晚-上。”

他故意慢條斯理的說著,好像完全處於上位,戲弄老鼠的貓。

“......可愛你媽。”

秋山竹晚意識到自己被人當玩具消遣後,直接發動了異能反擊。

合著剛才他搞口技表演麻痹敵人,全被人當猴看了。

秋山竹晚懶得追究這麽黑,那人是怎麽被發現端倪的,一心隻想把眼前人幹掉。

他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異能力,【偽裝檔案】

少年指尖掠動,從袖口滑出一柄食指長短的利刃,然後,果斷刺進自己的腹部,他帶著笑意,漏出兩顆尖銳的小虎牙。

刀刃入體,他卻好像沒感覺到疼痛,反而刺得更深,殷紅鮮血從指縫溢出。

控製住他的人‘嘶’了一聲,吃痛,胳膊上的力道一鬆,被抓住機會的秋山竹晚利落的來了個過肩摔,毫不留情的,後脊椎砸在台階的棱角上。

那人沒忍住,從牙縫漏出一聲慘叫。

趁著這會,秋山竹晚又從袖口拿出一柄小匕首,抵住敵人的咽喉,膝蓋壓製住柔軟的腹部,反客為主。

他刀一上挑,用脆弱的咽喉向上滑,言語纏綿戲謔:“你今晚無聊的話,我可以大發慈悲犧牲自己的時間,陪你度過一個難忘的夜晚,不過在此之前......”

“回答我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唄?例如,你在這裏做什麽。”

他今晚零點騎車,從這一層的安全通道上宴會廳的時候,這裏還沒有屍體。

觀察建築內部,找尋目標,和秋元葵搭訕,順走U盤隻用了不到半個小時。

這裏就發生了這樣的慘案。

無論是誰,隻要不是罪犯,就沒有人配剝奪他們的性命。

秋山竹晚嗅著空氣中,猶如屠宰場的血腥氣,氣息愈發冰冷。

他打算製服這個不知名的變態殺人狂後,先在他身上試驗下剛學到的審訊技巧,然後再把人活著扔到警署去,優先安排入獄,特殊照顧。

“異能不錯。”

那人點評完,話音剛落,秋山竹晚便感覺到身下一空,被製住的人憑空消失了,他的身體也失去了重心,膝蓋重重磕在了台階上。

然後,被壓製的人變成了他,被按著後腦勺,死死的貼在了冰涼的地麵上。

秋山竹晚的大腦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兩級反轉。

不過還好,痛覺已經轉移到敵人身上,他一點痛感也沒有。

發動攻擊的人‘嘶’的一聲,腦袋磕在地麵上的痛苦反到他身上:“痛覺轉移?真是無賴異能。”

雖然氣氛不太合適,但是秋山竹晚還是忍不住想吐槽。

到底誰的異能更無賴啊???

秋山竹晚忍不住罵回去:“彼此彼此。”

那人輕笑一聲起身,鬆開

秋山竹晚:“你叫什麽名字。”

“打不過就停戰,嘖。”

秋山竹晚爬起身,後退開幾步,保持安全距離。

突然消失,瞬間移動嗎,東京有這種異能者?

趁著對麵看起來不想再動手,他打開手機的照亮功能,想看看是何方神聖。

在窺見對方真麵後,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聲音提高八個調,有些失聲:“條野大人?”

怎麽會是條野采菊。

他可不在這場商務宴席的邀請名單中。

結合對方的突然消失.......

原來是粒子化的異能。

秋山竹晚有些後怕。

還好他不是電視劇裏的反派,沒逼逼賴賴太多。

在手機昏暗的燈光的照射下,清秀的少年微微勾起唇,眼睛閉著,白發,耳邊垂著兩縷鮮紅發尾,就像白雪之上的紅梅,白雲邊的落日餘暉,耳邊有兩隻流蘇耳墜,自然向下,輕輕搖曳著。

是黑藍的夜裏,朦朧雪霧中,綻放出一朵鮮血澆灌的玫瑰,驚豔了心音。

秋山竹晚瞳孔一縮,頃刻間,便恢複了正常,他移開視線,隨後又不舍的轉回來,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的人,鎏金的瞳孔深深映上少年身影。

好漂亮......

條野采菊並無察覺秋山竹晚的變化,他一挑眉,結合這個稱呼,對秋山竹晚的身份有了考量:“你是稻川會的人?”

方才升起的一分迫於痛覺轉移異能的無奈停戰,化作濃厚的興趣。

他可沒在稻川會見過這號人。

新人?

不知想起了什麽,條野采菊唇角上揚了半分,氣息變得捉摸不透。

秋山竹晚雙手合十,氣息軟化了下來,就好像無意冒犯了上司的小倒黴蛋,忐忑不安:“對不起條野大人,我是最近新入職的秋山竹晚,加入組織才一個周不到,目前在高原大人手下做事,沒認出您真是抱歉,真的對不起。”

剛才張狂肆意的模樣消失的無影無蹤,揚起的驚濤駭浪平息成風和日麗,乖張變的溫順,突兀到好像換了一個人。

“高原熊的部下。”條野采菊歪歪頭:“我怎麽沒見過你。”

少年語氣中惡劣滿滿:“能認識我......你該不會是什麽敵對組織的臥底吧。”

秋山竹晚差點把腦袋搖成撥浪鼓,語氣裏滿是真誠:“不是臥底,我原本在東京做清道夫,後來才加入稻川會,現在在高原大人手下做事,稻川會工作輕鬆來財快,我犯不著和錢過不去吧。”

為錢低頭這很丟人嗎?

掙錢嘛,不寒磣。

理直氣壯.JPG。

給大家表演一個一秒認慫.JPG。

條野采菊摸上自己腹部平白多出來的傷,濕熱的鮮血泌出衣物,黏膩濕熱,這是剛才秋山竹晚剛才拿到往自己身上紮時出現在他身上的。

對方的異能,不止是疼痛,連傷口都能憑空轉移。

“是麽。”條野采菊逼問道:“攻擊自己,就能讓敵人受同等的傷害,這樣的異能,竟然籍籍無名。”

此時,異能戰爭剛結束,異能者的重要性被各方發覺,現在隻要有新的異能者出現,即便沒有闖出名聲,隻要在外用過異能,各大組織和官方就會死死盯上,用最優質的條件招徠。

還有,以條野采菊對同為幹部的高原熊的了解,對方若是有了異能者部下,早該炫耀到他跟前。

秋山竹晚低下了頭,糾結了幾秒才開口:“其實我的異能沒那麽方便,發動條件是觸碰......說是轉移傷害,倒不如說是共享。”

說著,他默默撩開衣服,衣服上的破洞沾滿了鮮血,腹部是方才刺入的傷

口,除去這一新鮮的,還有許多舊傷,擦傷、槍傷,看不出來由的傷。

難以想象這些會出現在一個少年身上。

條野采菊一挑眉,單手點上自己的腦側,白發遮掩下,微微鼓氣一個包:“解釋一下這個。”

剛才搏鬥時,條野采菊把人磕在樓梯上,用的力氣可不小,但秋山竹晚腦袋上可沒絲毫腫脹。

秋山竹晚言簡意賅:“別人傷害我是單向,但是我傷害自己是共享。”

少年雙手合十:“這是我保命的本事,千萬要保密,求您了,條野大人。”

條野采菊是盲人,但聽覺、嗅覺的其餘四感卻是常人的數倍,在這樣寂靜的環境中,甚至空耳聽得見心跳,以此來判斷對方是否說謊的,正因如此,條野采菊才會困惑。

因為秋山竹晚沒說謊,從加入稻川會的理由,再到異能,心跳都沒有異常。

他說到為了掙錢的時候,條野采菊聽著他雀躍的心跳,甚至能想象到一隻抱著金幣不放手的兔子。

為財入Mafia,這樣的人並不在少數。

但條野采菊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就是,不對勁。

方才黑暗中囂張跋扈的少年,偽裝弱小來吸引獵物的批皮狼,怎會輕而易舉的擺出這副軟弱模樣,他低頭是不是太快了。

為了錢?

不缺錢的小幹部思考了下自己賣命的部下們。

啊......

好像,挺合理的?

但秋山竹晚一身高檔貨,和那些生活所迫的黑手黨,完全不同。

他提出異議:“你看起來可不像缺錢賣命的人。”

“誰嫌錢多啊。”

秋山竹晚攤攤手,絲毫不怕在這位無明之王麵前露餡。

因為他的異能。

【偽裝檔案】。

在檔記錄為操控五感,發動條件是觸碰,能轉移傷痛,還能加強自身五感,觸覺、聽覺、嗅覺、視覺、痛覺、包括心跳在內。

這簡直是天生的欺詐師異能,秋山竹晚可以輕易騙過任何測謊儀、吐真劑、嚴刑拷打,受過訓練的精湛演技和天生乖巧的長相也能讓人放下警惕。

最多落個八麵玲瓏、賣乖討巧的名號。

秋山竹晚,真實身份為軍警對外甲級特種部隊獵犬成員,奉命潛伏在國際犯罪組織‘黑衣組織’,獲得代號‘綠方威士忌’,是日本軍方在組織埋的一顆釘子。

目前正在執行‘黑衣組織’boss下達的臥底東京**稻川會的任務。

仗著條野采菊看不見,秋山竹晚就一直開著手機的照明,有光他才懶得摸黑,一邊操控自己的心跳給無明之王聽,麵上,眸中卻是深深的驚豔與貪欲。

秋山竹晚喜歡好看的人,也見過很多好看的人,但他第一次遇到條野采菊這樣,隻一眼就能讓他移不開視線。

明明不算他見過最驚豔的長相。

但就是讓他幾乎要壓抑不住真實的心跳。

想要。

但比起私欲,他首先是軍人,在上報了黑衣組織命令他潛入稻川會的內容後,軍部也發了命令。

“執行黑衣組織的任務,並找機會,打入稻川會內部,收集罪證,摧毀東京本土Mafia稻川會。”

條野采菊這種極度危險的異能犯罪者,資料在軍部對危險異能者對策組擺了一桌子,被抓後,數十年刑期跑不了,如果要得到他,似乎比毀了稻川會還麻煩。

等等......

秋山竹晚突然意識到自己想的有點多。

他接到的任務是打入稻川會內部,那麽和身為幹部的條野采菊打好關係是必要的。

這不就合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