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莫西,秋山君,晚上好。”

一道歡快的少年音響起,同時,一隻纏著繃帶的手在鏡頭裏出現,揮了兩下。

秋山竹晚思考了兩秒,為了自己的晚飯胃口著想,先把視頻關掉了,然後撥通了這位朋友的電話。

離琴酒所說的交貨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吃個飯綽綽有餘,在此之前,他還有點問題想解決。

響鈴過後,比打招呼先入耳的是男人幾聲淒厲的慘叫,秋山竹晚早在第一聲慘叫聲時就有先見之明的捂住了耳朵。

少年不滿的聲音又傳來:“你們,把他嘴堵上啦,打擾我接電話了。”

“是,太宰先生。”那頭大概是部下的角色,用恭恭敬敬,帶著一些恐懼的語氣應答了,幾秒後,安靜了。

太宰治歡快的重新拿起手機,放在耳邊:“喂,秋山君,怎麽這麽晚找我?”

他大概在一邊接電話一邊動手,因為手機有些漏音,即便那人被堵住了嘴,咽喉也在不斷發痛苦的慘叫聲。

“再發出聲音,我就讓你比現在還痛苦十倍。”太宰治陰惻惻的威脅。

終於安靜了。

“你在加班?”秋山竹晚放下手,一挑眉:“橫濱那邊這麽亂嗎,這都十二點了吧。”

太宰治才十四,還是十五,橫濱Mafia那麽卷?

秋山竹晚突然想到條野采菊,他看上去也不大,最多十六,卻已經是稻川會的幹部級成員了。

“最近是挺忙的。”太宰治語氣輕鬆,然後話題一轉,吐槽道:“秋山君,你大半夜打電話,我還以為有什麽重要的事,結果是來打探情報的?”

秋山竹晚會不知道最近橫濱的狀況?開什麽玩笑。

“抱歉,職業病。”秋山竹晚吐了吐舌頭,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找你當然是有重要的事啦。”

“雙子寶石‘諾塔拉’的去向?”太宰治舉例。

“不是那個,雖然我的確很想知道那個在哪,等等,跑題了。”秋山竹晚把話題擺正過來,思考了幾秒,組織好語言:“你不是說,之前有個大小姐拿集團資產當嫁妝和你交往嗎。”

太宰治思考了幾秒:“是有那麽一回事,可她父親的集團不是已經破產了嗎,錢都被森先生拿走了,對了,你提供的情報的匯款收到了嗎。”

偷稅漏稅洗黑錢的集團,最適合剛繼位一清二白,一分錢恨不得掰兩半花,就差讓部下拿菜刀打架的森先生黑吃黑。

可憐的未成年人太宰治還被送出去出賣色相。

“沒有,森首領的意思是攢齊一千萬一起結......”秋山竹晚無語:“管管他想挖人的心思吧,我不可能去橫濱活動的,我的情報網都在東京,去橫濱荒野求生嗎。”

黑衣組織和稻川會可都在東京活動。

“臨時整合情報網對你來說又不是難事,再說,他是首領誒,我隻是個弱小無辜被壓榨的部下?”太宰治無辜攤手:“還有,湊個整一起結不是很好嗎,萬一欠錢太多,你怕港口黑手黨覆滅,就過來了呢。”

他對把秋山竹晚挖到橫濱來這件事相當熱衷。

畢竟,他被無良黑醫盯上,年紀輕輕成為007打工人,和秋山竹晚脫不了幹係。

“放過我吧,我小本生意,算了......”秋山竹晚揉揉腦殼,剛才異能是用的太多了,他現在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我找你是想問問,如果我對人一見鍾情了,要怎麽辦?”

太宰治思索了兩秒,然後看熱鬧不嫌事大:“表白啊?”

“不太行。”秋山竹晚認真思索:“他是敵人。”

就算是為了稻川會的潛入任務,秋山竹晚也不能貿然。

成功了還好,失敗了你要他怎麽繼

續臥底!

太宰治不解:“敵人那不更好,就用我教你的審訊手法,把他在漆黑的屋子裏關幾天,斷水斷食,等他奄奄一息,精神最脆弱的時候,無論是審問還是馴養,都很簡單吧。”

秋山竹晚搖搖頭,有點無語:“我是要談戀愛,不是養狗,也不是審訊犯人。”

“你什麽時候這麽良善了,秋山。”太宰治大為震驚:“你都說了見色起意,彼此還是敵人,得到身子不就行了,要什麽心。”

他又補充一句:“對了,再告訴你個秘密,在黑手黨,同性互相邀請上床是很常見的事情,至少我的部下們好像挺頻繁的,你直接點邀請,如果趕得巧,說不準還能見到他別的情人。”

太宰治興致勃勃的詢問:“所以,這次你的一見鍾情對象是四十歲還是八十歲?是哪位Mafia的老首領老幹部?”

“......你忙吧,再見。”秋山竹晚果斷掛了電話。

找太宰治認真谘詢問題的他就是個傻逼。

這家夥根本沒覺得他是認真的。

太宰治,他前兩年相識的朋友。

那會他剛來日本,被分到琴酒手下,接到了個收屍的小任務。

月朗星稀,散發著屍臭的小巷,少年坐在堆得高高的紙殼子上,身形瘦弱,像高傲孤僻的貓,一對鳶色的眼睛裏充斥著死寂,卷棚的發比夜幕要黑。

底下屍體有冉冉溫熱鮮血從被子彈貫穿的傷口處流出,在寒冷的夜中升起些許白煙。

今晚真的很冷。

能把人凍死的那種寒冷。

十四歲的秋山竹晚正發愁自己一個人要怎麽處理三具成年人屍體,免費的勞動力就送上了門。

“搭把手。”他搓著凍得有點僵的手,哈了口氣。

和他搭檔的那個底層人員沒來。

欺詐新人,太過分了。

十二歲的太宰治眨了眨眼,他有點不可思議的指著自己:“你在和我說話?”

秋山竹晚翻了個白眼:“不然和死人說話?”

他扔給太宰治一雙手套:“不想被凍死,就下來幫我,等會我請你吃飯。”

太宰治沉默了兩秒:“我要吃蟹肉。”

“要求還不少。”秋山竹晚戴好手套:“可以。”

哪來的嬌生慣養的小少爺,流落街頭還要吃好的。

的虧是遇到了他。

要不然連凍得梆硬的饅頭都沒得吃。

後來那家夥為什麽去橫濱當黑手黨了?

好像是嫌他不會做飯,天天罐頭速食便利店,還要他一起抬屍體幹活,跑了。

宰:你這條件,你帶我回來幹啥。

貓貓理直氣壯.JPG。

‘嗡’

手機響了。

他不熱咩:“你要的情報。”

下麵附贈一份秋山竹晚先前預定的資料,已經交了錢的那種,這位朋友速來先收錢再辦事,不像他這個大冤種老被人賒賬。

秋山竹晚眨了眨眼。

來的早不如來得巧啊。

他趕緊給這位自投羅網的朋友發了條戀愛谘詢。

下一秒,他被刪了。

秋山竹晚:?

他火速撥通了那位朋友的電話,並以0.01秒的速度開口:“我是秋山,沒被盜號,本人。”

對麵沒說話。

“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老鼠親。”秋山竹晚麵無表情的說出一連串:“我們是在歐洲戰場上相遇的,一麵之緣,分別五年後你主動聯係了我,為的是反異能組織U在美國的動向情報,後來我們覺得和彼此合作手感不錯,就一直保持著聯係。”

“這

麽晚找我有什麽事嗎,秋山君。”

對麵傳來輕緩的說話聲,就好像在高雅西餐廳端著一杯咖啡聽大提琴獨奏一樣優雅。

但一秋山竹晚對這位朋友的了解,他現在估計是在黑暗的小房間裏泡麵電腦代碼。

“我不是說了嗎。”秋山竹晚嘖了聲:“想問問你,要怎麽戀愛。”

‘戀愛’這個詞,顯然不在這位情報販子的字典裏,饒是費奧多爾,也被秋山竹晚這一出整得蒙了幾秒,他試探性詢問。

“不是什麽暗號代碼?”

“字麵意思。”

“嗯......”費奧多爾思考兩秒:“如果你非要像我谘詢這個的話......首先,讓對方失去工作。”

搗毀稻川會,這和他的目標不謀而合。

費奧多爾繼續慢條斯理的說:“讓他失去存款,讓他失去所有的親人朋友,隻能依靠你,緊緊地的抓住你這僅有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最後補充:“但前提是,你必須是他在絕境中第一反應要聯係的那個人,如果不是,就要注意掐好時間出現,否則容易人截胡。”

秋山竹晚恍然大悟。

不過存款、救命稻草什麽的就不必了,他和條野采菊是沒有未來的,也不對,有未來,他倆的未來都是進局子,不過一個穿製服,一個穿囚服。

但‘在絕境中第一反應要聯係的人’這一條,不就是刷好感嗎,他在行。

做完戀愛谘詢,秋山竹晚心情平複了不少,少年低頭看了眼時間,發現自己距離場已經過了有一個小時,距離琴酒說的集合時間還久。

先去吃個飯吧。

少年打開手機自帶的小手電。

【偽裝檔案】是能加強他的視覺,但做不到‘無明之王’那樣在黑暗中行動自如。

誰閑的沒事為難自己啊。

秋山竹晚推著黑色的小摩托走出車庫,遵紀守法的戴好頭盔。

剛上車,就被一聲嗬斥打斷。

“停下。”

秋山竹晚茫然的回頭。

那個小黑臉,啊不,那個金發混血,組織的新人一臉嚴肅:“你在幹什麽。”

騎車去吃飯啊?

就秋山竹晚迷茫這一小會,安室透就追上來,單手把人從摩托上拽了下來。

“你監護人呢。”青年厲聲道:“剛才在酒宴上攀附有錢女士的也是你吧,小小年紀......”

秋山竹晚眨了眨眼:“死了。”

這新人怎麽回事,說教他?

還有,什麽攀附,要不是琴酒半路塞了個他進來,秋元葵現在人就該活著在前往國外的飛機上了。

把摩托車扶正的安室透聽到這個回答,微微一怔,真情實意的道歉:“抱歉。”

他早該想到,這麽晚還在外麵,又是這個年紀的孩子......

“嗯。”秋山竹晚看著自己被停穩的小摩托,鑰匙還插在上麵,於是順手熄了火:“還有事嗎?”

剛才的悲痛隻是裝給條野采菊看的,真正的他,對父母早逝這種事,看的其實並不重。

畢竟他們那麽早就死了。

安室透反應過來,說道:“這麽晚了,你一個人騎車不安全。”

“白天有交警。”秋山竹晚言簡意賅。

白天他也沒法騎啊。

雖然在日本十六歲就可以駕駛機車了。

但他這輛是十八歲才能騎的車型。

安室透哽住,良久,才憋了句話出來:“你要去哪。”

“吃飯。”

他無奈:“我也沒吃飯,一起吧,我請你。”

在馬自達RX7的副駕駛落座的秋山竹晚一臉懵

逼。

他忍不住看了眼主駕駛係安全帶的安室透。

這年頭,組織成員,咋這麽.....樂於助人?

遇到迷途少年還順手幫一把?

“你叫什麽。”開車的安室透似乎是順口詢問,眼睛盯著後視鏡,一腳油門發動了汽車。

“秋山竹晚。”

“多大了。”

秋山竹晚困惑:“你條子查戶口?”

安室透臉一黑:“從哪學的亂七八糟的。”

薄荷綠發色的少年唔了聲:“道上?”

“別亂學。”安室透歎了口氣,有些唏噓:“你最多是國中生的年紀吧。”

“十六。”

“那就對了。”車子開的並不快,這時候,道路上已經沒有車了,卻穩穩的開在限速的區段,安室透詢問:“你想上學嗎?”

“為什麽要上學,我現在挺好的。”

嘴上是桀驁不馴的回懟,麵上,秋山竹晚嘴角不易察覺的抽了抽。

好一個開導墮落少年的犯罪分子。

琴酒找的新人是個什麽神奇海螺。

安室透看了眼秋山竹晚身上的高檔西裝,麵上漏出一絲痛心:“你現在還小,感覺不到什麽,不讀書,等長大了......”

秋山竹晚眨了眨眼,提出質疑:“讀了書,長大了,掙得有姐姐們給的錢多嗎?”

雖然他不是安室透想的那種工作,但不妨礙他抬杠。

安室透:......

“你在她們眼裏隻是玩物。”他苦口薄心:“她們都是混成精的人物,最懂得如何空手套白狼,她們贈與你最多的是不是房子車子,手表衣物,現金卻很少?因為這些固定產走法律程序很輕鬆就能收回,你失去的青春卻回不來......”

“如果你糾纏。”安室透一臉嚴肅的恐嚇:“她們還可以請律師,以各種罪名把你送進大牢。”

秋山竹晚聽的一愣一愣的。

好家夥,你為什麽這麽熟練。

之前被騙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