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提前研究了宮野誌保的性格, 對她舟車勞頓不休息而是先去參觀工作場所的行為,秋山竹晚沒多大意外,隻是點點頭,隨後笑吟吟的趕走了綠川光和宮野明美。

宮野明美是來送妹妹, 順便看看妹妹的新監管者的, 見秋山竹晚一臉和善, 心放了大半, 她也知道黑衣組織的規矩,隻能依依不舍的和宮野誌保告別。

混成代號成員的綠川光更是有眼力見, 雖然好奇,但麵上一副很守規矩的模樣, 不好奇、不打聽,紳士的送宮野明美離開了。

“那位宮野小姐也要定居橫濱?”秋山竹晚攔了輛出租,問道。

提到姐姐,宮野誌保麵上劃過一絲依戀,眉眼軟了幾分:“姐姐她為了陪我, 會在橫濱工作,上麵已經批準了……”

她突然想起什麽,看向秋山竹晚, 因為有司機這個外人在,於是含糊問:“橫濱公司的負責人是誰?”

秋山竹晚想起綠川光剛才提出要送宮野明美去新居附近時的措辭神態,眸色深了深:“就是剛才那個男人, 他人還不錯。”

都是臥底常用的手段,隻是不知道他能從宮野明美那套到什麽。

宮野誌保壓低了聲音,湊的秋山竹晚近了點, 金色的短發垂在臉側, 冰冷的表情被遮掩了些, 才讓人恍惚,這位十三歲就獲得犯罪組織代號的天才,才是個剛成年的少女:“代號呢。”

秋山竹晚在膝蓋上敲了串摩斯密碼。

“蘇格蘭”

宮野誌保徹底安心了。

蘇格蘭威士忌,她沒聽過什麽太駭人聽聞的履曆,就是常聽說他幸運,攀上了貴人,一飛衝天。

研究所並非在什麽深山老林,而是橫濱極繁華地段的寫字樓,開了家招搖的製藥公司,招牌老遠就能看見,招聘人才的廣告還在一樓玻璃窗上貼著。

說是交流學習,實際上黑衣組織boss的指令是在橫濱建立正式研究所,長久成立下去,所以內裏儀器十分齊全,都是昂貴且有價無市的精密儀器。

那些儀器都很新,大多還兜著塑料紙,穿著白襯衫和藍色工裝的人在其中交錯行走。

秋山竹晚麵上帶著溫和的微笑,體貼專業的為宮野誌保介紹著研究所的成員,那些核心成員多是些留學來的高材生,性情傲慢,於是他貼心的從每個成員的擅長領域,再到性格上的一些怪癖,家庭,事無巨細的講了一遍。

作為幹部和研究組負責人的宮野誌保並不需要禮賢下士,那些核心成員在外麵如何天之驕子,在黑衣組織的公司也要老老實實的討好她,但秋山竹晚的這些貼心講解,還是為宮野誌保增添了一絲心安。

她不喜歡管項目以外的瑣碎小事,但能了解,或者掌握未來共事的同僚的信息,是百利無一害的好事。

這時,兩人走到寫字樓真正的核心,地下研究所的入口,核實完身份後,電梯門打開,秋山竹晚用一隻手攔住電梯,讓宮野誌保先進去。

最後一點情報,在電梯上秋山竹晚也交代完了,翠發的青年溫和的笑著,讓人心生好感。

“宮野小姐,您看還缺什麽,都可以問我。”

宮野誌保看著排列在研究所內的那些冰冷的天價儀器,眼中是說不出的情愫,有滿意,喜愛,也有排斥,她有些奇怪:“你不也剛回國,怎麽對這裏的東西這麽熟悉?”

秋山竹晚眨了眨眼,隨後彎眸笑了笑,麵上浮現出一絲羞澀來:“我又不懂科研,隻能做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讓宮野小姐在橫濱過的更舒心些。”

宮野誌保心裏知道,綠方威士忌不是她的助理,而是那個組織派來監視她的人,但心裏還是被這青年一路以來的表現激的一軟。

說不準真和他說的一樣,是知恩圖報……

“謝謝……”宮野誌保頓了一秒,真情實意的感謝道:“我可以叫你秋山君嗎,你叫我誌保就可以了,正好把我和姐姐分開。”

雖然知道兩人年紀差的多,但秋山竹晚的外形和她相差不大,宮野誌保會下意識拿他當同齡人看。

“當然,誌保小姐。”秋山竹晚一笑,幫她推開了最後一道門:“這裏麵是研究所最重要的一件實驗室,也是研究目標。”

是黑衣組織的目標,也是,秋山竹晚的目標。

隻要宮野誌保能研究出這個項目,秋山竹晚從十三歲到二十三歲,長達十年的潛伏,就能迎來尾聲。

房間最中心,一個大的玻璃罩子下,用白瓷托盤裝了一隻注射器,內裏的一小管藍色的溶液。

宮野誌保皺了皺眉:“新的研究?可APTX4869那個項目還沒……”結尾。

她突然想到APTX4869的存在是機密,秋山竹晚可能不知道,但看了眼翠發的青年麵色平靜,又遲疑了。

綠方威士忌可能知道那個藥?

秋山竹晚記下這個新名詞,不動聲色:“這是boss的命令,因為這個項目已經接近尾聲,最快隻要幾個月就能出成果,但APTX4869卻……”

青年語氣頓了頓:“久久沒出成效。”

看宮野誌保如釋重負,‘幸好沒泄露機密’的表情,秋山竹晚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之後的聊天,估計能從宮野誌保那得到一些那個代號的情報,畢竟人們對兩人都知道的情報,總會不設防,有傾訴欲。

這都是秋山竹晚輕車熟路的手段。

他開始介紹起這個項目。

玻璃罩裏放置的這隻藥,是秋山竹晚從車牌事件中得到的密碼破譯出來的方程式還原,由於密碼記在人腦中,時間久遠,所以即便黑衣組織花了大價錢核對兩份情報中車牌的真假,但還是出現了殘缺。

他在美國的這五年,將這份藥劑還原了大半,但畢竟秋山竹晚不是專業人員,美國研究所的成員又差了點意思,藥劑效果未達預期。

於是秋山竹晚用了點手段,讓黑衣組織boss調出了宮野誌保。

至於藥劑效果,通俗來講,就是興奮劑,不過是從生物體內提取加工的全新藥物,對身體負擔小,效果極佳。

效果好到什麽程度……舉個例子。

藥劑期間,用藥者相當於半個獵犬。

可惜造價昂貴,時效短暫,不過有宮野誌保在,讓藥劑效果升級為整個獵犬,增加藥效,再對對身體負擔小等無關緊要的方麵縮減成本,那這份藥劑的價值,就不可估量了。

更重要的是,這份藥物還有個副作用,也正是因為這個副作用,黑衣組織boss才舍得出動宮野誌保。

這還是秋山竹晚發現的。

正當宮野誌保凝神要聽那隻藥劑的副作用時,大門被打開,一個白大褂的研究員急匆匆的闖進來。

“編號‘032’出逃了。”

“032?”宮野誌保神色一凝,既然是出逃,那就絕不可能是小白鼠一類……是人!

秋山竹晚麵上皺眉,金瞳中卻閃過一絲一切盡在計劃中的了然,他回憶道:“是那個已經投入使用的實驗體?我記得給他用的,是節省成本的半成品藥劑,還注射了別的控製藥物,用以破壞免疫係統……不需要擔心,離開了實驗室的無菌環境,他活不了多久的。”

言談間,像是在聊午飯,而不是一個人的生死。

宮野誌保瞳孔一縮,看向秋山竹晚,原本已經軟化的心又冷凝起來,同時也覺得自己可笑……她對組織的鷹犬抱什麽希望呢。

早點完成研究吧。

*

鶴見川河岸,波光粼粼的河岸上,一具泡大了的慘白屍體邊,圍了一堆人,有不少警察,負責打撈的蛙人,還有三個奇怪的男人。

一個半身繃帶,渾身濕漉漉猶如水鬼上岸,一個凶神惡煞,咬牙切齒像是惡鬼入世,對那個濕漉漉的家夥一頓語速快到聽不清的輸出,最後一個年紀小的稍微正常些,就是劉海和狗啃的似的,蠻奇怪,且欲言又止著。

負責辦案的警官回憶了下方才打撈屍體的撈網從河裏撈出那個沙色風衣的青年後,前來支援的兩個偵探其中之一就暴躁上前進行攔也攔不住的非法行為的情景,看了眼同事。

這真的是那個傳聞無所不能,極其靠譜的武裝偵探社嗎。

武裝偵探社在橫濱地位極高,他們有政府高層的承認,一般來說,隻要拿出證件,便能隨意插手大部分案子,加上他們風評極好,警察們樂得清閑,都巴不得讓武裝偵探社加入自己任務的偵查。

本來警官還覺得自己幸運,可看了這一出鬧劇,他又不確信了……萬一是招搖撞騙的騙子怎麽辦。

同事茫然的搖搖頭:“應該沒人敢冒充武裝偵探社吧。”

一聲驚呼打斷了兩人交談,是隨行的小協警,原來那頭的混亂已經結束,那沙色風衣的青年蹲到了屍體前頭,正伸手想摸。

“請您不要用手觸碰屍體!”

已經晚了,太宰治戴著不知道從哪順來的手套,撥開了男屍被河水打濕,濕漉漉的貼在脖頸處的長發。

沒錯,是長發,垂下來大概到小臂,這屍體是個四十幾歲,滿臉溝壑的滄桑男人,卻有一頭烏黑亮麗的讓所有女人都羨慕的順滑長發。

“我認識這個人。”頂著所有人的目光,太宰治輕聲道:“他應該是五十四歲。”

但眼前這個男人,明顯才四十出頭,還有這頭不合常理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