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自懲
第七下,打得太刁鑽了,藤杖擦著他大腿後側,不是敲擊,卻是作為鞭子一樣的抽下來。
“咻!”
疼痛太過銳利,質地優良的**被劃破了。
“一。”還是一。如果不是從小的教育,知道什麽叫做不可違抗,慕斯想,他一定連眼淚都掉下來了。
藤杖繼續落,很重。這一下,落得很實。打在剛剛腫起來的大腿後側,像是疼得要沉下去。
“一。”慕斯的手指摳著梨木的幾案,死死的摳著,身後,實在是太疼了。
“碰!”藤杖敲下來的聲音已經成為悶的。
慕斯的嘴唇被咬破了。於是,咽下了帶著腥甜的鮮血,“一。”打到這個時候,他很堅持。
慕禪繼續落鞭。還是打在**上,**包裹下的皮膚已經開始充血。慕斯能感覺到,那些汩汩的血液以一種液態逼進固態的形式脹起來。他的皮膚像是充滿**的氣球。
“呃~一。”冷汗開始大滴大滴地向下落。
“刷!啪!”絕對沉重的教訓,慕斯死死攥著桌案的手再也握不住了,身子沉了下去。
“對不起。”慕斯大口喘著氣,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重新撐起來。
第一下鞭痕獨立的梅花枝一般橫在慕斯臀上。盡管是恐怖的紫色,但究竟不如他大腿後側的傷那麽瘮人。這樣的十下打下去,慕斯的皮膚已經泛出了令人擔心的小血點。疼。什麽麻,癢都沒有了,隻剩下疼。太疼了。
慕禪卻不再落鞭。等待了很久,慕斯甚至連五髒都縮在了一塊,重新支著手臂將自己屁股抬得更高些。比起挨打,他更怕的就是如此的等待氣息。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做錯了就打,不對了就罰。道理,從來不是用口講出來的。
慕禪將藤杖收回在了手裏,並且,站得離案幾遠了一步。
慕斯有些難以置信地回過頭。
“趴下。”慕禪命令。
“是。”慕斯將自己身體貼在寬大的梨木案子上,案子很硬,身體貼上去的觸感有一種太過堅實的冰涼。
他不敢再抬頭,額頭抵著案麵,雙手非常標準地絞在後背上,握得緊緊的。平頭案的棱子抵著他腰,才趴了一會兒,連腰上也被鎘出了一道紅印子。這種姿勢,很不舒服。
慕禪就那樣提著藤杖站在他身後。慕斯仿佛能聽到心髒擊在幾案上的聲音,有種於無聲處聽驚雷的強烈不安。
他無意識地動了下。
“嗖!”
狠狠的一記藤杖直直地敲在背上,隻這一下,白色的背心就被劃出了一道口子。
“啊!”慕斯的背一下子彈了起來。
“我叫你趴在這休息嗎?”慕禪的聲音很淡。
“對、對不起。”慕斯大口地喘著氣。
“噔”的一聲,藤杖輕輕磕在了案子上。慕斯又是一下輕顫。
“說。”慕禪的聲音還是很淡。
“我、我——我不知道。”
“啪!”狠狠的一下,甚至連緊壓著的空氣都被這一藤拍了下來。慕斯甚至有一種空了的感覺,兩秒鍾之後,他後背上才開始翻江倒海的疼,那種感覺,就像是最大的浪打上最堅硬的礁石。
藤杖非常危險地停在了他臀上。
慕斯不自覺地收緊了臀肌,卻又因為想起哥哥的教訓而在一秒鍾內說服自己放鬆下來。挨打的時候不許繃著,完全是打出來的領悟。“哥,我,我真的不明白錯在哪裏。”
“好,你起來吧。”慕禪的聲音淡淡的。
慕斯隻覺得整顆心都繃在了一塊,戰戰兢兢地從幾案上爬起來,滿頭滿臉全是冷汗。
慕禪看了他一眼,慕斯順從地提上**。
慕禪卻是將藤杖放在了案子上,一步一步向前走。打開了靠在最角落的黃花梨素身頂箱櫃。
慕斯不明白哥哥要做什麽,隻得定定站在那裏。才一猶豫間,竟看他自櫃中取出了一柄紫銅鎮尺。慕斯立刻慌了。
“哥——”
慕禪右手提著鎮尺,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間。
“哥!”慕斯大著膽子叫了一聲。慕禪根本沒有看他,徑直向外走去。紫銅鎮尺放在外間書桌上,他自己卻是走向床頭的梨木角櫃,捧出了一隻差不多五十厘米高的黃花梨小藥箱。
“哥,哥!”慕斯這次是真的急了。
慕禪眼裏耳裏卻仿似全無他這個人,自己將藥箱架在了書桌上,卻又從書桌下的櫃子裏取出了兩個硬皮筆記本在桌上撴整齊摞在藥箱上。而後,他將自己左手展開,掌心朝上,著實擱在了本子上。
調整好角度,便用右手抓起紫銅鎮尺,狠狠一下,重重砸在自己左手掌心上。
慕斯一下子就從內間衝了出來。
“一。”慕禪自己報出了數。額上的冷汗以一種太過迅疾的方式滑下來。
鎮尺第二次揚起,慕斯這一次是再也顧不得了,一下子就抱住了他右手,“哥,不要打自己,小斯知道錯了,是小斯錯了。”
“放開。”慕禪的聲音還是淡淡的。
“哥,小斯知道錯了,小斯道歉,小斯立刻道歉,我不該衝動,不該公報私仇,不該因為一時氣憤壞了卡狄的名聲。小斯知道錯了,哥不要再打自己了。”
慕禪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心裏驀地一疼,你還是不明白。
“放開。”還是這兩個字。平和,淡定。
慕斯頭上的冷汗不住地向外冒,慕禪握著鎮尺的手臂卻依然那麽穩定。兄弟二人僵持了半晌,終於,慕斯強不過哥哥,自己放開了手。
慕禪連眼睫都沒有絲毫眨動,放在筆記本上的左手依然定在原來的位置。包括因為太過用力而在筆記本上按出的手指輪廓,絕對的邊緣光潔。
又是一記鎮尺狠狠擊落。
“二。”不帶一絲痕跡的聲音。
“哥,那把鎮尺是紫銅的,你這麽打,手會廢掉的。”慕斯跪了下來。
第三下。
紫銅太過沉重,連劃破空氣的聲音都是凝重的。
“三。”
“鏗。”慕禪將鎮尺放在桌上,自己拖著一隻仿佛要斷掉的手走出了門。
慕斯連忙起身跟在後麵,慕禪卻是走向懲戒室最外間用一隻右手撥了電話給管家,“替我叫車,五分鍾,我要出門。”
而後,他終於回過頭,“我叫你出來了嗎?”
慕斯不敢說話,在他腳邊跪了下來。
“我叫你跪了嗎?”語聲還是如常一般的平靜,哪怕額上是大顆大顆的汗水。
慕斯不敢惹哥哥生氣,連忙站了起來。
慕禪卻是轉過身折進內間去。
這一次,他的右手重新握起了藤杖。
慕斯垂下頭,認命一般地再次褪下**,撐在大平頭案上。
這一次,姿勢竟是格外標準,可不知為什麽,慕禪的心,竟是狠狠的疼了。
沒有絲毫猶豫,準而狠的藤杖落在慕斯臀上。
“二。”慕斯大聲地報著數。
“啪!”
“三——”因為拚命壓抑呻吟,不得不拖長了聲音。
“啪!”藤杖的節奏沒有變。
“噝——四。”慕斯已經不能控製氣息。
慕禪又一次停了手。
慕斯下意識地在手臂上蹭了蹭快要流進眼睛裏的汗水,卻是連忙倉惶的道歉,“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慕禪等著他重新撐好,第五下藤杖,貼著前四下整齊的傷痕,帶起了凸起的檁子。
“唔——呃——五。”慕斯掙紮著繼續報數。
慕禪望著他打顫的手臂,他知道,他快撐不住了。隻是,第六下藤杖,依然沒有絲毫保留。
“咚!”慕斯的手肘狠狠撞在了案上,“六!”慕斯很堅強。
慕禪卻再一次收了藤杖。
慕斯又怕了。
懲戒室原本被慕禪強大氣場壓縮的空氣仿佛更擠了,慕斯咬著牙,重新調整姿勢。慕禪卻沒有再走過來。
慕斯隻覺得身後的空氣要被擠破了,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慕禪定定站在那裏,額上的汗水越來越多。慕斯撐在案子上,隻覺得掌心的骨頭壓得太實,黃梨木和手骨,他不知道哪個更堅硬。
雙臂不可控製得顫抖,慕斯實在不知道究竟應該怎麽辦。他不敢再回頭看,隻能拚命拉直雙腿抬高屁股,帶著傷的大腿後側,剛剛才藤杖加身的臀,因為他的動作疼得更加撕心裂肺。
慕禪沒有任何提示,隻是等。
終於,第七下,緩慢卻沉重得敲擊下來。
慕斯痛得身子一抽,膝一軟,膝蓋狠狠磕在了案子邊緣。
再一次地,那麽平和的兩個字,“起來。”
“是——”慕斯的聲音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來。
慕禪重新將藤杖放在梨木案子上。再一次走了出去。
還是那柄紫銅鎮尺,還是那張桌子,藥箱和筆記本將慕禪左手墊出適當的高度,又是一下重擊。
“哥!小斯做錯了事你罰小斯就好,小斯已經答應道歉了,你這麽打自己,是要逼死小斯嗎?”
慕禪握著鎮尺的手隱隱顫抖了下,他早都知道,自己在弟弟眼裏,不過是一個這樣的人,隻是,他的鎮尺還握在手裏,第二下,或者說,第五下,依然沒有停。
“五。”慕禪的語聲聽不出任何情緒。甚至,連呼吸都保持著固有的頻率。
然後是,第六下。
“哥!”慕斯幾乎是吼出來。
同一時間,“六。”很定,甚至連慕斯的吼叫都不能蓋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