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拜師前
一頓飯吃得分外飽,桌上早都杯盤狼藉,徒千墨見大家吃好了也鬧夠了,便吩咐劉頡結賬,回家的時候,南寄賢是自己走,趙濮陽是有司機接,依然是劉頡開車,陸由伴著徒千墨坐在後座。
那是陸由第一次,那麽真誠地望著徒千墨說,“老師,謝謝。”
徒千墨隻給了一句話,“真心高興的話,實實在在地,叫我一聲老師吧。”
“好。”陸由說。
徒千墨握住了他的手,將陸由擁進自己懷裏,“小由。”
陸由咬了咬嘴唇,又說了一次,“好。”
徒千墨輕輕歎了口氣,將他拉過來,雙手在他腰上環過去,要他枕在自己胸膛上,而後,聲音很低沉,聽起來,就像是被地心引力吸附著一般,“你再多想想。”
陸由肩膀顫了顫,“老師不願意?”他回過頭,因為姿勢的緣故,比徒千墨的視線要略低些,挑起眼睫的樣子很讓人心疼。
徒千墨聲音溫柔,“怎麽會。隻是,你要是真跟了我,規矩,就不能再是現在這樣了。老師怕你委屈。”
陸由回轉過頭,將後背整個貼在徒千墨胸膛上,“小由不怕。”你若是真的認我,我就好好守規矩,挨打受罰,都不怕。
徒千墨將陸由略略向上抱了抱,想要他坐在自己腿上,不知是因為身高還是別的什麽,陸由實在是不太習慣,一不小心好像頭就要碰到車頂上一樣,徒千墨卻是將他攏得更緊了,劉頡在後視鏡裏看著,知道老師實在疼極了這個小師弟,他默默想,老師這樣的心思,讓小由入門,真的是對他好嗎?
陸由側著坐在徒千墨腿上,乖順地低著頭,徒千墨目光落在他雪白的頸子上,延頸秀項,延頸秀項,徒千墨在心裏默默念了好幾遍,而後,他聽到陸由問,“老師,這次《犀角》,花了好多錢吧。”
徒千墨一怔,“怎麽了?”
陸由道,“沒什麽。”
徒千墨動了動腿,不再抱著他,隻是表情嚴肅,“你若是為了報恩的話,拜師的事,可以——”
“老師。”陸由特別鄭重地念這兩個字,眼睛一眨不眨地對著徒千墨,目中有將露未露的委屈,但更多的,是堅決。
徒千墨將他拉過來,一隻手環著,一隻手替他順著頭發,“那,我就吩咐你大師兄他們準備拜師禮,你自己,也要有個心理準備,這一關,不是這麽好過的。”
“陸由知道。”陸由小聲道。
徒千墨拉著他,“那睡一會,記者會結束就奔過來了,一路都沒顧上休息。”
陸由本來吃得飽飽的不願意窩著,但想到老師說的,便很乖巧地伏在他膝頭,閉上眼睛,認真充當徒千墨的小寵物。
劉頡的車開得很穩,陸由又是實在累了,一路迷迷糊糊的。剛到了家才幫老師擺好拖鞋,南寄賢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說是自己也到了。徒千墨對站在一邊的陸由笑了笑,要他跟著劉頡先去,而後才和南寄賢說話,先未向他提及陸由的事,隻問演唱會準備的怎麽樣。
“已經差不多了,今天早晨,特地又確認了一遍,沒有什麽大問題。”南寄賢的巡回演唱會三天之後正式開唱,第一站就在本市,趙小師兄當然會到,更有emolian和萬俟塘予這樣的巨星加盟。而陸由師兄弟都會加入的是今年的第五站成都,也是最後一場,安排在本月二十九號。
“老師有什麽吩咐嗎?”南寄賢知道,徒千墨這樣問,肯定是有道理的。
徒千墨想到南寄賢的第二場上海站在十三號,倒是不大好開口,畢竟演唱會迫在眉睫,陸由入門的事雖也重要,恐怕還是要放一放,便對他道,“你也多留心,我和陸由談過了,過些日子,就安排他入門。”
南寄賢的問題很謹慎,“老師的意思,是定在哪一天呢?”
徒千墨當然想越近越好,但是南寄賢的工作最重要,“二十九號之前就好,要他跟你們一塊登台,總要名正言順。”
南寄賢聽老師這樣說,順手便翻了自己的工作計劃,“是南疏忽了,給師弟的入門禮物還未得籌備,若是太倉促的話,恐怕委屈了陸由,南想,最快,也要在二十號之後了。”
徒千墨點頭,“lionel那邊也在和我聯係,他的《oublier》可一直等著阿頡呢,這孩子心重,總要等著曈曚的日子過了才過去,你留下心,定了日子,阿頡也該做點事了,成天悶在家裏洗碗做飯,那點意氣都消磨光了。”
“是,南知道了。南馬上和他們商量。”南寄賢連忙應著。
徒千墨接著吩咐一句,“跟濮陽說一句,給小由的禮物,意思最重要,雖然是他第一次做師兄,但不用花費太多,這孩子身邊也沒存下什麽錢。”
“南知道的。”南寄賢笑,老師還是疼濮陽啊。
這邊徒千墨才掛了南寄賢電話,趙濮陽就打過來了,“老師這麽久啊。”
徒千墨應了一聲,“和你大師兄商量陸由入門的事。”
趙濮陽倒是興奮地很,“什麽日子啊,濮陽好備禮。”
徒千墨道,“二十號左右吧,小由二十九號要登台,這規矩挨過去,至少要歇足三天才有精神。”
趙濮陽聽老師這麽說,似又憶起曾經挨罰的日子,半晌沒答言,直到徒千墨叫他才道,“哦,知道了,我聽大師兄安排。”
“嗯。”徒千墨知道南寄賢定會和劉頡趙濮陽商量著安排妥當,可還免不了叮囑一聲,“禮物不必太破費,實在不夠,來老師這裏支錢,別又鬧著你大師兄了。”
趙濮陽道,“當然了。這次是給師弟的入門禮,大師兄是大師兄的,我是我的。”
過了差不多半小時,南寄賢打來電話,說是和阿頡他們商量了,十九號,二十一號,二十二號三天,問徒千墨的意見,而後又附加一句,本月十五號也行。
徒千墨心道,李陌桑是太挑剔的,陸由進了《晚照》劇組之後,恐怕很難有休假了,既然南寄賢應了十五號,肯定是沒問題的,他也願意陸由早些收了心,終於選了十五號這一天。
徒千墨將定下來的日子告訴陸由,陸由默默想,今天是五號,那就還有十天。這十天裏,最大的事是兩樁,第一樁,是七號,也就是後天老師要帶著自己親自去見李陌桑,第二樁,就是九號,要為卡狄的內部刊物拍攝一期封麵。老師的意思,大師兄的演唱會之後,肯定要上幾個節目的,但是,也要和李導商量著來,進組之後,他肯定不許自己再去上通告了。
定了入門的正日子之後,陸由感覺到,徒千墨對他的態度,有些不同了。比如從前,師兄做菜自己打打下手就好,可現在,基本上自己要多幹活了,而且,每天幫大師兄和小師兄整理宿舍的活,老師盯得更緊了,有一回自己出去換水,老師見到三師兄在擦地,真是狠狠地數落了一通,說得陸由頭也不敢抬。自己乖乖跪著把宿舍的地板從頭到尾擦了好幾遍,犄角旮旯都用手指墊著抹布摳著打掃了,明亮明亮的。
不過,晚上寫完《計劃》,小徒老師還是對陸由溫言軟語的,“這些本來都是你的活,你三師兄這些日子在家沒什麽事就都做了,回頭你大師兄看到,可不像老師這樣說你兩句就完。”
陸由聽徒千墨如此說,心裏才明白,原來,自己一進家門就被教導的長幼尊卑的次序果然是那麽活生生地存在著,後來對自己管得鬆了,隻怕,是沒拿自己當一家人吧。不過劉頡也告訴他,其實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可怕,隻是剛入門的時候,規矩要立得嚴一些。
陸由也不去多想這些,隻是明白,該來的都是要來的。反正大家都是這樣過來,不算委屈自己就行,但是想著那個日子,還是有些怕。
七號,徒千墨帶他去見李陌桑。約的地方,是《晚照》影視城。老師心裏肯定還是難受的,車一路開,經過這裏,都是不說話,陸由很乖巧,坐在後座輕輕握住了徒千墨的手,徒千墨也笑一笑,他知道,陸由第一次見導演,自己是他唯一的依靠,哪怕這裏步步移景寸寸傷心,卻還是努力讓自己顯得精明強幹些。
李陌桑看了陸由第一眼,沒說話,隻是隨便一指要他去裏麵換衣服,都是唐頌的服裝,《晚照》一直是大手筆,服裝更是精致,無論是黑色中山裝,還是經典的藍色長衫白圍巾,就連顏色暗沉的仿陰丹士林布長袍都讓陸由穿得非常有氣質。
徒千墨微笑著替陸由整衣領,而後笑對李陌桑道,“料子真好。”
李陌桑倒是也覺得陸由穿民國裝格外好看,但他一向清冷的很,看到徒千墨得意的樣子就更不願意多說,隻是揮手要陸由繼續換。
陸由第三套換的是西服,穿得整整齊齊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徒千墨看自家小徒弟覺得怎樣都好,隻是,想到這身衣服孟曈曚也曾穿過,倒是不免黯然。陸由知道李導還是不會多說話,便想著繼續換裝去,沒想到李陌桑卻是開口,“外套脫了。”
“是。”陸由答應著,這是傳統的三件西服,他脫了外套隨意搭在手上,惴惴地等著李陌桑看。
淺亞麻色的西裝馬甲非常修身,陸由本人又氣質幹淨,抬起眼的時候,倒真是書卷氣十足,李陌桑看了一眼徒千墨,“他比曈曚瘦些,腰再收一收。”
徒千墨又看了陸由一眼,其實,陸由的身材比孟曈曚並不是多纖弱的,隻是他年紀小,更顯得青澀些,“這樣就挺好。”徒千墨才不願意再收呢,腰那裏再貼合些,就算穿得再緊實也是一片春光**。
李陌桑掃了徒千墨一眼,卻是對陸由道,“立領斜襟月白的那件,穿出來給你老師看看。”
“是。”陸由於是帶著徒千墨的目光又進去了,李陌桑等陸由關上門才道,“看一眼不會怎麽樣的,腰是比曈曚更軟些,但也不會看缺個口子。”
徒千墨有些尷尬,
李陌桑也不接話,隻是望著化妝間一頭,待他推門出來,李陌桑眼前一亮,陸由氣質原就溫潤,這長衫的剪裁又非常妥帖,月白色總是顯得溫文爾雅的,遠遠看著他頎長的身材,正是長身玉立,清朗如詩。
李陌桑聲音極低,“穿得清爽些,倒是有幾分味道。”
陸由不知這算不算稱讚,隻是在李陌桑提示下又換了好幾套,徒千墨因為陸由穿月白的,淺藍的,天藍的,水青的都好看,便覺得陸由適合藍色係,心想著回頭再替他裁幾件。倒是孟曈曚定妝出來那件大是亮眼的雪白繡鶴的,陸由像是有些壓不住,穿不出孟曈曚那種清逸絕塵的味道來。
李陌桑懶懶的,“不錯,又幫你老師省了一筆開銷。”陸由不敢亂接話,隻是默默跟在徒千墨身邊,李陌桑仿似不經意地問他,“本子看得怎樣了。”
陸由不敢多話,是徒千墨代他答的,“台詞都背會了,昨天晚上,我已經查過了。”
李陌桑回頭掃了陸由一眼,“你沒嘴嗎?”
陸由臉一下就紅了,聲音很輕,但是很好聽,“老師命我讀了二十遍,三師兄要我抄過一回,我都認認真真做過了。”說到這裏,又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老師吩咐我做的讀書筆記和角色分析,李導要看嗎?”
李陌桑知道徒千墨一向課徒極嚴,這些都是必須的功課了,“拿過來吧。”
陸由連忙從包裏取出來,連著文件袋恭恭敬敬地雙手遞過去,李陌桑順手接過去,卻是沒看,“下次過來見我,不用背LV,這才出道幾天,真不知道你老師是喜歡你還是害你。”
陸由不知該怎麽答話,倒是徒千墨道,“你也不用數落他,這個包是我送的。”
李陌桑口氣冷的很,“現在都說這個新人是你用人民幣堆出來的,我知道徒總監不在乎,不過,你要說他是落魄的王子,就不要一身奢侈品帶著四處招搖。”
徒千墨就一句話,“我自有打算。”
李陌桑順手翻著陸由的筆記,“我自然知道你什麽打算,這是前年的款,南哥當年送師弟,每人一個。我知道你放出風來要他上演唱會,現在不過是造勢而已。不過,徒總監,我這裏,要的是演員,不是明星——”他說到這裏猛地望向陸由,“我先把話說在前頭,26號開始培訓,一直到明年九月《晚照》殺青,你給我老老實實跟著劇組,一個通告也不許上。”
陸由是實在沒想到李陌桑居然這麽不通人情,徒千墨好不容易才將他捧到這個程度,如果長達十個月自己都在劇組當隱形人,那老師的心血不是白費了嗎?
李陌桑明顯看出了陸由的猶豫,他立刻轉身,目光非常淩厲,“吃不了苦耐不住寂寞就早些說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他也不看陸由表情,隻是對徒千墨道,“當初答應用新人,也是因為可以心無旁騖的演戲——”
徒千墨沒有要李陌桑說完,而是輕輕揉了揉陸由頭發,語氣溫和,但是話還是有些嚴厲的,“小由,浮躁了?”
陸由望著老師眼睛,知道自己這兩天被捧得的確是有些暈乎了,他低下頭,“小由錯了。”
徒千墨鼓勵地笑笑,隨後望向李陌桑的眼神卻多了幾分譏誚,“我的哪個弟子是吃不了苦耐不住寂寞的,人交給你,你好好調敎就是。”
李陌桑順手將筆記和角色分析遞還陸由,“再提醒你一次,想紅,別跟著我;想出戲——”他笑了笑,“回去之後,本子重看二十遍再說吧。”
自從被李陌桑輕視之後,陸由更加認真了,每天除了訓練就是將自己關在屋子裏讀劇本,就連去看南寄賢的演唱會,坐車那一點時間,也要插著耳機聽自己念的台詞有沒有情緒不對,發現一點問題就趕快記在小本子上。
演唱會非常成功,尤其是趙濮陽同萬俟塘予和emolian的合唱,更是j□j中的j□j,這一次,小家夥可總算逮著了機會去炫新學的聖誕雪橇技巧,和emolian飆高音,與萬俟塘予鬥舞,現場氣氛H到爆。
南寄賢還是風度為王,不多說話,也不玩高難度,隻是唱功實在太好,陸由劉頡都情不自禁地跟著一起唱。
舞台中央的南寄賢就像一抹月光,清清亮亮地照下來,從來不霸道,卻耀地每個角落都一片皎潔。陸由感歎,這就是氣場。三小時演唱會,南寄賢返場四次,觀眾依然大叫安可,徒千墨笑對陸由道,“不賭一賭下一場有沒有可能破記錄。”
劉頡和陸由都賭了當然。
當晚演唱會結束,南寄賢還特地打電話給劉頡,要他帶陸由一起過來慶功,將小師弟介紹給萬俟和emolian認識,這一次,徒老師不在,南大師兄可是好好縱著師弟們吃了一回麻辣火鍋。不過,幾個沒出息的小孩誰都不敢多吃,倒是對那間店的南瓜餅香芋酥各式甜點愛不釋口,大概是徒千墨也知道南寄賢高興,當晚放他們兩個小的玩到十二點半才接回去,趙濮陽更是直接和工作人員鬧了個通宵,第二天直接賴在大師兄家住了。
第二天開電視刷網頁看報紙,到處都是南寄賢演唱會的消息,陸由現在也算是小有名氣,還有記者拍到他同劉頡一塊去慶功。陸由老實和老師交代有記者采訪,更有粉絲索要簽名,大概是第一次,陸由心情特別緊張,和徒千墨說自己手冷不太會寫字,陸由兩個字簽得可難看了。
徒千墨笑著同他說多練就好,要他不用自責。不過九號出去拍平麵的時候,徒千墨已經為他準備好了輕便的手套,雖然那天的最低氣溫是零下四度,陸由心裏還是暖暖的。
徒總監坐鎮,拍攝非常順利,陸由的鏡頭感相當好,這是讓徒千墨非常引以為傲的。拍照完成,是一個簡短的訪談,因為是卡狄的內部刊物,更多強調的倒是陸由訓練中的內容,也有鼓勵其他練習生的意思。
大功告成,徒千墨帶著陸由在卡狄散步,再次碰到慕禪,慕禪居然也揶揄著向陸由要簽名,陸由原以為他開玩笑的,沒想到他還真帶來了《犀角》公演那天的照片,不是給媒體的通稿照片,看來是慕禪自己拍的,陸由不好意思簽,還是徒千墨笑說要他就當練手,先收一個最大牌粉絲。
陸由別別扭扭地簽了逃似的跑上徒千墨的車,徒千墨笑著上來,帶他回家。
到家之後,徒千墨拿出了為陸由準備的禮物,《犀角》公演那天的錄影和相冊,連他卸妝的照片都收了進去,真不知道老師是什麽時候拍的。當然,隻拍了未腫的半邊臉。碟片徒千墨給了陸由五張,“因為是紀念演出的關係,碟片是不能公開發行的,雖然你媽媽哥哥王悉臣他們都可以在網上看到,但自己做的東西畢竟是不一樣的。”陸由緊緊咬著嘴唇,抱著老師連謝謝都不會說。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寫得有些滯澀了,原本這些內容沒必要寫出來的,但是前麵南大師兄演唱會的時間做了下調整,恐怕寫出來更明晰些,還是有些拖遝了
我再考慮一下下麵怎麽寫,明天補後半章
鑒於我每次說早晨補都到中午,中午補都到下午,我就不說啥時候補完了,大家有空的話,中午來看一眼吧
歎~
我就知道,中午補一般就到下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