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五、演唱會風波

“很多年,我問自己,一直站在這個舞台上是為了什麽。多走一些風景,多看一些人,還是,分享我們共同都有的心情。”南寄賢調整耳麥,超大的LED讓將近十點的大劇院亮如白晝,好像連大家手裏的熒光棒都被吞噬掉了全部光芒。

“大家好。”熒幕上的那個人,眼睛亮得要人不得不低頭,南寄賢拿下了立麥的話筒,望著屏幕上那張已經永遠隻能出現在屏幕上的臉,“歡迎孟曈曚。”

現場的掌聲有一種理智的整齊,南寄賢繼續充當報幕員的角色,“歡迎劉頡。”

“大家好,大師兄好。”劉頡今天穿白色,他站在南寄賢左邊,某種程度上,南寄賢的受眾和劉頡是有重合的,他今天的亮相,很受歡迎。南寄賢還沒有開口說話,劇場已經沸騰起來,所有的向日葵都知道,即將登場的,就是他們的偶像。

“歡迎——”歡呼太響,將南寄賢的聲音都壓了下去,“趙濮陽!”演唱會各個角落都有星星點點的橙光,掌聲雷動。

“濮陽!濮陽!”向日葵們瘋狂地呼喊他的名字,因為是南師兄演唱會的緣故,並沒有選秀時期大幅的“陽光濮照”燈牌和“濮陽濮陽,萬丈光芒”的傻缺口號。趙濮陽有一種魔力,隻要他微笑,就可以讓現場歡騰,南寄賢絲毫不避忌地在台上擰了擰他耳朵,四麵的LED太清晰,現場響起了掌聲,南寄賢的歌迷對這位全民偶像也很買賬,趙濮陽握住話筒,散落在劇場的向日葵們立刻安靜下來,趙濮陽架勢很足,“大家好。”

南寄賢微笑,“介紹一位新朋友給大家認識,歡迎,陸由!”

舞台右側,一片白色,南寄賢說出陸由名字的時候,人潮翻卷著白色小旗,燈牌很亮,“淇奧陸由。”

陸由走下升降台,笑容靦腆,“大家好,我是陸由。”他立身很穩,深深鞠躬,台下的觀眾以掌聲回報。徒千墨輕笑,哪有一上來就鞠躬的,小由越來越俏皮了。

他們師兄弟,每一個都是傳說中的氣場型,在這樣的舞台上,用來調動氣氛的,隻是音樂,不是語言。白色的小旗波浪一樣起伏,走到哪裏都是自己主場的趙濮陽橙色軍團不甘寂寞地大聲呼叫著偶像的名字,隱隱有和陸由的白色方陣對抗之勢。徒千墨望著來勢洶洶的陸由軍團,怔忪了一會兒,卻又將目光重新投到舞台上。

南寄賢微笑,“謝謝我的師弟們,一首新歌。”

今天,依然是南寄賢親自彈琴,他在三角鋼琴前坐下,劇場的燈有層次地熄滅,音樂太安靜,前奏很冬天,仿佛晨間,溪水琮琤。

南寄賢的聲音,如夢似幻,“夜太長,夢想就遠了吧。”音符像是蠟燭,將劇場天花板上的頂燈一盞一盞點亮。

趙濮陽上步,“風不冷,春天快來了嗎?”

坐在角落中的慕節周狠狠吸了口氣,趙濮陽的歌迷瘋狂了。

第三個走上台前的,是劉頡,“那橋下,大槐樹開花啦。”空中是飛飛揚揚的彩色紙鶴,就在劉頡開口的那一瞬間,在屋頂墜落,每一根牽引的細繩,長短參差。

“回憶裏——”這一次,趙濮陽用的是自己的聲音。

陸由上步,“黃的白的一群鴨,二四六七八。”一瞬間,整個劇場重新亮了起來。

白色方陣的小旗搖得更歡了,“陸由,陸由!”甚至,他們的呐喊壓過了南寄賢唱下一句的聲音。

這一次,是陸由接著南寄賢唱下去,“螢火蟲比月亮還亮,比星星還忙。”演唱會現場,燈光閃閃。舉著小白旗的方陣配合得揮舞著熒光棒。

接下來的一句,是趙濮陽的唱詞,隻有三個字,“閉上眼”,這一句,是明顯的童謠風格,接下來還是陸由在唱,“我猜你翻不過偷杏子的圍牆”,旋律的跳躍感極強,叮叮咚咚的,現場的舞台也伸展出了一棵大杏樹的樣子,陸由席地而坐,在這塊鋪了接近六千顆LED的地板上舞蹈,他的身體與光影配合得天一無縫,依稀就是那個偷杏子的孩子。

後來的一句,劉頡唱得很樸實。

等到“信仰像藍色海寬廣”時,地麵的LED已經幻化成大海的模樣,幾個師兄弟相互牽著手,在投影的配合下,每個人的身體上都像纏繞著紅色珊瑚,劉頡當先用手刀劈開在自己和陸由之間,陸由卻狠狠握住了他手,趙濮陽唱,“多少次,我看你消失在人海茫茫。”師兄弟三人就像拖曳掉落懸崖的隊友一般,三個人拉著手。

南寄賢的鋼琴太有力,他唱,“回頭望,舊時光”LED上是孟曈曚的影子,“我是你最後的堅強。”

後來的表現太簡單,他們師兄弟一起圍繞著南寄賢身邊,每個人用自己的手指配合整首曲子的旋律,音樂流轉,師兄弟的合唱太默契,歌聲漸熄,舞台邊遠遠地飄過三隻月亮船,孟曈曚的影子隱沒,師兄弟幾人依次坐在月亮船上,慢慢地**出南寄賢的鋼琴聲。

南寄賢低下頭,“《兄弟》,送給大家!”

掌聲升騰在劇場各個角落,白色的小旗招展地更加飛揚,“陸由!陸由!陸由!”

《師兄弟上台齊助陣,南寄賢演唱會全紀錄》

《南寄賢演唱會天降紙鶴,新歌搶先試聽》

《南寄賢演唱會放送,民謠新曲受追捧》

《南寄賢演唱會極具誠意,新歌經典唱不停》

孫引弟搜遍網絡,隻在某度第十幾頁之後看到了一條新聞,《南寄賢演唱會陸由粉絲搶戲,師兄弟疑似不和》,“這是怎麽回事!”孫引弟發飆了,“我給你們二十萬讓你們宣傳陸由,除了貼吧裏沉到底的帖子還有什麽,現在所有網絡都說《兄弟》是南寄賢的——”

侯振興將紅茶杯狠狠磕在茶幾上,“你吼什麽!”

“我吼!你有臉說是我吼!咱們跟慕節周好不容易才劃出來一塊地,雇職粉的錢都已經砸出去了,現在連一點動向都沒有,哦,這新歌成了南寄賢的了,不是狗打江山驢坐殿嗎?”孫引弟火大了。

“你說的那是什麽話,誰是狗,你願意當狗你當去!我不當!”侯振興也火了,“你那個賠錢兒子,就是爛泥糊不上牆,糊上去了他就吧唧吧唧掉泥渣子!”

“我兒子糊不上牆!我看是沒找著好瓦匠,怎麽人家徒千墨一塗,就成了環保安全漆了——”孫引弟如今腰杆硬了,對侯振興也並不是從前一般。

“哼,還不知道是誰胳膊肘往外拐,我們請了多少人炒《兄弟》是陸由寫的,炒他在演唱會上怎麽力壓南寄賢,結果呢,卡狄那邊,倒是連一個字都不提了,南寄賢還開慶功宴了,慶功宴上,還就偏偏沒有你們家陸由了,你說這是為什麽!”侯振興也不是省油的燈。

“你問我,我問誰!”孫引弟沒辦法接話,也隻能別一句橫的了。

“給我通知各網絡和平麵媒體,陸由在演唱會上的圖可以發,新聞,必須壓!”徒千墨狠狠捏著小指關節。

“剪!必須剪!那些小白旗的鏡頭,一個也不許留!”徒千墨揉著太陽穴。

“咱們手裏的《兄弟》的現場版,必須高清,保證音質,立刻給我傳!”徒千墨急得口幹舌燥。他現在隻是要做一件事,極力淡化陸由在南寄賢演唱會上的意義和作用,將他成功的隱身成,南寄賢的師弟之一。因為,帶著粉絲團去大師兄的演唱會上鬧場,這樣的行為,太傻了。而演唱會的門票都是隨機售出的,一個人的粉絲團能夠占據劇場座位的一個區域,這不僅是揚著臉告訴別人陸由的粉絲是公司雇的,更會影響南寄賢的聲譽,被人認為,貴為天王的南寄賢演唱會居然要大量發送贈票。

焦躁中的徒千墨蹙著眉,門口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絡繹不絕,他強壓著心中的火氣,還好控製媒體更加及時,進來匯報的都是好消息,秘書吳小姐再一次進門,“總監,慕總請您上去一下。”

“我沒空,要他自己下來。”徒千墨提起慕節周就一肚子火。南寄賢的演唱會是卡狄投資的,如果不是慕節周背後動了收腳,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一片陸由粉絲區。

“是。”吳秘書也知道老板心情不好,保持著得體的微笑走了,又想到這件事還是要和慕總交代,隻能自己去做這個炮灰。

“慕總,非常抱歉,總監——”慕節周沒有讓他說完,“徒總監在忙吧,沒關係,謝謝吳小姐了。”

吳秘書當然說沒關係。

慕節周等到徒千墨的秘書離開,便對一邊的許副理笑道,“怎麽樣,徒千墨急了吧。”

許副理道,“那個陸由,不是您的人嘛。”

慕節周高深莫測地一笑,在心中罵了一聲蠢貨,卻是一副循循善誘的樣子,“一個南寄賢的演唱會,陸由能吸多少粉。再說了,肯花錢在南寄賢身上的,哪個耳朵不是被養叼了,陸由唱得好,他們也不可能會買碟,更何況,陸由和南寄賢根本不是一種風格。吃慣了燕窩魚翅的人,偶爾給他一碟芥末苦苦菜,當然覺得不錯,但誰家天天把野菜擺在桌上,陸由,就糊弄糊弄九零後小姑娘的本事,徒千墨非把他當孟曈曚第二搞,他以為自己能幹,我還怕他折了我的搖錢樹呢。”

那許副理還是不懂,但他深諳處事之道,連連稱讚慕節周神機妙算,“是,慕總說得是,這次,咱們可是生生地在那姓侯的手上賺了一筆,更何況,還能借勢打擊南寄賢——”

慕節周笑而不語,卻在心中鄙視,“鼠目寸光。”

“老師。”陸由推開了門。

“誰讓你來的!”徒千墨吼道,一抬頭,卻看他縮著肩膀像淋了雨的小山雞一樣,又覺得心軟了。

“小由隻是不知道該不該和大師兄道個歉。”陸由咬著唇。

“那沒什麽,也不是你的錯。”徒千墨忍不住又安慰他,說了這一句,卻是揮了揮手,“你不是去拍戲了嗎?怎麽跑到這來!”

陸由不說話了。

徒千墨本就煩躁,如今想到他又放下工作亂跑,當即火起來了,“說話!你不是拍戲去了嗎!”

“我,我想老師了。”陸由向後退了一步,“老師記得吃午飯,小由這就回去劇組了。”

徒千墨見他鞠了一個躬就要跑,他實際並沒聽清楚陸由第一句話,因為陸由的聲音太小了,可他估摸著意思,到底是心疼,“小由!”徒千墨揚聲叫他。

陸由回過頭,“老師,小由又闖禍了,讓你和師兄都這麽操心。”

徒千墨輕輕吐了口氣,“是不是,劇組又有人欺負你了。”

陸由連忙搖頭,“沒,沒有。”

“那你跑來幹什麽,大中午的,李陌桑拍戲又沒個準點,找不著你他不是又來勁了。”徒千墨道。

“是蘇卓姐昨天和,和秋小少爺看過大師兄的演唱會,蘇卓姐說,叫我這一陣子多跟在大師兄身邊——”陸由沒有說下去。

徒千墨點頭,“我知道。是不是你大師兄開慶功會沒你什麽鏡頭心裏難受了。”

陸由連忙搖頭,“沒有,真沒有。”

徒千墨長出一口氣,“這件事,我和你幾個師兄都知道和你沒關係,慶功會沒有叫你太張揚,我們自有打算。你現在,就好好拍戲,老師有一句話留給你,南既然喝過你的茶,他就不會虧負你!你放心吧。”

陸由緊緊攥住了拳頭,“老師也是這麽認為嗎?”難道您也是以為,我怕大師兄的歌迷厭惡我嗎?我隻是不想讓人家覺得,我是踩著師兄上位的人,我更不在乎大師兄會不會看不起我,可是,我在意你那麽多的心意,好不容易到今天,難道,我的失敗不是你的挫敗嗎?明明你說過會疼我,為什麽還要和別人一樣覺得我是一個那麽功利的人。就算我進這個圈子,接近你都是為了成名,但是,我也知道什麽是為我好的,我不是一天不出風頭就會悶死的人。

“什麽!”徒千墨本來就心煩,陸由的粉絲鬧場事件,現在在公共傳媒上壓下來,那也就隻有參加了演唱會的歌迷才知道,如今要低調,陸由這方麵就一個字都不能提,出來說一句話就是炒作,隻要大家都將這件事淡化掉,那麽也根本不會有人再糾纏這個事件。陸由現在要做的,就是埋頭拍戲,本來雇職粉,和同門師兄別風頭,是很招人厭惡的,但是做這一切的事,不就是為了要紅嗎?如果陸由現在一門心思閉關拍戲,那就算要說他刻意炒作自己,也說不通了吧。是以,南寄賢的慶功會上,陸由是沒有單人鏡頭的,當然,這和徒千墨最初的設想不一樣,而且,本來是要將他引薦給幾個非常不錯的音樂人的。

陸由看徒千墨火了,也不敢再說話,隻是道,“沒什麽。”

徒千墨看陸由臉上又蒙著那層薄薄的委屈,說實話,他從昨晚演唱會結束開始收拾爛攤子一直忙到今天,艱苦的戰役才算是打響了第一槍,他根本不知道那邊的孫引弟還要出什麽昏招,如今正是最緊繃的時候,陸由還這樣陰陽怪氣的,他是真的火大了,“有話你就說話,別跟我裝可憐!”

“我沒話。老師身體不好,記得吃飯,小由回去了。”陸由滿心的委屈,他知道,自己入門拜師不那麽光明正大,出了這樣的事,難免讓人小瞧,既然如此,也不必再說。

徒千墨一把將他拉過來,陸由的胳膊被他緊緊握住,疼得直皺眉頭,徒千墨順手將陸由一推,自己過去一腳將門踹上,“說!”

“我沒什麽要說的。”陸由低著頭。

“那好。”徒千墨脾氣也上來了,立刻過去撥電話給李陌桑,“陸由在我這,我要請假三天。”

李陌桑脾氣更大,“你說請假就請假!遊紹有沒有請假,蘇卓有沒有請假!到頭趕不趕得上蘇問的檔期!我沒有地租有沒有人工,你花錢你老大,幾千萬的投資扔出去捧自己人的不在少數,那個XX,請了什麽韓國大牌給她當女二號的,現在就是圈裏的笑話。我當初說得原話是,徒千墨的徒弟我就拍,徒,我當初衝得是阿頡,也是你!從孟曈曚開始,你的哪個藝人跟他一樣無組織無紀律,吃著飯呢放下飯盒就跑,他男一號撂挑子,我當導演的就製不了他了!讓他打雜他委屈了,我看他今天請假明天礦工後天遲到早退,這整個組裏,就他陸由一個大牌!我跟你把話說清楚,人你願意,你就交給我,我打死我坐牢,你要不願意,曈曚的好東西,也是我多少年的心血,我不忍心讓誰糟踐!”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演唱會設想了很久,跟這個寫出來的完全不一樣,我想要的感覺和氣氛都不是如此

本來想不發了,但想來想去,覺得這麽長時間也沒有通知大家不更文

最近很多事,真的要感激你們的包容,這一段時間,我相信,馬上就會過去

今天有點大腦死機,我要再想想看,謝謝大家!

這一段怎麽寫,我要再考慮一下,對不住大家啦~

對不起大家,今晚臨時有點事,這一章又比較重要,所以先不更文了

這些天特別忙,焦頭爛額的,大家盡量都別等我了,過一段日子,大概到中下旬,應該就會好了

謝謝大家!

這個演唱會,恐怕和大家想的不太一樣,畢竟,一場演唱會的觀眾群還是少數,小由並不是通過南的演唱會紅的,而這場演唱會風波,我個人認為,對小由和小徒的成長都有好處吧

不知道大家怎麽看呢?

這一場風波呢,其實主使的並不是小由的媽媽,她也隻是一顆棋子罷了

這是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剩下的,我就不劇透了

小由和小徒,還需要磨合

小由當初心思不純的接近小徒,這一點,小徒不放在心上,但小由一直耿耿於懷

兩個別扭孩子

歎~

注:根據晉江的積分規則,一個IP同一章節隻能打分一次,大家要是這一章打過分的話,這次打0分就好,謝謝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