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大師兄探班

如此一番,記者又問電影的內容,李陌桑都不肯透露,那要問的也沒有別的了。倒是還有人問南寄賢,“一年前蘇小姐和孟曈曚交往的時候,您說過,年齡並不能成為愛情的障礙,作為師兄您支持他們,那今天,您是不是同樣支持蘇小姐和陸由的愛情呢?”

南寄賢將陸由拉過來,“我不認為,蘇卓和小由之間有所謂的愛情。”

“如果真的有呢?”記者追問。

“真的有的話,我打斷他的腿。”南寄賢說了這一句便輕輕擰了擰陸由的耳朵,不知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南寄賢在媒體麵前一向沉穩,誰能料到他居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四周一片石化的時候,陸由笑著回頭,“我現在還能跑能跳,要是真的做錯了,大師兄再打也不遲。”

南寄賢伸手拍了陸由腦袋一巴掌,像家長教訓調皮的小孩,卻是對媒體正色道,“演藝圈很複雜,小由還是小孩子,我和老師都希望他能在一個相對單純的環境中成長,無論外間對他有多少詆毀或者誤解,我們作為他的親人,都希望小由能夠簡單的久一點。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拍好《晚照》,其他的,我們都不關心。”

“據說您師門不和,陸由在您的演唱會上——”還是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

南寄賢口氣淡淡的,“你們覺得,小由敢嗎?”

陸由吐了吐舌頭,“不敢。”

南寄賢完全掌握主動,“關於《晚照》,不知道各位媒體朋友還有什麽問題?”

南寄賢是油鹽不進,陸由是滴水不漏,那自然焦點就集中在蘇卓身上,“蘇小姐,聽說您和秋小少爺已經分手,是真的嗎?”

“是。”蘇卓很幹脆。

“每一個和秋小少爺交往過的女星都會得到價值不菲的禮物,請問您收到的是什麽?”這個問題也太三八了。

“XXX的定製珠寶。”蘇卓倒是一向的什麽都說。

“您和秋小少爺分手的原因方便透露嗎?”既然蘇卓不反對,大家何妨窮追猛打。

“感情總是分分合合,如果沒記錯的話,我算是最長的。謝謝雲飛給了我一段美麗的愛情,我們都有足夠的成熟和理智去麵對這件事,所以,再見還是朋友。”蘇卓倒是說得實話,可惜,別人聽起來太官方了。

“第三者是分手的原因嗎?”這句話問得太惡毒,隻單單作為一個問題,就已經足夠掉價,更何況,還暗藏機鋒。

“如果你是問小陸兒的話,我堅決地告訴你,沒有。至於別的,我和雲飛有我們可供回憶的美好,就已經足夠了。私人的問題大家可以先放一下嗎?《晚照》是一部非常好的電影,經曆了一年的空白之後,我希望,我自己的負荷能夠更多。”

“作為兩部《晚照》的核心主演,您認為陸由和孟曈曚誰更符合您心中的唐頌的定位?”總算是一個和劇情挨邊的話題,但絕對綿裏藏針。

“孟是夢境,小陸兒是現實。”蘇卓在這一點上和李陌桑一樣,說了等於沒說。

記者們把目光轉向陸由,“《晚照》的三影後超豪華陣容,您已經和兩位影後對過戲了,誰又是您心中的完美化身?”

“非常榮幸能有這樣的機會和師姐,遊紹姐,當然還有蘇問姐一起合作,《晚照》的導演,工作團隊,哪怕隻是臨演,對我的幫助都是非常大的,我非常珍惜能夠和大家學習的機會,也希望大家能夠支持《晚照》。”陸由這個太極倒是打得不錯。

蘇卓投來微笑,陸由倒是臉紅了。南寄賢見機極快,輕輕擰了擰他耳朵。立刻有識趣的工作人員告訴媒體提問結束,於是,師兄弟加李陌桑加蘇卓加遊紹,在鏡頭前做作一番,也就完事。李陌桑堅持不肯曝光任何劇情,一句台詞都不肯透露,大家也就拍拍影視城收場,拿了紅包之後,媒體很配合地離開,倒是南寄賢還一直留著。

“大師兄。”記者一走,陸由也緊張起來了,不知道剛才的表現會不會被大師兄看做假,他會不會看不起自己。

南寄賢淵渟嶽峙地坐在那裏,陸由乖巧地站在他身後,恰似鵠峙鸞停。

蘇卓也過來坐下,“大師兄又擺架子了。”

南寄賢望陸由道,“沒你的戲了嗎?”

“有。”陸由垂下頭。

南寄賢這才望著蘇卓,“你的戀愛是真性情,小由要是還在上學,高考期間早戀老師也是要請家長的。”

蘇卓眉眼盈盈,“有你這個家長,他敢嗎?”

南寄賢站起身,這一次他是主動去找遊紹,陸由也小跟屁蟲似的跟在南寄賢身後過去,遊紹自然不可能和天王擺架子,也連忙站起來,“南哥。”

南寄賢拉著陸由,“小由第一次拍戲,什麽都不懂,要是有什麽做的不好,還請遊小姐多指點。”

遊紹連道不敢,當然少不得誇陸由兩句。南寄賢倒是極為嚴肅,對陸由板著臉道,“遊紹姐是你的前輩,又是金葵花影後,凡事多看多學,這樣的機會不多,知道嗎?”

“知道。”南寄賢一板下臉,陸由連胳肢窩都是涼颼颼的。

“遊小姐,小由有沒有對你不禮貌的地方,或者做的不好的地方?”南寄賢和遊紹並不相熟,若是一般人,是不會問交情不深的人這樣的問題的,若是一般人,答話的人也隻會敷衍其事,可南寄賢畢竟不是常人,他說出一句話來,任何人都不得不在心裏過三圈,過三圈的結果是,他話聲已散卻餘威仍在,竟讓人說不得謊。

遊紹這一猶豫,陸由一顆心那真是應了那句最古老的歇後語,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南寄賢一看陸由樣子,他也不問遊紹了,直接看著自己師弟,“怎麽回事?”

這一聲詢問,聲音不高,氣壓卻低,一邊站著的遊紹的助理直接就打了個冷戰,陸由低著頭道,“小由不敢不尊重遊紹姐,隻是演戲的時候,小由還是有些跟不上遊紹姐的情緒。”

遊紹也是這個圈子摸爬滾打出來的,當即打圓場道,“南哥別嚇著小孩了,陸由已經很有天賦了,可能是我們接觸不多,磨合並不是很好,慢慢地會好的。”

李陌桑看南寄賢走過去,他心裏透亮透亮的,他知道南寄賢是什麽樣的人,便也不刻意瞞著,吩咐陸由和遊紹再演一遍今天早晨的戲,南寄賢一邊觀戰。

遊紹看南寄賢在旁邊站著,真是卯足了勁,她以影後之尊,又憋著一口氣,肯定是不簡單的,“紅棗的價格又高了。”這一句話,正是平凡處見真奇,每一個字都有每一個字的味道。

“是嗎?”也許是南寄賢在一邊,陸由有些緊張,完全沒有表現出唐頌漫不經心的神氣。

遊紹斜斜握著鉛筆,任何影視劇裏表現畫畫都是主人公塗兩筆陰影了事的,下一句還是陸由的詞,“我托朋友帶了些紅參,你血壓低。”這一句,稍微好些,但是陸由太想表現好,台詞就有些做作了。

“啊?哦。”遊紹的這兩個音漂亮極了。第一個啊,就是在喉間的一口氣,沒有發出來就收回去的,那個哦,倒是有幾分心知肚明,就兩個音,將她對唐頌的了解全都表現出來。

陸由沒有台詞了,接下來,是接過遊紹手中畫筆的動作,可這一個動作,兩人的眼神交流非常重要,要讓兩個心存罅隙的陌生人表現出心靈相通的感覺,談何容易。更何況,這一次的碰撞還是陸由主動,陸由知道自己做不好,先就露了怯,遊紹的氣勢又太壓人,陸由仿佛都被擠出了鏡頭的樣子。南寄賢輕輕搖了搖頭,李陌桑對他道,“你也看出來了。”

南寄賢是個絕不會把話說滿的人,“我並不是很懂,不過,小由好像很怕和遊紹演對手戲。”

“你砍了他爸,他殺了你媽,兩個人還要演情侶,演公孫止和裘千仞去吧。”李陌桑一向很損。

南寄賢道,“小由,你過來。”

陸由一路小跑過來,他又穿著民國學生裝,在南寄賢麵前一低頭,真像是被教訓的小孩,“大師兄。”

“為什麽不願意和遊紹姐對戲?”南寄賢問得很直接。

“我,我也不知道。”下意識地想說我沒有,還好算他反應快。

南寄賢一把握住陸由的手,牽著他走到遊紹對麵,“遊小姐,小由年紀小不懂事,如果有冒犯你的地方,我做師兄的,帶他向你道歉。陸由。”

陸由連忙道,“遊紹姐,陸由有什麽做錯的地方,請您多多包涵。”

遊紹臉白了,“南哥,這是,其實,陸由演不好我也有責任。這些天,導演和大家也很著急,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帶他。”

南寄賢依然握著陸由的手,“這孩子我知道,他心裏怕誰,就總是躲著誰。演戲,您和李導是專家,不過,小由要是一直不敢麵對您,恐怕他很難有進步。如果他有什麽做錯的地方,您盡管告訴我,南寄賢自會責罰他——”南寄賢看遊紹想說話,他沒有讓她開口,“我讓這孩子好好和您道個歉,別再躲著了。”

“南哥說哪裏話。雖然在組裏這麽長時間,也怪我,可能有些孤芳自賞了,和陸由接觸的少。他真的沒有得罪我,您放心。”遊紹心裏如今已經是憋著一股氣了,可奈何別人是天王,她又不敢得罪。更何況,南寄賢氣勢驚人,但話說得卻太真誠,不是故意護自己師弟的短,也不是領著師弟來示威,就是一副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樣子,遊紹能怎麽辦。

南寄賢點頭,“謝謝。”他雖隻說了兩個字,但在別人眼裏,這兩個字卻重逾千斤,又有誰,能讓南寄賢親自帶著師弟來請罪呢?遊紹心裏憋屈的同時,又有幾分得意。

南寄賢還是沒有放開陸由的手,“遊紹姐的話聽到了?你要是做錯什麽,她自會告訴我!去!放大膽子!好好演一場!”

“嗯。”陸由輕輕點頭。

南寄賢的手指緊緊箍著他,“大師兄看著,再去演一場。”

南寄賢說話的聲音從來都不大,陸由感受到他手上的力量,想到他就是這麽一路牽著自己過來,在別人麵前為自己出頭,這是他可以依靠的人,是會站在一邊撐他挺他的師兄,想到這裏,哪怕屁股上感覺麻麻的,陸由還是會覺得很有安全感,他望著南寄賢,回握他手,“知道,大師兄。”

南寄賢鬆開了他的手,陸由卻依然覺得,就像每一根手指關節處都戴著一枚鐵指環。

“紅棗的價格又高了。”遊紹對自己有信心。

“是嗎?”陸由的眼睛沒有動,可遊紹感覺到,他的氣勢出來了,這個少年的氣息,隔著幾步的距離,卻那麽清晰地傳過來。

遊紹有些緊張,便故作輕鬆地轉了一圈手中的鉛筆,她麵前的那個畫著子宮一樣的酒杯的圖像是個漩渦,能將她吸進去。

陸由慢慢地進入狀態,“我托朋友帶了些紅參,你血壓低。”這個少年正在用一種超越光速的速度成長,他的氣質已經可以穩重。

“啊?哦。”遊紹答應著。

陸由走過來,遊紹不自覺地盯著地上移動的慢慢靠近的陸由的影子,陸由站在了她的肩膀側,貼著她手指從前端拿走了鉛筆,陸由的呼吸壓過來,遊紹第一次,向前進了一步,陸由的手環過遊紹的肩,專心畫畫的側臉,哪怕帶著日光的陰影,一樣好看。

李陌桑第一次點頭,“遊紹,你終於入戲了。”

遊紹訕訕的沒說話,陸由依然握著那隻鉛筆,他還在想究竟要從遊紹哪邊的肩膀靠過來更自然。

南寄賢回望李陌桑,“小由怎麽樣?”

李陌桑幾乎沒有語氣,“這一段的成功失敗都是他們兩個人,單獨看他,誰知道怎麽樣。”

南寄賢知道李陌桑就是這張欠抽的嘴,倒也不和他計較,而是很大度地對陸由道,“演戲多聽導演的安排。”

陸由很配合,“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小由想要的真的不多,真心實意的一次鼓勵,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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