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打孩子的主意

無風的夜,靜謐。

圓月天邊掛,繁星點點。

X市郊,一座名為三道溝村的小村莊已經進入安眠,偶有一兩聲蟲鳴犬吠,不僅不會破壞這份安靜美好,反而更襯得它遠離城市喧囂的閑適安逸怡人。

三道溝村四麵環山,交通閉塞,隻有一條崎嶇的鄉村土路與外界相通。據說,抗戰時期,這小小村落依靠天險,一次又一次給鬼子迎頭痛擊,為我軍贏得寶貴生息時間。不過,解放後,因為地理原因,山裏的好東西運不出去,山外的商家也不願撿這塊雞肋,所以直至現在日子還十分貧困,大多過著自給自足的日子。

隻是,近年來,年輕人一批一批的走出去,有去讀書的,也有出去打工的,但相同的是,他們出去了,便都不再回來了。村裏剩下多數是風燭殘年的老人,和尚且年幼的孩童,所以越來越多的房屋閑置,久而久之,離村莊稍遠的廢棄房屋便成了一些流竄到此處的不法之徒的落腳地。

星月西斜。

大山最深處一座大屋,火把通明,照如白晝。大屋為全紅鬆木結構,絕對綠色環保,看得出,它也曾恢弘一時,氣勢尤在。隻不過,曆經風雨洗禮,世事變遷,如今早已破敗。入目皆是殘垣斷壁,門口一塊半垂半掛,掉漆的匾額上有五個工整大字,三道溝祠堂。

這裏原來是三道溝村最神聖的老祠堂,但卻早已成了藏汙納垢的賊窩。

“六子哥,六子哥,您來個雞腿。”嘍囉甲十分狗腿的跑到一個虯髯大漢跟前,遞上一隻烤得外焦裏嫩,‘吱吱’直流油的土雞腿。當然,他也沒忘了,隨手送上一瓶老啤酒。“六子哥,這下好了,咱們毫不費力,就把老大交代的事兒辦得妥妥的,裏頭那女的可真好看。可惜呀!是老大要的。”

虯髯大漢名喚趙六,是這群匪徒的小頭頭,他上頭還有一個頂頭老大,但從沒見過本人。他們負責替神秘老大處理不方便處理的事,神秘老大罩著他們安然度日,也算是其取所需。像他們這樣分散的小勢力,神秘老大手裏攥著許多,但凡有一點異心的,下場都非常慘。為了身家性命,他們從來都是言聽計從,但這次……

聽著嘍囉甲喋喋不休的嘮叨,趙六眉頭不由皺得更緊,左臉一塊青記,更顯猙獰,好像黑夜吐信的毒蛇。接過雞腿和啤酒,趙六扭頭看眼角落裏那個渾身煞氣的黑泰山,沉思一會兒,給手下使個眼色,立刻有機靈鬼明白,給那人送去一整隻雞,和幾瓶啤酒。頗為搞笑的是,他放下後撒腿就跑,好像那黑泰山會吃人似的。

“聯係阿桑,告訴他,再過三十分鍾不出現,就不用滾回來了。”趙六一邊兒啃著雞腿兒,一邊吩咐,他聲音陰冷暗啞,好像發了黴。一群沒腦子的東西,要耽誤了老大交待的事兒,統統吃不了兜著走。那個阿桑,仗著自己醫術不錯到處擺臭架子,知不知道其實頭頂早就懸了一把刀,哼!看他還能得瑟多久。

趙六親自查看一番,見裏間屋被擄來的女人還昏睡著,才回到太師長椅上。他躺定,又看眼角落裏的黑泰山,心中惴惴不安,那家夥一身死氣,到底什麽來頭?他說需要個落腳養傷的地方,所以替他們完全任務,能信嗎?要不要報告老大?想想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大冷血無情,要他知道這件事他們走捷徑,假他人之手,肯定比死更難看……

月光,穿透破碎的窗欞,在昏暗房間裏灑下一隅亮光。空當當的房間中央,兩條長板凳上搭著一扇門板,上麵平躺著一個女人,四肢全部用牛筋捆著,結結實實,連一絲轉動的縫隙都沒有,再深些的話,就可看見白骨。

這個女人,自然就是出門買鹽,一去不返的長孫凝。

此時,她雙眸如潭,神光如劍,冷冷打量著視力所及的環境。破!很破!非常破!這是長孫凝對身處環境的第一印象。

除此之外,她聞到山林樹木的味道,感覺出不同於城市的安靜,這裏應該是山裏。X市交通便利,三麵與省內經濟排名前三的A、B、C市相鄰,都是丘陵地形,唯有北麵依高山絕壁,甚為險峻,想必自己是在山裏了。

這些人不按常理出牌,可真是夠狡猾的,不知背後指使的是誰?主意想的不錯,應該給點個讚。不過,那個黑鬼是誰?看著有點兒眼熟,卻怎麽也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他那一身殺伐之氣如同地獄跑出來的惡靈,絕對是個心狠手黑,嗜血殘暴的家夥,不是外頭那些草包可比。猜想,他不是殺手,就是雇傭兵,而且應該是國際上排得上名次的狠角色,到底誰會請他來對付她呢?好大的手筆啊!

沒錯,從頭到尾,長孫凝都未昏迷過。她清楚歹徒所走的方向,和走出的公裏數,之所以不反抗,不是反抗不了,而是想入虎穴,奪虎子,然後一網打盡。綁架綁到她千麵死神的頭上,豈不就是傳說中的找死麽?

嘎吱!

咣當!

殘破門板發出兩聲非常刺耳的聲,緊接著魚貫進入四五個人,一色的老爺們兒,而且長相都比較對不起觀眾。破房間瞬間亮堂起來,長孫凝思緒被打斷,下意識的閉下眼,稍作緩和又睜開。

“醒啦。”趙六走上前說道,按藥效算,這個時間也該醒了。老大吩咐,要等她醒著的時候再動手,說是叫她嚐嚐什麽叫刻骨銘心的骨。真搞不懂,這女人不是他要的嗎?不讓虧待,不讓弄死,那幹嗎還要折磨她?

聞聽,長孫凝不自覺的撇撇嘴,要是手能自由活動的話,一定得把耳朵堵住。她敢拍胸脯保證,這是兩輩子她聽過的,世上最難聽的噪音。

“你們是誰?這裏是哪裏?為什麽綁架我?受誰指使?”長孫凝冷聲問道,淡定如常。危險的局麵她經曆太多太多,眼前太過小兒科,她要想走的話,隨時都能離開,沒人能攔得住。不過,她暫時不想枉動幹戈,一來是怕拳腳無眼,傷到腹中孩子,二來是想挖掉背後黑手。

趙六詫異一愣,顯然是沒有料想到長孫凝會如此鎮靜自若,好像處於劣勢的人不是她一般。通常情況下,女人遇到綁架的事,不是被嚇暈,就是痛哭哀求,老大看上的人就是與眾不同。

半天沒聽到回複聲,長孫凝明眸閃爍,心中不悅,一群烏合之眾,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嗎?既然已經得罪她了,就統統都別想好過,哼!

“那個黑塊頭呢?”既然你們不吱聲,那我就繼續說,長孫凝可不跟他們客氣。說實話,長孫凝有點兒擔心那個黑人再忽然跳出來,一看就不好對付,這麽問,實是一種試探,不指著他們回答。她想不通,明明不在一個段位上的人,怎麽就湊到一起了呢?是那黑人眼神兒跑偏,還是這夥烏合之眾另有背景?

“你什麽都不需要知道。”趙六話落,一揮手,後麵人上前,吩咐道:“阿桑,動作麻利點兒,老大還等著要人。”

“全都出去。”叫阿桑的男人揚聲說道,漂浮的聲音帶著一股子優越感,他長得算斯文,鼻梁上架著金邊眼鏡,一身白西裝,外套醫生袍。

趙六聽見,身形頓了頓,終是沒言語,招呼小弟們一同出去。走到門口時,回頭看眼阿桑,眼神犀利如蛇。可惜,阿桑背對著門口渾然不知,卻叫長孫凝看得一清二楚。

破屋內設施簡陋,不知那個阿桑從哪個犄角旮旯掏出一張泛著黴味兒的角桌,擺到門板床前,熏得長孫凝直想咳嗽。阿桑把一方形箱子放到上麵,將裏麵器械一一掏出來,擺好,那自顧自的模樣,好像長孫凝是個死人一般。

自己沒受傷,卻弄來個傲驕的醫生,長孫凝大概猜到其老大的用意,隻怕是想打她孩子的主意。真是好算計,知道市裏都在華家權力範圍下,很難下手,就把她擄到這兒鳥不拉屎的深山裏來。不知這夥人受雇於邵家還是郭家,反正不管是誰,等她從這兒回去,就是他們的末日。

“你想幹什麽?”長孫凝故意的明知故問,平平淡淡的語氣分不清她的情緒,阿桑全當她嚇傻了。

阿桑不同與趙六沉默寡言,相反,他喜歡在他人麵前展現自己。這不,聽長孫凝問話,他揚了揚手術鉗,說道:“你呀!真是幸運,我們老大看上你了,不過呢,他不喜歡你肚子裏的東西,叫我幫忙拿出去。”

阿桑的語氣清淡得好像要拿掉的東西是白菜、土豆似的,黑道醫生,本來就黑心黑肺黑肝腸,長孫凝見過,一點兒不覺詫異。不過,她無動於衷的樣子倒叫阿桑莫名其妙起來,一不哭,二不鬧,這女人是不是沉穩得過頭了,她智商過六十了嗎?

阿桑戴好手套,手術馬上就開始,瞥眼長孫凝問道:“你不怕!?”

怕?長孫凝心中冷笑,打前世出生開始,那個字就不屬於她,“你們老大是誰?告訴我,或許我可以考慮考慮,我也有權知道。”長孫凝清楚,阿桑不可能說,但她想套得隻言片語,以便做出正確的決斷。

“切!真搞笑。你以為自己是誰,你沒的選擇,認命吧!”阿桑不說,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老大姓字名誰。“如果你現在求我,我心情一好,說不定可以…嗯…。”

“不說算了,我一樣會知道,但我奉勸你,別想打我孩子的主意,不然,你很快就能嚐到生不如死,是什麽味道。”長孫凝聲音冷下,淡淡的威脅如淬冰峰,透著死亡之氣。既然在他身上得不到有用消息,那麽也沒必要再耗下去,再想他法就是了。

聞之,阿桑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狠毒的女人他見過,狠話他也聽不少,不過就是垂死掙紮罷了。“對了,老大說,不許對你用麻藥。”

不用麻藥,是想疼死她麽?這人是有多恨她,要謀她孩子的性命,還要她切實體會。哼!算盤倒是打得精,算得毒,可惜呀……。“我保證,你的老大會跪在我麵前求饒,很快。不過,在這之前,你會先付出代價。”

長孫凝平躺著,四肢被縛,淡淡訴說,但阿桑卻感覺脖子上冰冰涼涼的,似架著一柄修羅彎刀,隨時會被收去腦袋。阿桑不由得打個冷顫,一定是錯覺,不可能的,二十多歲的女孩怎麽能有如此恐怖的氣場。阿桑,別緊張,一定要辦好,拿去她肚子裏的孽種,給她狠戾的教訓,不然老大不會放過你的。

“別怪我!”這話是對長孫凝說的,也是對即將失去生命的胎兒說的,這麽做,他也隻是奉命行事。人生在世,太多身不由己。

話落,阿桑抬手去脫長孫凝褲子。長孫凝目光一凜,這條路可是你自己選的,才要叫你別怪我,傲嬌的黑道醫生。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