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霜霜覺得這條短信實在很戲精了。

小心趙敏?!

然後也不說點為什麽,就讓人怎麽小心防範。以為拍電視劇還是寫小說呢?

夏霜霜回撥電話,那頭卻隻有“您好,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係統回音。

這操作也太騷了。

夏霜霜搖頭,拿出一支口紅試了色,意外的……還挺好看???

把東西都收拾好,不去想那些複雜的煩心事兒,夏霜霜躺回**,因為那感冒藥的附加作用,很快地入了夢鄉。

夢裏頭,自己沒有摔斷腿,趙敏也沒能替補上,她依舊是JS戰隊的首發,和隊友們一起,站上賽場,拿了省賽冠軍。她喜滋滋地抱著獎杯,問紀寒凜,“凜哥,我能咬咬這獎杯嗎?我覺得這太夢幻了。也許不是真的。我不信、我不信。凜哥,我不信哎?”

紀寒凜皺了皺眉,頗有些嫌棄地看她,搖了搖頭,歎了聲,“沒出息。”末了,又說,“你咬吧,別把牙給咬崩了就行。”

夏霜霜就真的咬了,結果一下嘴,那獎杯就給她啃下了一大口。她嘴裏叼著那塊被咬下來的獎杯,像受驚的二哈一般,瞪著眼看紀寒凜。

紀寒凜大手就快抽她腦門上了,夏霜霜也沒跑,就直勾勾地盯著他。

紀寒凜問:“感覺怎麽樣?”

夏霜霜叼著獎杯,搖搖頭,“不怎麽樣,不是很好吃。”

紀寒凜氣得把獎杯從她嘴裏撕拉扯出來,心痛地摸了摸,瞥她一眼,“狗賊!!!”

又狗又賊。

夏霜霜這就被嚇醒了,渾身驚出一身汗來。

這可是把紀老師親手贏來的獎杯給啃破了,換個凡人早嚇得跑沒影了,她倒好,跑也不跑,居然還敢說這獎杯不好吃。

活膩歪了。

還好是夢,幸好是夢。

夏霜霜虛驚一場地拍了拍自己胸口,伸手拿了兩顆車厘子塞進嘴裏,壓了壓驚。

收拾完下樓去,網癮少年們依舊坐在電腦前,各個巋然不動。

當然,夏霜霜一眼就瞧見,紀寒凜並不在此列。她慢悠悠走下去,鄭楷見她過來,問:“小夏,你感冒好了?”

夏霜霜點頭,“吃了藥,好多了。”

鄭楷感歎,“凜哥對你是真的上心,看你感冒了,立馬狂奔八百裏,為你買了感冒藥回來。很有那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感覺。”

許渢搭腔,“你語文真是好的無敵了。”

鄭楷拱手,“客氣客氣。”

夏霜霜臉微紅,似無意地問道,“啊,對了,凜哥人呢?”

鄭楷抖了抖腿,“你找他啊?”

夏霜霜搖頭,“沒有、沒有啊,我就隨便問問,好奇嘛。”

鄭楷說道,“接了個電話,就急匆匆地出去了,說晚上不用等他回來吃飯了,準確地說,是根本不知道晚上還回不回來。”鄭楷頓了頓,繼續講,“聽電話那頭聲音,好像是個女的,恩,聲音還挺年輕的。”

林恕感歎,“楷哥,厲害還是你厲害,這麽多細節都能聽出來?”

鄭楷來了勁兒,“那是自然啊,我是誰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浪子啊,沒有我分辨不出來的。講真,探案劇都該請我去當顧問。”

許渢敲了下鍵盤,“就你話多。”

夏霜霜拖開凳子坐下了,感覺心裏頭潮潮的。

像是藤蔓攀延上牆,枝葉一點點繁衍滋長,爬進屋子裏,緊緊纏住所有可以攀藤的物件,擰得緊了,心口就緩不上氣來。

他藏著那麽多秘密呢,一個也不肯告訴她。

興許是因為她沒有問過?那要是她去問,他真的會說、會告訴嗎?

又怕自己真的是管的寬了,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啊,第一次小心翼翼又謹慎對待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近了,怕嫌棄;遠了,怕疏離。想找一個安全區的位置舒舒服服地待著,卻又怕那個人一不留神就被別的更厲害的女孩子給勾走了。

夏霜霜覺得腦袋更重了,打開電腦,點開神話再臨遊戲客戶端。跟林恕雙排了兩把就累得把遊戲退了。

夏霜霜站起來,伸了伸懶腰,說:“我決定回去再補個覺,天塌下來,也請別叫醒我。”

鄭楷應和,道:“知道、知道,凜哥回來,我們跟他說,別去吵你。”

夏霜霜眉頭一皺,說:“凜哥回來的話,記得喊我起來打遊戲!”

鄭楷:“……”

夏霜霜重新躺回**,睡得半夢半醒間,手機震了一震,殘存的理智迫使她把手機拿過來看了眼,是紀寒凜發來的微信。

整個人瞬間清醒,如臨大敵。

Lin:?

夏天一點都不熱:1

Lin:醒了?

夏天一點都不熱:不然我在夢遊?

Lin:OK,打字這麽溜,看來好的差不多了。

夏天一點都不熱:還得多謝凜哥您賜藥。

Lin:客氣,反正我這麽強,也用不上。

Lin:你好好休息,我還有點事兒,今晚就不回來了。

夏霜霜忍了忍,好奇心和窺探心終於戰勝了理智,她在手機上敲字。

夏天一點都不熱:什麽事兒啊……不是要窺探你隱私啊,不想說就不說,大家都挺好奇而已嘛。突然這麽跑掉,又不回來睡……該不會是,再外麵給我們找了個嫂子了吧?我們要有隊長夫人了?

夏霜霜忍著心裏那股子醋意,劈裏啪啦把字全打上,一麵打,一麵都覺得自己要落淚了。有一種含淚祝福心愛人娶她人的悲壯感。

對話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過了兩秒,又變成了:對方正在講話……

然後夏霜霜就收到一條語音。

Lin:嫂子?嫂子你妹啊?皮這一下你很開心?是我嫂子!

夏霜霜懵了,紀寒凜的嫂子,就是——紀展顏的媽,和自己挺熟的對門家女主人!!!

她到底在搞什麽?!

雖然是被吼著噴了一頓,但夏霜霜意外開心。

嘿嘿嘿嘿,凜哥沒有在外麵找女人呢!

紀寒凜在餐桌前把手機放下,坐在對麵的蘇秀苒一臉懵逼,輕輕歪了歪腦袋,問:“誰啊?”

紀寒凜拿起酒杯喝了口紅酒,搖頭笑了笑,說:“夏霜霜,說起來,嫂子你還認識,住咱家對門那個小丫頭。”

蘇秀苒若有所思點點頭,說:“是霜霜啊,好兩年沒見了,有點想她啊!展顏還經常提起她呢。她讀書那會兒,我看她一個人怪可憐的,還經常請她來咱家吃飯呢。不過啊,霜霜,年輕漂亮還特別聰明,是個很厲害的學霸,之前就經常有男同學來咱們樓下給她喊話表白呢?啊,對了,你們……怎麽認識的?”

紀展顏坐在旁邊,不停揮舞小手,“霜霜姐姐!霜霜姐姐!”

紀寒凜切牛排的刀不自覺就一偏,劃拉在盤子上,發出一陣聲響。聽到那句不少男同學來樓下給夏二霜表白喊話,莫名其妙覺得心裏頭一醋。

是啊,他家二霜崽子,確實哪裏哪裏都很好啊,招人喜歡也是應該的。

不行,不能再這麽下去,原本覺得還可以拖一拖的事情,得早點簽字蓋章確認下來了!

想到這裏,紀寒凜拿起毛巾擦了擦嘴角,輕鬆笑了笑,回話道,“我們是一個戰隊的,她是我的隊員。”

“戰隊?”蘇秀苒眉頭皺了皺,像是沒聽清一般,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字。

紀寒凜切下一小塊牛排,喂給紀展顏,一邊說道,“恩。戰隊,我和他們的戰隊。”

蘇秀苒皺緊的眉心漸漸鬆開,她幫紀展顏擦了擦嘴角,說:“看來那件事情,你已經放下了。”

紀寒凜點點頭,“再難接受的事情,也總有一天學會去接受。”他頓了頓,“人嘛,總是會長大的。”

蘇秀苒笑了,道:“這樣很好,你哥跟我也就都放心了。不過,這麽看來,你跟霜霜,還真是有緣。”“有緣”兩個字咬字帶著一股意味不明的笑意。

紀寒凜點了點頭,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說:“有緣,是很有緣。”

紀展顏又開始蹦躂著喊起來,“霜霜姐姐!霜霜姐姐!”

紀寒凜的嘴角無意識地又上揚了。

把蘇秀苒和紀展顏送回住處,安頓好。紀寒凜想了想,還是回了基地。

到基地那會兒,已經是夜裏兩點。

樓下坐著幾排網癮少年,電腦屏幕泛出熒光,一個個正瞧著鍵盤瘋狂輸出。

紀寒凜根本懶得多看他們一眼,無視了鄭楷他們熱情的招呼,就徑直往樓上去了。

正走出門的夏霜霜見著紀寒凜,先是一愣,然後問,“凜哥,你回來了?”

紀寒凜看她一眼,問:“你要幹嘛?”

夏霜霜舉了舉手裏頭的保溫杯,“沒水了,我去樓下灌點水。礦泉水有點涼,喝著不舒服。”

紀寒凜一把將保溫杯搶過來,搭著夏霜霜的肩膀把她轉了個圈推回房裏,“樓下幾個大活人坐著,你不會喊他們給你倒水?”

夏霜霜有些不知所謂,問:“凜哥,你莫不是忘了,我也還是個活人?”

紀寒凜毫不客氣,“腿都給你騷斷了,還活人。行了,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給你倒點水回來。”

夏霜霜望著紀寒凜在走廊上漸漸遠去的背影,腦海中蹦出四個字來——父愛如山。

等紀寒凜把保溫杯給夏霜霜的時候,她已經乖乖地在凳子上坐好了。紀寒凜另一隻手裏拿著泡好的感冒藥,把玻璃杯遞過去。

夏霜霜接過,嘟著嘴對著杯子裏頭吹涼氣,吹得累了,歇會兒,就問:“凜哥,你不是說晚上不回來了嗎?”

紀寒凜不客氣地冷哼了一聲,道:“還不是怕有些人想喝熱水,喝不到嗎?”

夏霜霜唇角上揚,喜滋滋地喝了口感冒藥,抬頭繼續問,“啊,那展顏也回來了嗎?她還好不?蘇姐姐也好吧?”

“都好、都好。”紀寒凜抬著玻璃杯底部,幫著夏霜霜把感冒藥給灌下去,“喝個藥也磨磨蹭蹭。那個……”紀寒凜頓了頓,繼續道,“改明兒等你腿好利索了,身子骨也硬朗了,你跟我去見見嫂子還有展顏。”

語氣肯定,不容置疑。

想了想,紀寒凜還是補充了下,“展顏今天鬧著想你好幾次了。”

當然,夏霜霜也沒想著質疑。她舔著杯沿,問,“那他們三個也去嗎?”

他們三個,自然是樓下那幾個網癮少年來著。

紀寒凜都氣笑了,見家長這種事情,帶那三個電燈泡是為了幹啥?發光發熱,巴啦啦小魔仙?

“不去。”紀寒凜果斷拒絕,“他們又不知道咱倆住一起……對門……”

“哦哦對。”夏霜霜歪著腦袋點了點頭,“確實,他們不知道,瞞了這麽久了,得繼續瞞下去。”

雖然也不明白,兩個清清白白的孤男寡女,有什麽好瞞的?潛意識裏,大致就是默認了兩個人關係匪淺,才會在戀愛的邊緣試探吧?

夏霜霜想得深了,不由地啃著杯子“嗤嗤”笑。

紀寒凜伸手把杯子從她手裏扯出來,囑咐她,“早點睡覺。”

夏霜霜心滿意足地點了頭。

隔天一大早,夏霜霜就被一陣敲門聲驚醒,她披了件外套、揉著眼睛去開門,就看見林恕在門口站著,旁邊立著一台飲水機,額頭微有薄汗。過了兩秒,就聽見鄭楷喊著“讓一讓、讓一讓”,然後一臉氣喘籲籲地扛著一大桶水移動了過來。

夏霜霜愣了,指著飲水機和礦泉水桶,問:“給我的?”

鄭楷擦汗,說,“可不是嗎?不然咋敲你的門呢?”

夏霜霜趕忙讓了讓,兩人忙把東西都抬了進來。

鄭楷把水桶裝上,手扶著飲水機,靠著牆壁喘氣,“我的媽啊,基地這別墅需要裝個電梯啊,我家貓上下樓都做電梯,太累人了這活兒幹的。”

夏霜霜趕忙拿了紙杯給他倆接了水,遞給他們,邊問,“幹嘛突然往我房裏搬個飲水機啊?”

林恕喝完水,才說話,道:“凜哥說,萬一你夜裏起來想喝熱水,去樓下跑一趟也不方便,就直接給你房裏搬一個新的。”

夏霜霜一下臉都紅了,支支吾吾,道:“凜哥,還、還挺貼心?”

鄭楷做了個投擲的動作,把紙杯扔進垃圾桶,說:“我覺得吧,這是個暗示,告訴小夏你,再不努力,以後就要看飲水機,做飲水機管理員,一輩子和飲水機作伴了。”

夏霜霜:“……”

真的是個很可怕的暗示了!

做了好幾天鹹魚的夏霜霜,就看著隊友們坐在電腦前拚命輸出,自己倒是想開電腦打兩把就打,不想打就靠在椅子上打瞌睡,經常睡到一半就被紀寒凜給拍醒,趕忙坐直身子準備繼續裝認真,就會被紀班主任抓上樓滾去**睡覺。

腳因為打上了石膏,在某個夜裏,夏霜霜忽然覺得裏頭實在有些犯癢了。可無論如何蹭也蹭不到,在筆筒裏找了隻筆,一隻手捏著,另一頭塞進去,進進出出地撓了一小會兒,終於覺得舒服了。她捏著筆往外抽,拔出來以後,她才覺得是不是哪裏不大對勁?

為什麽這支筆的筆帽……不見了???

仿佛是,卡在了石膏的空隙中?!

夏霜霜整個人都驚了。

她趕忙將筆又塞了回去,妄圖用筆尖把筆帽再給套回去,結果,越推越深。夏霜霜感覺自己大限將至。

她嚐試了一下半身倒立,豎著腿抖了半天,也沒把筆套給抖出來,仿佛已經紮根長在裏麵。

夏霜霜絕望了好一會兒,拿起手機,給紀寒凜發了條微信。

夏天一點都不熱:凜哥,求助!

正坐在樓下訓練的紀寒凜聽見手機微微一陣震動,瞥眼去看,是夏霜霜發來的微信。他一隻手過去摸手機,一麵站起來喊林恕,“林恕,過來幫我打一下。”

林恕忙過去了。

紀寒凜一麵上樓,一麵給夏霜霜發消息。

Lin:什麽事?

夏天一點都不熱:有點複雜,你來看下吧,別讓其他人知道。

紀寒凜眉頭一皺,覺得此事並不簡單。

還別人其他人知道……他伸手擰了擰眉心,可別是有什麽意外驚喜。

等夏霜霜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完,並且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看著他的時候,他終於有點繃不住了。

想笑。

真的賊好笑了!

但是,人設不能崩。

他努力憋著,唇角揚起的弧度已經出賣了他。

紀寒凜克製語氣:“你等我會兒,我去拿件外套,送你去醫院把石膏敲了重新打。”

走出門,紀寒凜就忍不住一通爆笑。真的二,二到家了。但是卻覺得,實在太可愛了。這麽可愛的事情,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夏二霜還真是個寶藏來著。

於是,他帶著夏霜霜下樓跟鄭楷要車鑰匙的時候,鄭楷問他們去幹啥,紀寒凜隻冷冷道:“需要跟你報備?”

等上了車,夏霜霜就找話題跟紀寒凜天南海北地侃。

紀寒凜:“你是怎麽做到的?”

夏霜霜岔開話題:“啊嘿嘿嘿嘿,凜哥,我腿還挺細的吧?”

紀寒凜瞪她一眼,問:“你有病?”

車子啟動,夏霜霜手搭在車窗,撐著頭靠著,望著車外的景色,看到穿著短靴來來去去的女孩子,由衷感歎了句:“好羨慕啊,我這麽好看的腿,還要多久才能穿上美麗又好看的靴子啊……”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坐前頭開車的那位,默默記下了後座上那位說的話。

等到了醫院,紀寒凜把夏霜霜摁在等待區,自己跑前跑後忙了一通,然後坐回她旁邊,等著叫號。

夏霜霜看了眼自己手裏的號碼牌,再看了看屏幕上滾動的紅色數字,還有起碼半個小時要等。

她剛想跟紀寒凜說會兒話,坐紀寒凜旁邊的一個小姑娘就把手裏捏著的礦泉水遞給了他,有些害羞地輕聲問,“那個,小哥哥,你能幫我擰一下瓶蓋嗎?我沒什麽力氣,擰不開。謝謝了!”

小姑娘看起來不過才十幾歲,還是個高中生的樣子,一雙白襪配著短裙,再搭了雙小靴子,可愛又洋氣。

是個人都不會不幫她擰瓶蓋!

於是,夏霜霜眼睜睜地看著紀寒凜把礦泉水接過來,再轉了下身子,遞到夏霜霜麵前,說:“小姐姐,你擰一下,我沒力氣。”

夏霜霜:???

紀寒凜,請你做個人吧!!!

夏霜霜把礦泉水接過來,用盡洪荒之力把瓶蓋給擰開,再推了回去。紀寒凜從容地接了,然後給那個小姑娘,很自覺地說:“不用謝。”

夏霜霜:“……”

小姑娘:“……”

顯示屏上的數字一動也沒動過,一旁的紀寒凜已經摸出手機來了,接著夏霜霜就看見他打開了神話再臨手遊APP……

再接著,就傳來紀寒凜的聲音,“夏二霜,來一把雙排。”

夏霜霜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指著屏幕道:“凜哥,快到我了,快到我了!”

紀寒凜瞥她一眼,“你的半小時比我的半小時快?”

夏霜霜再逃避,展示出自己還有98%電量的手機,晃了晃,說:“不行啊,我手機快沒電了。”

於是,紀班主任就從善如流地從褲子左邊口袋裏掏出一個充電寶來,再從右邊口袋抽出一條數據線來,遞過去,安慰她,道:“沒事,我帶了充電寶,容量夠你充4個手機。”

夏霜霜:“……”

紀寒凜,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夏霜霜飛快地進入遊戲,接受紀寒凜的邀請,雙排了一把。

紀寒凜走下路,夏霜霜輔助,輕而易舉地贏了比賽。

時間不過才過去一半。

紀寒凜搖了搖頭,道:“好無聊,沒壓力。”

坐旁邊看著他們玩遊戲許久的那個小姑娘又湊上來了,說:“哇,小哥哥,你們在玩的是神話再臨嗎,我也有在玩,可以帶我一個,三排嗎?你們這麽厲害,我想抱你們大腿……上分。”

夏霜霜已經做好再帶一個路人的準備了,怎麽排不是排,反正也會有三個路人隊友來著。

紀寒凜十分冷靜地問那個小姑娘,“你玩鬥地主嗎?”

小姑娘搖頭,“不玩。”

“哦。”紀寒凜又道,“你剛剛看錯了,我們在雙排鬥地主。”

夏霜霜:???

不想帶人家妹子玩就不想帶啊,扯什麽剛剛在鬥地主,當人家是瞎子嗎?!

小姑娘這會兒是被懟怕了,縮了縮身子坐回去,又過了一會兒,直接站起來走人了。

夏霜霜翻了個白眼,問:“凜哥,你跟人家小女孩兒好好說話啊,這算怎麽回事?”

紀寒凜嫌棄道,“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做完了嗎?就來玩神話再臨。”

夏霜霜:“……”

行吧,紀班主任說啥就是啥。

等到夏霜霜排到號,兩個人已經又開了兩把遊戲。

還是之前的趙醫生給夏霜霜看診,他眉目英挺,一身白大褂穿在身上,講話時喉結上下滾動,十分養眼好看。

趙醫生照例詢問了夏霜霜一下近況,得知這次出了這檔子事兒後,薄唇微微抿起,笑得好看。

但看在紀寒凜眼裏,忽然就不對味兒了。

他開始計較,眼前這個人,帥,但是沒自己帥。

高,比自己高點吧,但他才二十歲,還能長個兒呢?

富,他可是優秀的電競選手,過年的壓歲錢都能開出SSR的精致少年。他才不會輸。

在心裏給倆人打完分,紀寒凜看趙醫生才稍微順眼了點兒。

臨走前,趙醫生又問候了下夏霜霜,還給她拿了點水果讓她在路上吃,夏霜霜推拒,趙醫生就笑著說:“病人送的,我一個人吃不完,壞掉也是浪費人家一番心意了。”

夏霜霜隻好收下,趙醫生又站起來,把白大褂脫下,裏麵是一件白色襯衫,領帶打在正中央,下身搭了條修身的西褲。他把白大褂掛在衣架上,對夏霜霜說,“剛好我下班了,附近有家味道不錯的酸菜魚,一起去吃?”

夏霜霜忙擺手,“不去了、不去了,這怎麽好意思,哪有醫生請病人吃飯的道理。不行、不行。”然後抬頭看一眼紀寒凜,說,“我們要回家去吃的。”

趙醫生笑得和煦,說,“沒有什麽關係,我覺得你很可愛,人很不錯,想交個朋友而已。脫下這身白大褂,我們之間也就不是醫生和患者的關係了。”手機一震,他低頭看了眼,說,“我妹妹剛好也在醫院,一起去好了。她比你小兩歲,你們應該很聊得來。”話畢,也不管他們的意見說道,“我去地下車庫開個車,你們在大門口等我下。”

夏霜霜一臉“弱小、無助又委屈”的表情看紀寒凜,問,“凜哥,你怎麽不幫忙拒絕啊?”

紀寒凜攙著她起來,說,“沒見過你這麽蠢的,別人約你吃飯都不會拒絕。”

夏霜霜橫了紀寒凜一眼,說:“我已經拒絕的很厲害了啊,我都把利害關係說的很清楚了啊!”

“笨!”紀寒凜罵她,“說你不餓,不就行了?!”

夏霜霜:“……”

夏霜霜:“那你怎麽不說?”

紀寒凜:“因為,我餓了。”

夏霜霜:“……”

等兩個人在大門口看著趙醫生開車過來,副駕駛位子上坐著的小姑娘跟他們招手打招呼。正是剛剛想蹭他們大腿的那個小妹妹。

她唇角一彎,笑得豔麗,道:“你們好呀,又見麵了,我叫趙萱。”

仿佛剛才那場尷尬像一個根本不可能激起任何漣漪的石子投進湖麵,直接沉了底。

上車,簡單介紹過彼此後,大家又差點陷入了沉默。

紀寒凜根本不想說話,好在趙萱和夏霜霜兩個女孩子,哪怕聊個芳心縱火犯白敬亭,也能聊上三天三夜。

下車的時候,紀寒凜沒忍住,問夏霜霜:“那個白敬亭,有我帥?”

正彎腰推開車門下車的夏霜霜一愣,然後抬頭答話,“沒有。”

紀寒凜滿意地笑了。

夏霜霜在心裏默念了八百遍“白敬亭,對不起。白鴿們,對不起。”,求生欲使我說謊,全都是為了保住一條狗命而已。

眼前是一幢兩層高的古色古香的小樓,店家的招牌是塊大牌匾,上頭寫著“驢與魚”,顯然是想逼死南方人。

趙醫生給他們介紹,這家店原本一樓做驢肉火燒,二樓做的酸菜魚。結果一樓、二樓老板沒事兒借個醬油醋,要麽就是互相搭手幫個忙,一來二去的對上眼兒了,兩家店就順勢合並了,順帶也改了名。

夏霜霜覺得挺好玩兒的,也不知道哪裏腦子短了路,問紀寒凜,說,“凜哥,你說,咱倆要是合並,是叫‘寒霜’還是叫‘霜凜’啊,咦,怎麽感覺不管怎麽樣都冷颼颼的?”

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夏霜霜一愣,身後傳來男人清淺好聽的聲音,“我覺得,‘夏季(紀)’不錯。”

夏霜霜仰頭,抬眼就是男人深褐色的眸子,眼底是無盡的笑意。

那男人又補充道,“聽起來比較保暖,就像穿了媽媽牌棉褲一樣讓人安心。”

夏霜霜:“……”

幾個人上了樓,挑了個靠窗可以看街景的位子。

樓上的布局也是古樸,一張四方八仙桌,一人各坐一方。

趙萱和夏霜霜坐麵對麵,紀寒凜和趙醫生麵對麵。

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夏霜霜覺得,眼前這副場景,不打一局麻將都有點浪費。

趙萱雙手捧著臉,側著頭看紀寒凜,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顯然是被紀寒凜給迷得失了智,她叫他,“凜哥哥,我悄悄地問你,你是不是之前拿了神話再臨線下比賽,省賽冠軍的Lin啊?”

紀寒凜一愣,這丫頭還看比賽?

趙萱晃了晃手機,上頭是一張紀寒凜的照片,輪廓分明的側臉,鼻梁高挺,膚色白皙,頭頂光線正好,照的他整個人沉靜氣質。

是在醫院裏等叫號時的偷拍照。

“我拍的,傳到朋友圈,有人認出來了。”趙萱笑了笑,問,“是不是你啊凜哥哥,你就是Lin本人啊?”

夏霜霜扶了扶額頭了,準備認了,想讓紀寒凜不要這麽尷尬。

其實,也不是什麽特別大的事兒,往後,他們越來越強,總會越來越出名,總是會被人認出來的,早點適應也好。

“不是。”果斷又沉靜地否定,“你認錯人了。Lin這個人我知道一點,長得帥,又高,玩遊戲操作還犀利,360°無死角,720°無缺點。我,比不上他。”

龜龜,牛逼啊!

端著茶杯正在品茗的夏霜霜差點一口茶噴出來,她拚命把茶水給咽下去,就看見趙萱一臉失望,收了手機,“啊,不是你啊。”

服務員這會兒端著酸菜魚上來了,大大一盆,魚湯醇厚,魚肉白嫩,酸菜鋪在上頭,湯裏飄著幾顆鮮豔欲滴的紅辣椒,魚肉上撒了些白芝麻,白霧騰起,香氣四溢。

趙醫生十分熟練地拿過夏霜霜的碗,拿著湯勺給她舀了碗魚湯,說,“他們家的魚湯熬得十分好喝,你試試。”說罷,剛要放下湯勺,就看見紀寒凜把自己的空碗也給遞過去了,他語帶嬌嗔,道,“趙醫生,我也要喝。”

趙醫生嘴角抽了抽,接過碗,給他盛湯。夏霜霜隻捧著碗,埋頭拚命喝湯。

佛了佛了,論不要臉,紀寒凜不排第一,第二都不會答應。

喝完湯,未免趙醫生再主動給自己夾菜,夏霜霜趕忙拿筷子往自己碗裏夾了幾塊魚肉,一口要下去,又酸又軟,魚肉入口即化,十分可口。

一頓飯,吃得夏霜霜心滿意足。

幾個人道別時,趙醫生同夏霜霜笑道,“半個月後再見。”

夏霜霜也禮貌道別,坐上紀寒凜的車。

車內,夏霜霜身子前傾,湊到紀寒凜的座椅後,問他,“凜哥,你剛剛幹嘛不認自己就是Lin啊?”

紀寒凜隻覺得那聲音離自己太近了些,嗬出的氣都輕輕噴灑在自己脖子上,搔得人發癢,他喉結一動,說:“我怕出名,你怕壯。”

夏霜霜氣得拍了下椅背,退回去坐好,說:“凜哥,你又拐著玩兒罵人。”

紀寒凜打轉方向盤,無所謂,道:“我為什麽要認?”

“你就是本人啊!”夏霜霜不解。

“小姑娘根本不知道Lin是誰,全是聽人說了才覺得厲害,毫無意義地瞎胡鬧。這就跟粉絲去接機,碰巧遇見個別的明星,想著來都來了,蹭個簽名也不錯,回去總有得炫耀。我覺得,這麽搞,對誰都不尊重。”

恩……說的有那麽點道理,好好地又被教育著上了一節思想品德課,OK。

紀班主任說什麽都對。

等回到基地,鄭楷就躥上來了,吸了吸鼻子,對著紀寒凜上下聞了一圈,然後十分生氣道:“我靠,我說你倆出去幹啥呢?敢情去吃獨食了,你們去吃酸菜魚了!”

紀寒凜把他推開,離遠了些,“你這是狗鼻子啊?”

見紀寒凜不愛搭理他,鄭楷又轉頭問夏霜霜,“小夏,酸菜魚好不好吃?”

“好……”夏霜霜還沒回答完,就被紀寒凜打斷了話茬,“不好吃,再也不去吃了!”

夏霜霜:???

到底是誰剛剛吃了幾大碗啊?為什麽突然要說不好吃?

如此又是半個月,夏霜霜的腳總算是好齊全了。

紀寒凜領著她去醫院拆了紗布石膏。

鄭楷開車過去,路上不斷說話炒氣氛,他轉著方向盤,嘴巴不停,“小夏啊,我說,你從此混吃等死疏於訓練當圍觀群眾的好日子,到頭啦!”

“唉,我說,咱們戰隊真是很有緣分啊。像凜哥和小夏啊,不是斷胳膊就是斷腿的,你們說,是吧?”

坐副駕的許渢沒忍住,罵他,“就你有嘴,叭叭的沒完沒了的,不能說點好的?”

鄭楷還沒覺得啥,剛想繼續說話,就聽見紀寒凜語氣森然,說道:“不曉得,你聽沒聽過斷頭???”

鄭楷隻覺得渾身打了個哆嗦,伸手把車內暖氣空調打開了,一麵訕笑,“凜哥,你說啥呢?殺人犯法啊!!!”

夏霜霜補刀,道:“說不合時宜的話,也犯法,這你就不知道吧?”

鄭楷隻好閉了嘴,默默開車。

夏霜霜心情卻很好,望著窗外林立不斷倒退的樹木。

鄭楷特意挑了輛後座寬闊的車子,林恕就留在基地看老家。夏霜霜同紀寒凜坐在後排,她一個人占了兩個位子,打了石膏的腳也擱在了座椅上,膝蓋屈起,人微微縮了縮。

紀寒凜倒是為了讓她坐的舒服些,整個人都快貼在車窗上了。

夏霜霜伸出手,朝他招了招,說:“凜哥,你坐過來點啊,這樣該不舒服了吧?”

紀寒凜臉部原本緊繃的肌肉一鬆,道,“不了,我想孤獨一點,我離你越遠越好。”

夏霜霜收了收腳,撇了撇嘴,小聲逼逼,說:“讓你坐過來點,還不樂意了。怎麽不美死你呢?”

紀寒凜話不多說,隻收緊了腿線,兩腿並得更攏了些。

鄭楷車技一流,車速平穩在馬路上行駛,突然迎麵逆行而來一輛電動車,鄭楷一個急打方向盤,就往旁邊綠化帶撞過去。

車身一陣劇烈地晃動,坐在後座抱著腿的夏霜霜險些因為巨大的慣性直接被摔飛撞上前座後背。就在她緊緊扯住安全帶的時候,紀寒凜整個人後背撞上車門,兩隻手卻緊緊地抱住了夏霜霜打了石膏的那條腿。

隻覺後背一陣劇烈摩擦,足以硌傷人的車門把手透過尚薄的衣料在肌膚上劃過長長一道血痕。紀寒凜扯住嘴角輕嘶一聲,眉頭緊皺。

還好,懷裏那隻腳,毫無損傷。

車子停穩,紀寒凜輕歎了口氣,活動了下肩膀,隻覺得扯著後背脊柱那一塊都生疼。

懷裏那隻腳動了動,小丫頭湊臉過來,望著他那張因疼痛而發白的臉,緊張地問,“凜哥,你沒事吧?”

“沒事。”一個故作堅強的做作回答。

夏霜霜把腳收了回來,許渢已經陪著鄭楷下車去檢查車子問題以及和電瓶車逆行車主的溝通了。

“凜哥,真的沒事嗎?”夏霜霜不確信又問了遍。

“你很希望我有事?”紀寒凜反唇相譏。

夏霜霜抬手摸了摸鼻子,略有些氣結,一口氣不停道:“凜哥,我關心你啊,剛剛那麽危險,你抱著我的腳幹什麽,不會先顧著自己嗎?”

紀寒凜一愣,額角青筋跳了跳,“也對,我剛應該拚命地護住臉,救你這隻醜腳幹什麽?”

夏霜霜心裏又過意不去了,改口道,“那個,凜哥,謝謝。”

紀寒凜轉回身子,隻覺得全身都扯著疼了,他正視前方,說:“不用客氣,以後專心打職業,別再整幺蛾子讓我操心就行。”

“不會了,不會了。”夏霜霜對天發誓,道,“我以後隻對神話再臨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絕對不會出別的幺蛾子,凜哥你放二百五十個心吧!”

紀寒凜手握成拳,輕咳了一聲,不露痕跡地道了句,“偶爾也可以對別的事情感點興趣,比如……”

話沒說完,鄭楷和許渢就回來了。

鄭楷機關槍一樣開口,“車檢查了一遍沒啥大毛病,先把你們送醫院,再去4S店裏把外頭破的地方給縫縫補補一下。”一麵坐下係好安全帶,一麵繼續說道,“那騎電動車的是去送外賣的,客戶催,著急趕時間,枉顧交通法規,還逆行了。我費好大勁兒教育了他一番,讓他感受了愛與包容,不停跟我說謝謝。唉,有的時候,真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發光。”

紀寒凜抬了抬下巴,問:“你讓他賠錢了嗎?把你這車,給劃拉破了。”

“沒啊,算了算了,出來做事的都不容易,多點包容,共建和諧美麗家園。”鄭楷啟動車子。

紀寒凜搖了搖頭,“那這跟你有光沒光真沒什麽關係了,換誰都得謝謝你。”

鄭楷:“……”

車子開到醫院,紀寒凜陪著夏霜霜去拆石膏。

依然是熟悉又英俊的趙醫生。

趙醫生幫著夏霜霜拆了石膏,動作十分輕巧熟練,順便還同她講了幾句玩笑話。夏霜霜也被他逗得發笑。站在身後看了很久的紀寒凜終於爆發了,他突然說話,“夏二霜,你99年的吧?”

夏霜霜一愣,點了點頭,“是啊,咋啦?”

紀寒凜手指頭撚了撚,說,“哦,那今年20歲了。”

“???”夏霜霜更懵了,搖手道,“不!才不是!是19歲!20歲是虛歲!凜哥你懂不懂事啊?會不會算數啊!”

“從你是一顆受精卵開始算起!”紀寒凜駁回夏霜霜的更正。

“……”夏霜霜搖頭,低聲道,“凜哥,你真滴是很嚴格了!”

繼而,紀寒凜又不露痕跡地問夏霜霜的主治醫生,“趙醫生,你工作挺久了吧?都當上科室的副主任了?”

趙醫生笑笑,“嗯嗯啊啊”遮掩過去了。

夏霜霜也不曉得紀寒凜怎麽突然來這麽一問,隻覺得他可能又是想懟人了,就拉她這個靶子出來,連累她主治醫生還遭了罪。

好在,以後也不會見了,千萬別再見了!至少不要在醫院再見了吧!

紀寒凜自己也覺得心裏頭舒坦,整個人走路背都直了,仿佛迎麵而來的風,都沒了霧霾的幹擾,清新又自在。

總之,就是開心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