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海鎮的集市很大,占據了四五條街道,從鎮南一直延伸到海邊。

說它是集市吧,它又不是亂糟糟的菜市場,而是整潔幹淨的幾條巷子,街道兩旁的樹上和棚頂掛了金色紙燈籠和彩色燈串,鵝卵石路收拾得很幹淨,一片落葉都沒有。

到了中午,空氣有些悶熱,街道旁邊在樹下放了幾台風扇,有風吹到的地方還算涼爽。

街上有點吵鬧,鎮上的居民摻雜著遊客,什麽樣的人都有。集市裏還是居民多一些,畢竟來鎮上旅遊的遊客沒必要買蔬菜魚肉水果什麽的。

牧沐兒沒有見過這麽多人,一開始有些緊張,不太敢往前走。他小步繞到白堯身後,一直輕輕拉著他的衣角,和他貼得很近,有幾次差點踩掉他的鞋跟。

白堯就轉身拉住他的手,鬆鬆地握著,讓牧沐兒走在自己的斜後方,確保別人不會不小心撞到他。

集市裏大部分擺攤的人白堯都認識,水果攤的劉阿姨賣的西瓜最甜,放在冰箱裏冰鎮一下堪比冰激淩,楊伯賣的蔬菜都特別新鮮,尤其是菠菜和西蘭花,葉子上還掛著水珠,回去稍微一洗就能做了吃。

白堯在鎮裏的人緣很好,和誰都能打聲招呼,隨便聊上兩句。小鎮上認識他的人也都挺喜歡他,願意多和他說說話。

買東西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是挑選蔬菜的時候白堯有些挑剔,葉子有一點黃了的他都不要,挑選了好一會兒才買完。

基本上在楊伯的店裏就把需要買的東西都買完了。白堯提著幾個大袋子,帶著牧沐兒繼續往集市裏麵走。他這次來的目的不僅是為了買蔬菜,還想看看有什麽新鮮的海鮮可以帶回去。

住在小鎮西邊的李伯家裏有鎮上最大的捕魚船,每星期天氣好的時候都會出去捕魚,帶回來在集市賣。

他這裏賣的海鮮都是質量最好的,別的地方花多大的價錢都買不到。

白堯在他的攤位買了不少魚、蝦和貝類,覺得今天的海鯛很新鮮,就多買了一點,順便和李伯探討了一下三文魚最好的做法。李伯幫他把海鮮都裝進袋子,一眼看見他身後的牧沐兒,友好地打了聲招呼。

“我親戚家的孩子,來鎮上玩幾天。”白堯打算以後都這麽介紹牧沐兒,這樣別人也不會多問。

牧沐兒不敢說話,隻是對李伯點點頭,像是在讚同白堯說的話。

李伯沒多在意,隻是笑著說:“孩子有點害羞啊。”

“認生,沒來過這兒。”白堯應了一聲,用手安撫般地揉揉牧沐兒的後背,之後隨手把胳膊搭在他的肩上。

聽他這麽說,李伯立刻主動提出幫忙:“東西就先放我這吧?帶孩子轉轉。”

白堯買得確實有點多,不太好拿,就應了下來,多塞了一點錢給李伯。

正事都辦完了,時間還早,白堯想著可以正好去看看朋友。

橋海鎮有白堯一隻雪豹精,還有一隻虎鯨精,白堯對其他肉食動物沒什麽好感,對海裏的生物卻沒有什麽意見。

景曉晴在離集市不遠的地方開了一家工藝品店,也是鎮上唯一一家賣純手工的工藝品店。

她快三十了,近兩年也開始找能一起結婚過日子的對象,前幾個月遇見一個挺好的男人,兩人聊得也不錯。結果五個月前景曉晴測出懷孕,告訴那人後,他當天晚上收拾了東西就走,連個招呼都沒有打。

孩子沒有錯,就靠我一個人也能把他養大。當時白堯問她孩子怎麽辦時她就這麽說的,眼睛裏滿是堅定和對未來的憧憬。

懷了寶寶她還是照常開店,每天有精力就多研究一下有什麽新鮮的小玩意兒可以做出來賣,順便也給孩子出生之後做了點玩具。

其實來她店裏買東西的人並不多,一部分人隻是進來逛逛就走了,另一部分看見她做的手工品,眼前一亮,可一問價錢,也走了,嫌她買的東西太貴。

她的店開在小鎮南邊的角落,和白堯的餐館有些遠,兩人一個月也就來往兩三次。就算橋海鎮不大,兩人也不經常碰見。

反正現在集市來都來了,白堯想著可以順便去看看她。

白堯買了幾盒藍莓和草莓,打算帶給景曉晴。他本想問問牧沐兒累不累,要是他累了想回家的話就算了,可以下次再來看朋友,但是往身邊一看,牧沐兒生龍活虎地站在那兒,眼睛都嫌不夠用地四處張望,不知道看什麽才好。

他沒來過這麽熱鬧的集市,還沒逛夠,白堯就已經辦完事兒了,牧沐兒還想多看看。

白堯笑著搖頭,估計現在讓他回家他都不願意。

景曉晴開的店在一條巷子的最頭上,要爬上一小段山坡才能到。因為角度較高,她那裏的風景也好,能看到遠處的海。

她的手工品店不大,裝飾得溫馨明亮,店門口鋪了淺紫色的門墊,上麵畫了一條憨憨的小鯨魚,用花體字寫了WELCOME IN。

白堯推門進去。他一陣子沒來,發現店裏又添了好多新的工藝品,靠門口的木架子上放了一排陶泥小獅子花盆,一個一個憨態可掬,每個都是不同的顏色。

而景曉晴盤腿坐在櫃台後麵的高腳凳上,正用小刻刀專心致誌地雕刻一個獨木舟木雕,現在刻到了最關鍵的雕花步驟,她眼皮都不眨地專心工作著。

聽見門上的鈴鐺叮鈴鈴地響了,她連頭都沒抬,喊了一聲:“歡迎光臨,隨便看看,所有東西打八折。”

白堯和她打了個招呼:“曉晴姐。”

景曉晴這才抬頭,一眼看見白堯,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嘿,你多久沒來了?”她的聲音都大了起來,眼睛一笑就彎彎的,“怎麽突然想起……”

景曉晴話還沒說完,視線落在站在白堯身後的牧沐兒,先是狐疑地聞了聞空氣,隨後笑開了。

“呦,海獺精?”

白堯隨便嗯了一聲,卻忽然想起了什麽,有點遲疑地擋住牧沐兒,母雞護崽般地盯著景曉晴,“你們物種是不是吃海獺?”

虎鯨吃什麽?吃海豹的吧,海獺呢。

在白堯眼裏,海豹和海獺差不了太多,都圓得跟個球似的。

牧沐兒不明白白堯為什麽要擋著自己,從他後麵探出一個腦袋,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大姐姐。

“不知道,沒吃過。”景曉晴歪著頭和白堯身後的男孩對上視線,“我還沒吃飯,他會想要當我的午餐嗎?”

白堯:“……”

我覺得他應該不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