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的……”白堯扶額,“摔疼沒?”

小海獺撐地慢慢站起來,似乎摔暈了,愣著沒動,半晌才小幅度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這玩意兒腦子不太好使,白堯邊想著邊往廚房走,聽見後麵啪嗒啪嗒的聲音,知道它又跟過來了。

所以這是賴上自己了嗎……

廚房台麵上還放著一些髒盤子,盛著客人吃剩、沒來得及倒掉的剩飯,垃圾桶也滿了,白堯拎起兩個大袋子,打算先倒了垃圾再回來收拾盤子和洗碗。

倒垃圾要出門繞到餐廳後麵,白堯手裏拿著兩個垃圾袋,用肩膀撞開廚房後門,往垃圾桶的方向走。

海邊不常下雨,今天倒是碰巧遇上了雨天。空氣裏麵帶著一點濕潤的氣息,悶熱和潮濕夾雜在一起,覺得人都要和空氣一起蒸發了。

扔了兩個垃圾袋,白堯把蓋子蓋好,轉身回廚房,而當他推開玻璃門看到屋裏的場景時,差點沒直接把鼻子給氣掉。

小海獺伸得直直的,兩個蹼撐在地上,正扒著台麵往上看。

海獺的前肢有些短,夠不太到廚房桌麵,它隻好伸長腦袋,兩個爪兒踩在一個抽屜的拉手上。它的嘴裏咬著半個客人吃剩的芝士龍蝦尾,爪子裏麵還抱著幾個春卷想要塞進胳膊下麵的小口袋裏麵。

那半個龍蝦尾很快就進肚了,它意猶未盡地舔舔盤子,鼻尖聳動,四處看看還有什麽能吃的。

“不能吃!”白堯沒控製住,幾步上前一把奪下小海獺爪子裏沒來得及藏起來的春卷,“多髒啊,人家吃剩下的,你真屬狗的嗎你。”

他的語氣不由自主地重了許多,怎麽也想不明白這蠢了吧唧的海獺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海獺爪裏的食物被奪走,下意識發出低吼,連毛都炸了起來,樣子讓白堯想到了一個詞:猛獺護食。

白堯看它做錯了事,現在反倒還有理了,更是惱火,自己也學著它呲了一點牙,吼了一句:“你是乞丐啊?”

這句聽上去有一點猛獸的氣勢在裏麵,很凶,像高山上即將撲食藏羚羊的雪豹。

大概沒有被這樣對待過,小海獺慢慢垂下腦袋,眼睛裏麵水汪汪的,兩隻爪子垂在胸前,還互相搓搓,委屈得不行,特別像被主人用報紙打了鼻尖的小狗崽子。

得,把傻海獺給吼哭了。

它是日常吃不飽飯還是咋地,怎麽和餓死鬼投胎似的。

白堯瞪著他看了半天,眼神終究還是軟了下去,自己分明什麽都沒幹,可是一天下來老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壞人。

“行了,別哭,餓了就和我說,不能吃人家的垃圾。”他給海獺精熱了一份鮮蝦焗麵,想起自己也還沒吃完飯,就順便給自己也熱了一份,之後端到餐桌上,腦子一抽筋,拿了兩套餐具。

等小海獺委屈巴巴又慢吞吞地跟過來白堯才想起來它不會用筷子,而且盤子放在餐桌上它還吃不著。

他把給海獺的那個盤子重新端起來,轉身剛想問它想要怎麽吃,小海獺伸爪一把捧住盤子,接過來轉過身,屁股對著白堯坐在地上,直接開吃。

這家夥是在賭氣呢?

白堯好氣又好笑,更多的是覺得它好玩兒。

他在餐桌坐下,兩三筷子把自己的那份給解決了,靠在椅背上逗海獺當消食。

“好吃麽?”白堯用鞋尖戳戳它的尾巴。

小海獺不理他,頭都沒回,把自己的尾巴移開,還扭扭身子離他遠點。

白堯翹起一邊唇角,撐著下巴看它吃飯。可能是因為嘴小,小海獺吃得很慢,一口進去盤子裏麵根本沒下去多少,半天才吃了一半。

不僅吃得慢,還很文靜,它自己一隻海獺窩在那裏,都沒有太大的動作,小小一坨的背影看著稍微有點可憐。

吃完飯,白堯起身收拾廚房。

餐館每晚的收拾工作並不是很容易,不僅要把所有客人用過的餐具和碗盤洗好消毒,還得清理整點一遍所有的蔬菜和冰櫃裏的肉類魚類,看有沒有放壞的。

白堯對餐館外貌的要求較高,不僅客人看得到的部分要整潔,必須也把廚房整理到像嶄新的才行,等他忙完已經兩個小時之後了。

他出了廚房,環顧了一圈餐廳,沒看到小海獺,找了半天才找到。

它正縮在門邊的卡座桌子下麵,卷成了一個球,眼睛半眯著昏昏欲睡。看見白堯忙完了,還強打著精神抬起腦袋,向他抬抬小爪子打了個招呼。

快到晚上睡覺的時間了,白堯也有點累,現在不得不思考睡覺的問題。

他下意識往窗戶外看了一眼。外麵從一個小時之前就開始掉雨點,雨不大,連聲音都聽不太見,但是晚上有點寒冷,天也全黑了,幾乎看不見遠處的大海。

白堯開了門,看著外麵滴下的水珠,有點風,屋簷掛著的一小串貝殼風鈴隨著風叮鈴鈴響著,小鎮靜謐安寧。

他本來沒想收留小海獺過夜,這跟隨便邀請一個陌生人在家裏住一晚上區別不大,可是看著門外的雨水和黑漆漆一片的大海,又回頭看看在桌子下麵縮成一個毛團昏昏欲睡的海獺,讓它離開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白堯琢磨了一下,最後還是把門關上了。

剛給它洗完澡,直接趕出去自己有點虧了,跟洗髒抹布一樣,好不容易搓幹淨呢。

“走,上樓睡覺。”白堯向小海獺勾勾手指,往餐廳側麵的樓梯走去。

上樓梯上到一半,他卻沒聽見身後跟上樓的腳步聲,回頭一眼,小海獺蹲在樓梯下麵,歪著腦袋眼巴巴等著,看白堯回頭,趕緊挺挺身子,爪子往第一節 台階上一踩,臉上一副想要抱抱的表情。

這是被抱習慣了,不想自己走了。

白堯無奈,又走下樓梯,一把把小海獺抄起來抱著。他的動作稍有些粗魯,胳膊架在它的咯吱窩下麵,心裏直接把它當成了一個大型玩偶。

走了幾步後,白堯感覺到它似乎有點緊張,身子都是僵著的。白堯個子高,小海獺縮在他的臂彎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和地的距離,“嗚”了一小聲,把腦袋埋在他肩膀上,動都不敢動。

白堯輕笑,換了一個姿勢,另一隻手托著小海獺的後背,把它和自己摟得緊了些,用胸口支撐著它的身體。這樣小海獺就完全貼在他身上,暖暖的,很柔軟,仔細一聞還有柑橘檸檬的香味。

更像一隻在洗衣機裏麵洗得幹幹淨淨的玩偶了。

白堯家裏有兩間臥室,他睡在主臥,客臥隻有在兩年前給一個人用過,可那人在給白堯留下一段極其不美好的回憶後銷聲匿跡。

他當時就把床從二樓一腳踹到一樓,現在裏麵幾乎變成了一個小雜物間,堆積著亂七八糟一堆東西,很久都沒有開過門了。

家裏沒有多餘的房間,客廳又沒有地方能睡覺,白堯就給小海獺在那個小雜物間整理出一個角落,抱了兩床被子打了一個地鋪。

鋪好之後白堯愣了一下。

海獺睡不睡枕頭?

算了,反正家裏沒有多餘的。

等整理好之後,他順手把燈關了,側身讓小海獺進來,對它道:“湊合一晚吧,明天再說。”

小海獺就在他身後等著,現在遲疑地往前挪了一小步,探著腦袋謹慎地聞了聞屋裏的空氣,再用小爪子拍拍地板,然後才直奔角落裏白堯給它打的地鋪,後腿的兩個蹼在地上踩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白堯看著它埋在被子裏滾了一圈,整個海獺伸得長長的,愜意地趴下,心裏又是一個問號。

它的行為……未免也太像一隻野生動物了。

“聽好了,不許下樓偷吃,不許在我看不到的時候化形,我看見家裏一個陌生人光著晃悠,我會想把他一腳踹飛。最後不許出聲喧嘩,我現在要睡覺,你明天就給我走。”白堯停頓一下,“懂?”

小海獺愣著原地,腦袋上頂著被子,一點反應都沒有。

話說太多,這玩意兒死機了?

“懂就點頭。”

過了幾秒,小海獺連忙上下擺擺腦袋,兩側的小胡須也跟著抖動了兩下。

白堯滿意了,關上門,打了一個哈欠回到自己的房間。他離開得太快,滿腦子想著自己的床,卻沒有看到小海獺看見他走之後露出的那一副茫然和膽怯的神情。

好不容易安頓好小海獺,白堯衝了個澡就上床打算睡覺,這天過得實在是莫名其妙。

白堯關了燈,累得夠嗆,腦袋沾上枕頭就直接睡著。

他幾個小時後醒了過來,半睡半醒,眯著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天還一點都沒亮,再一看床頭的表,才淩晨兩點半。

手裏有一點軟綿綿的觸感,白堯挪了下身子,隱約覺得自己的被子上壓著一個什麽沉甸甸又柔軟的東西。

他低頭一看,是那隻小海獺,小爪子正塞在白堯搭在被子上的手心裏,整個海獺蜷成了一個球,沒有拉著白堯手的那隻爪子捂著自己的兩隻眼睛,睡得正香。

白堯瞬間清醒了,本能地把手往回抽,可是小海獺好像一下子就感覺到了,睡夢之中輕輕嗚咽了一聲,再把他的手給扒拉回來,把自己的爪子塞進白堯的手心裏握住。

白堯不喜歡有東西出現在自己**,也許和雪豹的領地意識有關,他的床就是他的,不管是別的人還是動物都別想蹭上來,否則他有一腳踹下去的衝動。

他嘖了一聲,皺眉想把它叫醒,可是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忍心。

趁著小海獺還沒醒,白堯捏起它的臉蛋輕輕揉了揉,白天想摸沒能摸著,現在才如願以償。

比想象的還要軟很多,毛洗得很幹淨,摸上去順滑柔軟,手感很好。小海獺眼皮輕顫,可卻沒醒,睡夢中把自己蜷得更緊了,臉蛋和白堯的手指貼得很近,還輕輕蹭蹭。

白堯輕笑,又搓了兩把才鬆手。

它這是在撒嬌麽。

摸完了臉,白堯又摸了摸它的小屁股蛋子,duangduang的,比臉蛋子還好摸。

老流氓了。

被這樣搓揉,小海獺不醒就怪了,一分鍾後,它蓋在眼睛上的爪子移開,眼睛眨巴眨巴睜開。臉蛋子還靠在白堯的手心裏,被他擠成了一小坨,小海獺迷糊之中又輕輕一蹭。

白堯淡笑,托腮等著它完全恢複意識。

終於清醒後,小海獺吱一聲輕叫,翻了個身,沒太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

它的視線和白堯對上,愣了兩秒,好像害怕白堯把它趕走似的,還往他身邊挪挪屁股,離他更近了一點,臉蛋子直接貼在了白堯的胸口上。

“怎麽著?白天不是還挺凶的麽?”白堯緩緩開口,尾音裏帶著沒太睡醒的黏連沙啞,“現在給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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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獺PP~~

duang不duang我不知道,想捏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