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那種即將要失去摯愛的莫大痛楚,在一點一滴的侵蝕他的骨血,他難以自救,也無法掙紮。

這時,陸母來電。

陸子然頹然地癱坐在地上,接通了電話。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跟平常無二,“媽。”

“子然,你什麽時候回來?出去散心散了那麽久,也該麵對現實了。”

陸子然仰頭,閉著眼睛,眼角有淚水無聲滑落。他沒有回話。

“回來吧,阿笙……她在天之靈也不願意看到你逃避現實。”

“媽。”陸子然的聲音壓抑不住的啞了下去,“我沒事,再過段時間,我就回去。”

“那就說好了,不準騙我。”

“嗯。”

……

晚上,臨睡前,餘笙說:“在醫院待著太無聊了,你明天幫不能幫我帶把剪刀和彩紙過來,我想閑著的時候,做一下剪紙。”

陸子然自然不會拒絕,喂她喝完藥後,便扶她睡下。

他在病房的沙發上睡,每隔一兩個小時他都要起來摸一下她的額頭,以防她半夜發熱,一直到淩晨五點,才離開醫院,回公寓準備早餐。

這幾天,餘笙迷上了剪紙,每天醒著的時候,她幾乎都在拿著一把剪刀在**剪著,目光專注,神情認真。

到了晚上,吃完飯,他們都會一起看電視,還是她最愛的泡沫劇。

但是今天卻有點不一樣。

陸子然收拾好餐具,並沒有像平時一樣打開電視機,反而站在病床前,愣愣地看著餘笙,不知道在想什麽。

餘笙有些疑惑地問:“你怎麽了?”

“阿笙。”陸子然定定地凝著她,忽然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盒子,單膝跪在地上,“嫁給我吧。”

餘笙瞬間怔住,一時沒了反應。

他凝視著她,溫柔的笑,“其實前些天就想這麽做了,但是戒指到今天才到。”

這是三年前他讓人專門定做的戒指,戒指內側刻了兩人姓氏的首字母,但當初因為誤會,所以這對戒指他沒有送給她,這會讓人專程送過來,以免出狀況,所以耽擱了點時間。

餘笙看著盒子上的戒指,沉默了一會,才笑著說:“我們本來就是夫妻,沒必要再結婚。”

輕輕的聲音,淡淡的拒絕。

陸子然的眸光寸寸黯淡,他勉強笑了笑,“你說的對。”

他站起來,將戒指收回口袋裏。“差不多該吃藥了,我出去打點熱水。”

等他拿著水壺來去時,在門口等了有一會兒的護士,正好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傷。

護士才進來給餘笙換吊瓶,瞅了瞅門口,見陸子然走遠了,她才好奇地問餘笙,“你為什麽不答應他的求婚?”

餘笙淡笑著應道:“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護士啊了一聲,又笑了,“你們一定很相愛,真好,我要是有這麽個男人為我這樣,肯定高興壞了。”

餘笙失神地望著潔白的被子,聲音清清淺淺的,“或許吧。”

陸子然打水的時候接到秘書的電話。

“證明夏小姐清白的視頻我已經在網上發散了,太太弟弟那裏,我也已經跟學校溝通好了,明天開始他們都會恢複之前的生活。”

陸子然淡聲應著:“嗯,我知道了。”

“陸總,你什麽時候回來?”

“看情況,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都是我應該做的。”

掛斷電話後,陸子然回房間喂餘笙吃藥。在醫院裏,時間是按分秒來過的。當天夜裏,餘笙再次進手術室,這一進就是六個小時。

陸子然坐在手術室門口,整整一夜沒有閉眼。

餘笙醒來看到他的第一句話是,“這次,不是夢了。”

在昏迷的數個小時裏,她無數次夢見他的臉,一次又一次。

陸子然身體微顫,他的愛人,一個人熬過那段漆黑的路,很害怕吧。

他忍住心中的劇痛,柔聲道:“嗯,不是夢。”

餘笙露出一個蒼白的笑,費力地伸手摸向他俊朗的臉龐,“等我好了,陪我去海邊看日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