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橫生枝節
穿著楊逸新買的風衣，牽著一隻肥嘟嘟胖乎乎的小鬆獅犬，林夢璿來到了尋愛集團在中環的總部。走上鋼化玻璃做的樓梯，她一眼就看到顧夢澤陰沉著臉站在有停機坪那麽大的天台上看著她。她四下張望了一番，周圍沒有來來往往的職員，似乎都被顧夢澤給清空了。
“哥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林夢璿小心的陪著不是，“昨天楊逸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的火不是發完了麽，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小的這次吧。”
顧夢澤的臉在她說完之後繃不住，樂了一聲，道：“這個地方是爸爸特意給你準備的，全鋼化的防導彈玻璃，就算是有人想要狙擊你，子彈也打不進來。”
“真漂亮，像個小花園。”坐在最喜歡的秋千椅上，林夢璿感歎道，“有錢人就是好啊！”
顧夢澤在小吧台上拿了一個透明的杯子，將虹吸式咖啡機裏煮好的咖啡放了進去：“我知道你今天就回去，本來想讓你去見見爸爸再走，但是爸爸怕你對他……”
“又不是不見麵了，我是回北京不是去陰曹地府。”林夢璿聳聳肩，結果他的咖啡喝了一口，幸福地眯起了眼睛，“果然是一分錢一分貨，跟速溶的味道就是不一樣。”
“別胡說八道！”顧夢澤喝道，“夢璿，我今天讓你過來是想讓你的心裏有個準備。”
“是羅婭珍買凶殺我的事兒吧，我都知道了。”林夢璿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楊逸告訴過你羅婭珍是幹什麽的了嗎？”顧夢澤見她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樣子有些火了，“羅婭珍的爸爸曾經是香港乃至東南亞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八爺，她女承父業，以白玫瑰的名號在道上做些偏門生意。在香港做販毒買賣的也就五個勢力做得比較大，羅婭珍屬於第二大勢力，也是國際刑警的通緝重犯。隻可惜，這些年她從不直接經手，根本就抓不住她的把柄。”
“這麽長時間都沒能把她繩之以法，是她太聰明了還是國際刑警全都是糧食局的？能生出李籽媛那樣的，按照遺傳學的角度不應該呀？”林夢璿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眼睛，不解地問道。
“你就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嗎！”顧夢澤捋胳膊挽袖子，“羅婭珍找的殺手絕對是一流的，她現在已經被楊逸逼上了絕境，非要殺了你不可！林夢璿，現在有殺手要殺你，你還嬉皮笑臉當什麽事都沒有！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啊，你就一點都不害怕嗎？”
“害怕殺手就不殺我了嗎？”林夢璿輕輕巧巧地回了一句，“哥，杞人憂天會老得很快的。”
顧夢澤被她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隻坐在她對麵看著她運氣。
“其實我倒是有個主意。”林夢璿突然冷笑一聲道，“整頓尋愛集團的股東，把羅婭珍給擠出去。理由嘛，就是洗黑錢好了。我想商業罪案調查科對她一定感興趣。”
“想法很好，已經有人搶先實施了。”顧夢澤不輕不重地說，“你以為前幾天我忙得不著家是因為什麽！楊逸再此之前就已經讓他安插好的人把事兒都辦了。就是把你的名聲害苦了。”
“瘋子和天才隻在一線之間。”林夢璿笑著道，“名聲這種東西就是浮雲，攢了半天就是用來丟的，我都不介意，你也大度些不要介意了。”
“我當然不介意，我隻是覺得楊逸這個人太不簡單了，你鬥不過他。”顧夢澤低聲說道。
“一個智商二百出頭的變態已經不能用人類來形容了。”林夢璿心有戚戚地道，“明明說買的飛機票，今天早上突然改口說坐船回去，我還隻能任由他擺布，沒有上訴的權利！”
“他這麽做是為你好。”顧夢澤難得沒有刻薄楊逸的行為，“時間差不多了，他在底下等著呢。”
林夢璿回首看了看像是花環一樣的卡通鍾表，站起身來：“哥，回去告訴他，我不是小孩子了，不喜歡那種夢幻的蘿莉風格。如果可以，照著我事務所辦公室的樣子收拾吧。”
“好，好。”顧夢澤聽她的話裏有原諒顧雲清，將來還回這裏的調門，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那我先走了，電話聯係。”林夢璿笑了笑，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從心底湧起，“哥，你自己也小心。如果羅婭珍真心報複，相信你也在前三甲中。”
“放心吧，我一個大男人她能把我怎麽樣。”顧夢澤咧著嘴笑了笑，完全不在乎地說，“你哥哥我也不是吃素的，你踏踏實實回去吧，到了給我打電話。”
林夢璿沒有言語，心裏的那份惶恐不安越來越嚴重。她點點頭，也沒說什麽，走出了天台。
真是奇怪了，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林夢璿在心裏反複思考，以至於坐上了楊逸的車都不知道。為了保險起見，她拿著平板電腦查找了一下今天飛機航班的退票情況，卻發現她的票並沒有退。一個想法忽然在她的腦海中閃現，她撥通了顧夢澤的電話。
上午十一點半，到了碼頭的林夢璿還是沒有接到顧夢澤的電話，她坐立不安，在楊逸麵前走來走去，不停地看著手表打著手機，然而撥過去的電話除了“您所撥的號碼已關機”之外沒有任何消息。林夢璿的心越來越慌，她求助地看向楊逸，才發現楊逸也是眉頭深鎖。
“你和我哥到底說了什麽？”林夢璿很不客氣地問道，“是他代替我上飛機的吧？”
“嗯。是我們商量好的，這個時候如果沒出事兒他應該給我發個短信。”楊逸冷靜地說。
“如果我哥有什麽閃失，我就是死也不會離開。”林夢璿果斷而堅決地說，“楊逸，形成改期，我現在就要回去。”如果顧夢澤為了她而出事，她這輩子都不會安寧。
“再等半個小時，如果還沒有消息，我和你一起回去。”楊逸冷著臉道，“這事兒怪我，但願他不要出事。”如果顧夢澤因為他而出事，林夢璿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林夢璿沉著臉，又等了半個多小時，顧夢澤的電話還是沒有人接。楊逸知道，顧夢澤一定是出事了。因為就算他的手機沒電或者被偷了，他借錢也會打公用電話或臨時借用別人的手機。超過預定聯係的時間還沒有聯係，那麽肯定是出事了。
正這麽想著，楊逸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楊逸看看來電顯示，接起來卻沒有說話。
“好，我們馬上到。夢璿，馬上跟我走。”他不由分說直接拽起林夢璿塞進了汽車裏，“你哥哥出事了，是狙擊手，在機場動的手。你別著急，他在聖瑪麗醫院搶救。”
林夢璿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身體也開始微微發抖。她的掌心和額頭全是冷汗，整個人在車裏搖搖欲墜。她沉著顫抖的聲音問道：“狙擊手？”
“是我的疏忽。”楊逸不敢再看她，將車速提升到最快，“就在半個小時前，也就是他準備登機的時候，有狙擊手向他射擊。頭部中彈，送到醫院的時候還活著，隻是非常危險。”
“顧夢澤沒那麽容易死，既然在搶救中，就說明希望很大。”楊逸對一言不發的林夢璿有些擔心，隻能沒話找話的安慰她，“他還沒享受當大舅子權利了，不會這麽容易扛不住的。”
“你說得對，我哥沒那麽容易去見閻王。”林夢璿沉默了許久，終於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話。
楊逸看她漸漸鎮定了下來，心中微微舒了口氣。他看了一眼林夢璿，隻見她歪著頭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眼神中是他所沒有見過的狠戾。
見此情景，楊逸的心被狠狠的揪在了一起。從不相信鬼神的他第一次在心中默默祈禱，顧夢澤，就算是為了夢璿，你也要撐下去，必須活下來！
十二點一刻，在楊逸一路上和開飛機沒什麽區別的可怕速度下，林夢璿在最短的時間內來到了聖瑪麗醫院位於三層的急救室。遠遠地，林夢璿就看到了在手術室門口焦急等待的顧雲清。走上前去，她輕輕地拍了拍顧雲清的肩膀，小聲地叫了一聲：“哥哥怎麽樣了？”
顧雲清充滿紅血絲的眼睛看了看林夢璿，又看了看她身後的楊逸，輕輕地搖搖頭，歎了一口氣：“送來的時候已經快不行了，那個傻孩子，他怎麽就……他也是我的兒子啊！”
“他一定會醒過來的。”林夢璿堅決地說，“他是我的哥哥，是你的兒子，生命沒那麽脆弱。”
“醫生說，他失血過多顱骨骨裂，還有比較嚴重的腦震**，就算救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顧雲清難過地道，“如果他醒不過來，輕則全身癱瘓，重則變成植物人。”
林夢璿在聽到癱瘓和植物人的時候眼中的戾氣更加深重，她深吸一口氣，平靜地對顧雲清說道：“你以前說過，尋愛集團是我的，現在這話還算數麽？”
顧雲清猛地抬起頭，看著神情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女兒點點頭道：“當然，本來就是你的。”
“很好。哥哥一定會醒過來，他不會有事兒的。”林夢璿頓了頓道，“你不要太擔心，注意自己的身體。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就好。敢動我的親人，必須要付出想不到的代價，不管她是誰。”
顧雲清一怔，立刻明白她想要幹什麽，趕緊說道：“你要做的事情最好先想清楚了，因為一旦開始你就不能再回頭了。這種事，不是我和你舅舅希望看到的。”
林夢璿麵無表情的站在窗前，看著外麵陰沉得仿佛哭泣的眼睛的天，微微一笑道：“人家都欺負到我頭上了，我又不是縮頭烏龜，配她玩玩好了。”
“你想做什麽？”楊逸呆呆的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問道。
“你這麽聰明，應該知道我在想什麽。”林夢璿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在想我哥。”
楊逸沉默了一會兒，對顧雲清道：“她的眼神真的挺嚇人的，不愧是你的女兒。”
“楊逸，你不覺得你的話多了嗎？”顧雲清很不耐煩地對楊逸低吼道。
“楊逸，要不要一起去下盤棋。”林夢璿轉過身，嘴角掛著一個毫無溫度的笑說，“很有趣哦。”她瞳孔的顏色微微變深，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胸臆中滔天的怒意已經變成了無可遏製的殺意，“我說過，誰敢動我的親人，我就讓她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楊逸被她那種可以說是狩獵者的眼神萌住了，他忽然覺得很不可思議，如同小貓一般的夢璿居然也會變成一隻凶猛的老虎。或許，她本來就是一隻老虎，現在終於睡醒了。
香港荃灣的一所高檔公寓裏，羅婭珍把手裏的水晶杯惡狠狠地摜到了地上。她剛剛得知狙擊手得手，還沒高興兩秒鍾就被告知那人不是原定計劃中的林夢璿，而是她的哥哥顧夢澤。她當時就氣得摔了電話，大罵那些隻拿錢不辦事的所謂頂級殺手都是一幫子白癡蠢貨。
當她的怒氣平靜一些後，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顧夢澤也是顧雲清當做親生兒子養了多年的，如今他死了，顧雲清更加不會放過她。還有楊逸，那個恐怖的男人……
被擠出尋愛集團之後，她白道上的所有買賣已經全部停止運營，剩下唯一一條活路就是和西卡的交易。但是現在交易……她知道楊逸等待的就是她與西卡進行交易，然後將她一網打盡，那時她身敗名裂不說，她的愛麗絲也會性命不保。不，不能這樣！
“羅總，忠義堂鄭天京來了。”阿虎敲了敲門，在外麵高聲說道。
“有請。”羅婭珍整了整衣衫，微笑著將一個看著很粗魯很土匪的中年男人迎進了房間。
說道鄭天京，羅婭珍以前還真是小看了他。他本來是忠義堂的一個代客泊車的小混混，因為救了老大一命受了些賞識而上位，那時他仗著自己救過老大目中無人，被一幫子爺叔輩的老人收拾得很慘，無奈之下隻能帶著老娘和兒子跑去泰國。聽說到了泰國不久，他的老娘就得重病死了，他就在黑市上打黑拳為生養活兒子。也不隻是他上輩子積了多少德，竟然讓他得了一個誰都想要的好兒子，年紀雖輕但城府極深，不卑不亢進退有道，短短的兩年就在香港這個藏龍臥虎的地方站穩了腳跟，成了忠義堂新任的坐館。
“好久不見。老鄭你的變化太大，我都快認不出來了。”羅婭珍笑吟吟地開口道。
“羅小姐還是那麽漂亮動人。”鄭天京盯著羅婭珍，吞著口水道，“二十年了，一點都沒變。”
羅婭珍聽著他近乎調戲的話麵色不變，隻是微微的皺了皺眉，笑著道：“老鄭你真愛看玩笑。怎麽樣，我上次和令公子談的事情你是不是興趣？”
“那小子有眼不識泰山，讓羅小姐生氣了，我在這裏替他陪個不是，你不要往心裏去。”鄭天京真誠地說，“那天我想了想，他不借是因為他畢竟是當家人，惹急了楊逸不好和人交代。我就不一樣了，那小子很孝順，給我的錢這些年我都沒怎麽花，算算和羅小姐借的差不了多少。如果羅小姐不嫌棄，我願意和羅小姐做一筆交易，事成之後不用還錢了。”
羅婭珍愣了一下，不冷不熱地說：“老鄭你說得這是什麽話，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羅婭珍隻是暫時資金周轉不過來，又不是破產了，你這話我可不愛聽。”
“那是。羅小姐，我是個大老粗，不會這些拐彎抹角的，我就直說了吧。”鄭天京大聲道，“我喜歡你，二十年前看見你第一眼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那個時候你是天上的仙女，我是你腳底下的爛泥，我從來就沒想過有一天能和你坐得這麽近。羅小姐，隻要，隻要你能陪我一晚，我的命就是你的，你想要什麽都行！”
“老鄭，你把我羅婭珍看成什麽人了。”羅婭珍冷聲道，“想女人去波蘭街，不要跟我這裏撒野。阿虎，送客。”她佯裝生氣，叫外麵的保鏢進來送客。
“不，不，羅小姐，是我錯了，你別生氣。”說完，他蒲扇般的大手在自己的臉上左右開弓。
羅婭珍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轉頭說道：“我現在雖然落魄，但不至於出賣自己。如果你想幫我，我會感激你一輩子，如果你是為了得到我，那麽我們沒什麽好談的。”
“我幫，我幫，誰說我不幫。我是個粗人不會說話，你不要生氣了。”鄭天京誠懇地道，“我是心甘情願的，真的，錢我都帶來了。給你，裏頭有一千三百萬。”
鄭天京將一張銀行卡放在了桌子上，羅婭珍並沒有動手去拿。鄭天京幾次張嘴，在看到羅婭珍眼中的一片霧氣後，他的聲音終是化作了虛無。
“老鄭，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沉默了半晌後，羅婭珍終於開口了，“我也不是個無情無義的人，如果這次我的劫數平安過去了，我會報答你的。”
“羅小姐，你相信我對你是真心的了？”鄭天京突然興奮起來，“我不會讓你失望。”
“我相信你。”羅婭珍優雅地起身為他倒了一杯紅酒，順手在紅酒中灑下一些白色粉末狀物體，晃悠了一下交到他的手上，“祝我們合作愉快，幹杯。”
鄭天京不疑有他，一口將杯中下了料的紅酒喝了下去。羅婭珍看著他的眼神漸漸迷離，眼中閃現一絲狠毒的顏色，血紅的嘴角也彎起了一絲冷酷的弧度。
“阿虎，找個不幹淨的女人過來，好好伺候一下鄭爺。”她走出房門，對最忠心的跟班說。
聖瑪麗醫院的特護病房，顧雲清穿著厚厚的隔離服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帶著氧氣罩，腦袋被包得像個木乃伊似的兒子。當他看到顧夢澤從手術室裏被推出了的時候，他感到鑽心一般的疼，他不敢想象有一天真的會失去相依為命的兒子，他覺得自己都快崩潰了。幸好醫生告訴他，顧夢澤的命很大，隻要今天晚上醒過來就沒事兒了。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像是從地獄又回到了天堂。一個小時接著一個小時，隨著時間的流逝，顧夢澤還是安靜的躺在那裏，一動都不動。顧雲清的心像是坐雲霄飛車一樣，從頂點又跌回到了穀底。
輕柔的伸手過去，將顧夢澤露在被子外麵的手放進了被中，他的眼淚不知怎地驟然落下。
就在他的淚水落在顧夢澤的皮膚上時，顧夢澤的睫毛微微動了動，緩緩地睜開眼睛，目光迷糊的朝著顧雲清望去。顧雲清很激動地看著兒子睜開了眼睛，略帶哽咽地說：“你這個臭小子，真不讓我放心。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誰給我養老送終啊！”
“爸，妹妹……”剛剛轉醒，顧夢澤一陣氣短，他表情急切，似乎想要說什麽。
“別說話，你妹妹很安全。拉斐，聽話，好好休息。”顧雲清輕輕地按住他，“什麽都別想，踏踏實實的睡覺養精神，等你身體好些咱們再說啊。”
放心地點了點頭，顧夢澤慢慢地闔上了眼睛。顧雲清心頭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了，渾身像是跑了五千米一樣軟弱無力。他緩慢地站起身，拿出手機給林夢璿發了一個短信。
短信鈴響起的時候，林夢璿正坐在楊逸別墅小書房的案幾前麵，翻著桌子上關於尋愛珠寶和羅婭珍的絕密資料，台燈投射的白色光芒將她的影子照得長長的。她看了眼即將沒電的手機上顯示的訊息，高興地朝著楊逸喊道：“楊逸，我哥醒了，我就知道他一定會沒事兒的！”
“沒事兒了就好。”楊逸聽到這個好消息也鬆了口氣，“宵夜一會兒就好，你先幹你的。”
林夢璿拿起電源插座將手機充上電，淡漠的看著一份份蓋著絕密字樣的文件，時不時在電腦上查看一番，手指劈裏啪啦的把鍵盤敲得山響。剛忙完手頭的法律文本，楊逸就端著一碗加了青菜雞蛋和培根的香噴噴排骨拉麵走了進來。
林夢璿微微抬眼看了一眼，立刻飛奔過去將大海碗端過，歡快的吃起來：“這人啊，心情一好胃口就跟著好，真好吃。廚房還有嗎，我還有工作要做，要是餓了我就自己盛去。”
“其實你沒必要這麽做。”楊逸蹙眉道：“接手顧家代表著什麽你知道嗎？”
“我現在管不了這麽多。我哥哥，顧夢澤剛剛醒過來還沒度過危險期，誰知道那不長眼的槍子兒會不會再……他替了我很多，我不能讓他連命都替我。”林夢璿說道，“放心吧，我有分寸，不會耽誤事兒。我隻想保護我的家人，就算沾上血我也不怕。”
“用不著你手沾血。”楊逸突然很大聲地說，“你相信這個世上有報應嗎？”
林夢璿盯著他幽深的黑瞳看了許久，微笑著點了點頭。小鬆獅不知什麽時候進來，在她的腳邊蹭了蹭，她摸了摸它的頭，淺笑著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楊逸，羅婭珍的時辰到了嗎？我想親眼看著她的報應。”
“就快了。”楊逸像揉小貓一樣揉著林夢璿的腦袋，“你學過催眠嗎？”
“沒有，為什麽這麽問？”林夢璿疑惑了一下，立刻道：“你想要催眠李籽媛對不對？”
“李籽媛是羅婭珍的心肝寶貝，也是她唯一的親人。羅婭珍再怎麽變態，對這個女兒還是捧為掌上明珠的。”楊逸做到她的身邊，小聲地說：“如果本來就精神不正常的女兒更加瘋癲，而且還被媒體爆了猛料，但是她又有一份迫在眉睫不得不親自去做的偏門買賣，你說她會怎麽辦？不要小瞧狗仔隊的力量，他們想要知道一件事，可以把手伸得很長。”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林夢璿的心情幾位舒暢，“等我哥的身體穩定些，我就跟你回去。對了，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黑道上的人那麽怕你？”
“我就是個生意人，他們怕我是因為我聰明，他們鬥不過我。”楊逸含含糊糊地說。
“你不想說就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林夢璿很快就放棄了這個話題。
“我不是不想說，隻是有的時候想說的話太多，反而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楊逸歎了口氣，緩緩地說，“林夢璿，你願意和我從新開始嗎？”
林夢璿沉默了許久，就在楊逸以為她不會開口準備離開的時候，她突然道：“你是誰？”
楊逸愣了一下，隨後微微一笑，大方地說：“我叫楊逸，楊樹的楊，安逸的逸。”
林夢璿向他伸出手道：“我叫林夢璿。很高興能和你做朋友。”
楊逸緊緊地握住了她，深邃的墨眸對上她鎮靜的目光，有些顫抖地說：“謝謝你。”
“楊逸，我這麽做對你弟弟是不是不公平啊？畢竟，我和他相識在前，又有十年的感情。”林夢璿眉頭微蹙地問道：“我這不是水性楊花吧？你算是第三者嗎？”
“當然不是。男女相處貴在兩情相悅，一廂情願隻能徒增麻煩。”楊逸深沉地說：“如果你們真心相愛誰都插不進去，更何況我和你是在楊昱離開以後。所以你說的那些根本就不成立。”垂眸看了看已經不剩幾根麵條的海碗，他一本正經地說道：“就是你吃成了加菲，我也要你。”
“楊逸！”忿忿地將越來越靠近的楊逸推開，林夢璿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倍兒地道的台灣腔兒：“好了啦，你很囉嗦耶，人家還要工作的啦。”
楊逸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道：“小花的混亂吧，我最喜歡裏頭的贏胖子了。”
林夢璿捂著嘴笑得開懷：“你也喜歡看小說？我還以為你隻看那些拆分看是中國字，連起來不是中國話的大部頭呢。想不到啊，你居然也看網絡小說！”
“我怎麽就不能看網絡小說了。”楊逸對她不著調的想法嗤之以鼻，“我去把碗刷了，你早點休息吧。有我在，你放心。”
林夢璿點點頭，不知為什麽，隻要楊逸在她的身邊，她的心就會感到莫名的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