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情 雲傾天下172 入住瀟湘館
如今瀟湘館的落魄真是一言難盡,抬頭便看見遍布各個角落的枯草與蛛網,不知是不是許久未曾有人涉足,拿到原本就簡陋的宮門已經有些銹蝕,推開門時還伴隨著如同垂死呻吟般的沉悶聲響。
“原本這瀟湘館是這皇宮中最清幽溫暖之處,將想不到如今落得如此破敗殘舊。”張瑞輕輕呢喃著屏退所有跟來的宮人,隻與彭雲兩人走了進去,兩人之間隻有窸窣的腳步聲,還有微弱的會聲都能在這個靜到極致的地方,兩人的心跳都覺得鬧人。
“你回來為何不先來找你彭伯伯了,現在大局如此不穩,你回來做什麽?”見張瑞自始至終對他不理不睬,彭雲一把抓住張瑞消瘦的手臂,一把將他拉向自己,兩雙大手將他死死箍住,麵對自己。
張瑞隻是輕輕嗤笑了兩聲,不屑一顧地撥開他的手,穩而不亂足見撥弄下擺,如今熟悉的隻有那兩道淙淙的流水,枯草茂盛,叢林疊嶂,遮蔽了原本清秀的院落,落得一片破敗荒涼,是這做偌大的皇宮沒了舊人,沒了情,隻留下了偏偏泛黃的歷史如同雲煙一般被無數人趟過,皇位上的人換了又換,沒換的這高處不勝寒的風景,依舊。
“那你又是為何回來?恐怕不僅僅是為了救我吧?你不是向來最不喜歡沾惹麻煩的嗎?有事情就直說吧……”
“混賬!怎麽和你彭伯伯講話呢……你彭伯伯還不是為了你好,你這孽子!”張瑞一通話吧彭雲嗆得一陣胸悶劇烈咳喘不止,一步上前還未立穩便又是劇烈咳了一聲。
“彭伯伯如今您年事已高,還是多多留意自己的身體,人道暮年就應該樂安天命,不要執著於一些非分念想,免得到時候無法安度晚年還要在戰亂顛簸之中了解此生,甚至也許……”突然轉身,炯炯的目光直視著麵前已經人到暮年的男子,說出了那最令人懼怕的四個字,“不得善終。”
“你……”彭雲全然沒料到張瑞會說出如此一番話,這話中句句帶刺,字字珠心。“你究竟想說什麽……”
“不是我想說什麽……而是你想說什麽……彭大人有話不妨直說,憑借著彭大人同家父的交情,侄兒定會多多幫忙,當然這也得在侄兒的能力所及之內。”突然一方不大的桃木匣子映入眼簾,落在墻角雕花立櫃之中,張瑞心中一驚,慌亂之際暗自定神,深吸一口氣,轉身去看著彭雲,身子下意識向旁邊移了些,擋住他身後的立櫃,“下麵的奴才們說了已經將書房和主殿收拾出來了,彭大人想說什麽我們不妨到書房慢慢道來。”
兩人走進院子時幾個太監對群而來,見他二人走了出來紛紛請安,“彭老大人,張大人吉祥。雲貴妃吩咐了奴才們要好生伺候兩位,還說了著瀟湘館常年空著,不免積落了許多灰塵,特意囑咐著讓奴才們仔仔細細裏裏外外都打掃幹凈了,免得張大人住著不舒坦。”
尋思了片刻,張瑞始終覺得這些個眼生的奴才似乎別有目的,思索片刻開口道,“你們從前都是侍奉著雲貴妃的?”
“雲貴妃善待大人,未免大人久未入宮奴才們服侍不周,所以特此從各個宮中抽調了最機靈的奴才來此靜候大人差遣。”這雲貴妃果然精明,張瑞不禁心中暗想,未免他起疑心,果然是挑了了機靈的太監到他這裏來試探,恐怕他的真實目的是找人來查探自己為何獨獨挑了這做被廢太後的宮宇,恐怕他的目的也不僅僅是如此,如今天下大局如此不穩,他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就隻能萬般小心,彭雲如此莽撞地回宮,他又怎能不留意。
“看你做事如此謹慎細心,如此妥帖,想必一定是雲貴妃親自調教的,那……我這裏有件事情也隻能交給你辦才最為妥帖。”說罷,他從袖間掏出一枚玉瓶,遞給那位領頭的太監,“雲貴妃向來都是神采奕奕,但是我今日入宮卻發覺他鬢邊也生出了些白發,疲態倍生,想必是近日太過勞累了身心,這瓶清肌膏是我親手所製,從前曾用來為雲貴妃醫治傷口,從那之後便一直備著,待我告訴雲貴妃,曾經滄海共赴,何必相互折磨,曾經過往定不相負。”
這話是說給雲深聽的,更是說給雲貴妃聽的,這世上人人都知曉他與慕容禦疆的不和其中最為重要的一個緣由就是雲深,在雲深的身上他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做溫柔鄉英雄塚,溫柔鄉並不是手裏劍,隻是用情至深身不由己罷了,命運總是最能難捉摸。
他從未真正站在雲深或者是顧長門的身邊,雲貴妃就算再聰慧,也不能篤定他究竟是否真的識別出了他的真正身份,他雖不懂雲貴妃為何要急於破壞這一個將他拉入麾下的機會,硬要與他敵對,多給自己樹一敵,不是多了一份危險嗎。
不過他還是要試探一下這位雲貴妃的想法,他要用曾經的那段歷史來迷惑他的雙眼,然後讓他落入當如自己親手挖的陷阱之中。
“這……我們是奉命……”那領事太監吞吞吐吐顯然不想就此離開,眼神是不是瞥向身後張瑞二人剛剛走出的偏殿,這個慌亂的眼神也證實了張瑞的推測,他原本是個粗莽之人,隻是跟在雲深身邊久了,他的這個本領他自己多少也學會了些。
“你難道不知道我與彭大人都是喜靜之人,我們本想好好敘敘舊,你領了這些人來,我們在敘舊之時你們在這裏打掃著,做出那樣大的動響,我們還怎麽交談,再說你們已經將主殿和書房收拾出來了,就已經足夠了,那些地方從前都是老太後的住處,你們也不想觸動他老人家吧……”張瑞此話一出,那些太監明顯往回縮了半分,瞧見他們的慌張,張瑞這才悠哉哉再度開口,“行了,彭老大人素來喜歡吃栗子糕和鬆糕脂,還不快去準備來,你們也知道這兩道點心工藝復雜,若是味道上除了任何差錯,小心我取了你們的狗命。”
一種太監磨磨唧唧地在原地相互對望著,不曾有人離去,張瑞踏出的步子收了回來,眼神一凜,回頭一聲吼道——還不快去。
那些小太監們才一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