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益溢一見他就撲了上來,見爸爸身上全都濕透了,一邊奶聲奶氣的尖叫著“爸爸要生病啦,爸爸要換衣服”,一邊邁著小短腿去給爸爸找衣服。

宋雲舒幫著她找了衣服出來,給蔣奇謙衝了一杯感冒衝劑,“先去洗澡吧,出來正好喝。”

——哦對,剛剛離開前忘記提醒小頌要吃些藥預防感冒了。

念頭一閃而過,蔣奇謙客氣的朝她點了點頭:“謝謝”。

蔣奇謙洗完澡以後跟蔣益溢玩了一會兒,傍晚吃完飯才拿起車鑰匙準備離開。

宋雲舒晚飯的時候喝了點酒,這會兒托著下巴看他的背影:“不留下過夜嗎?溢溢很想你。”

蔣益溢也跑過來抱著爸爸的腿,奶呼呼的說:“爸爸留下來吧,明天送我去幼兒園,西西和羊羊每天都有爸爸送。”

蔣奇謙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下了車鑰匙。

小孩子睡得早,八九點就被哄睡著了。蔣奇謙從兒童房出來,轉身想去客臥,卻被一道聲音叫住:“客臥沒來得及打掃。”

蔣奇謙腳步一頓,看向宋雲舒。

宋雲舒臉色酡紅,淚眼盈盈,絲質吊帶睡衣襯得肌膚白嫩光滑,及腰卷發披散著,顯得整個人愈發纖細。

蔣奇謙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角,上前將她右肩滑落的肩帶提了上去,“雲舒,我不想。”

“蔣奇謙,我們是合法夫妻。”

他退後一步,麵無表情,“你可以選擇離婚,我會同意的。”

宋雲舒一哽,眼淚滑落下來:“你……”

“我們結婚前說好的,你忘了嗎?”蔣奇謙歎了聲氣,“我很感謝你為我帶來溢溢,但……我真的不行。”

宋雲舒雙手捂著臉,忍不住哭出聲來。

蔣奇謙沒法對她升起憐憫之情,他們之間走到現在這種地步,也算是她求仁得仁。

“有些事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蔣奇謙音色低沉沙啞,很有魅力,但說出的話卻格外的涼薄傷人。

他走向兒童房,“我陪溢溢睡。”

宋雲舒卻像瘋了似的笑起來,“你知道?哈哈,你知道!?你知道你卻不管,因為你根本不在乎!”宋雲舒抽噎著痛哭,“蔣奇謙,我們結婚七年了,你沒有感情的嗎?你對我沒感情就算了,你對溢溢也沒有感情的嗎?”

蔣奇謙開門的動作一滯。

“溢溢明明有爸爸,你卻讓她跟沒爸爸一樣!”

蔣奇謙沉聲辯解:“我每周都回來陪她。”

“對!你是每周回來,但溢溢生病的時候你在哪?溢溢哭著不願意上學的時候你在哪?溢溢在幼兒園門口看著別人的爸爸發愣的時候你又在哪?!”

蔣奇謙無話可說。

宋雲舒像是忍了很久,說完一長串話之後胸口劇烈起伏的喘著氣,淚如雨下。

蔣奇謙握著門把的手青筋暴起,半晌,才沒有絲毫波動的開口道:“就當我確實沒有感情的吧。你不應該早就知道了嗎,這是你自己選的。”

“我選的……嗬嗬……是啊,是我自己選的。”宋雲舒又哭又笑,幾近癲狂。

蔣奇謙頭疼極了,最後轉身看了她一眼:“宋雲舒,你...你不能什麽都想要。”

他的話沒頭沒腦,宋雲舒卻聽懂了。

蔣奇謙不想再聽她的哭聲,進了兒童房,緩慢的爬到女兒身邊,渾身冰冷的閉上了眼睛。

***

裴頌回到學校第一件事就是跟米白聯係,說了想辭職的事。

米白在電話那頭卻有點為難:“要上到一個月才能發工資。”

裴頌一挑眉:“勞動法可不是這麽說的。”

雖然他到佩蘭打工另有目的,但這三個星期的活兒可是他實打實幹下來了,不給工資怎麽行?

“……誒,那我問問老板。”

裴頌掛了電話,陳想不知從哪冒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個大尾巴周翊濤。

裴頌把陳想攬過來,“你倆周末一直在一起?”

陳想露出招牌憨笑:“對啊,我們在圖書館學習,周翊濤真沒你們說的那麽學渣,專業課的東西我問他他都會。”

“哦?”裴頌瞥了周翊濤一眼,那人正看著裴頌和陳想搭在一起的肩膀生氣,氣的腦瓜子都快冒煙了。

陳想沒注意,隻顧著把裴頌拽到陽台上,急忙中難掩擔心:“你聯係律師了嗎?怎麽樣?”

裴頌實話實說:“律師說找麻煩很容易,但讓她淨身出戶很難。”

不過他本來的目的也就隻是給她找找不痛快,省的以為他是好欺負的總來煩他。裴守財的錢他也不是非要不可。

陳想知道他的想法,但依舊怕他親人去世會難過,於是積極建議:“明天沒早課,我陪你去喝酒?”

“你那是陪我去嗎?分明是自己饞了吧!”裴頌白了他一眼。

陳想撓撓腦袋:“嘿嘿嘿,我這不怕你不高興嘛。”

“我高興著呢。”

“那我找周翊濤去,正好感謝他給我補課。”

“等會兒,”裴頌阻止,皺著眉頭打量陳想,“你不會對人家有意思吧,人家可是直男,交過那麽多女朋友呢!”

陳想臉蛋噗的一下爆紅:“你你你說什麽呢!我也是直男啊!”

裴頌隻是告誡一下他,陳想沒那個意思最好,“行吧,是我腐眼看人基了。進去了,腦袋疼。”

周一米白的電話才打回來,答應了他離職的事,工資也完整的轉了過來。

不過裴頌還不能馬上去“飛來”實習。除了上課的時間,他都用來跟趙律師一起跑北郊跟楊雯打官司,到最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給楊雯找麻煩,還是給自己找麻煩。

不過好在楊雯確實被氣得半死,她不爽,裴頌就爽了。

日子在奔波中度過,幾天後的晚上,裴頌突然接到了趙律師的電話。

趙律師的聲音非常愉悅,“楊雯那邊突然拿出來一份裴守財的遺囑,說是在家裏書房找到的。如果是真的,我們這周的功夫就白費了,淨身出戶的很可能變成了您。”

“那你這麽開心幹嘛?”裴頌眉心一蹙,發現事情並不簡單:“怎麽可能這麽巧就找到了遺囑?”

“楊雯說是收拾遺物的時候發現的,藏得很深。”趙律師說,“時機太巧了,很可能是偽造遺囑。”

裴頌問:“如果是偽造的會怎麽樣?”

“情節嚴重的會被剝奪繼承資格。”趙律師連笑意都不掩飾了,“我在這邊處理財產分割的時候,楊雯並沒有請律師,很可能不知道繼承法,又被咱們氣昏了腦子,才鋌而走險。”

裴頌樂了,“那就去鑒定吧,我還真不信裴守財才四十歲就能想到留遺囑。”

裴守財迷信著呢,怎麽可能正值中年就留遺囑咒自己早死,而且如果有遺囑,楊雯怎麽可能到現在才找出來。

這不是天上掉餡兒餅的事兒嗎?雖然裴頌不屑於要裴守財的錢,但這錢掉他身上他也不會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