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想不敢打電話,蔣奇謙的電話卻在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打了過來。

接通第一句,問的就是裴頌:“裴頌回宿舍了嗎?”

陳想心情百味雜陳,他實在無法接受裴頌差點成為他舅媽,“回了。”

蔣奇謙剛鬆口氣,就聽陳想接著說:“又走了。還把行李帶走了,現在都沒回來。”

“行了帶走了”

蔣奇謙最終還是跟宋雲舒母親攤牌了他和宋雲舒的所有事。老太太年紀大,但還算個明白人,勒令女兒跟蔣奇謙離婚,明天就去民政局辦手續,她會一直等在京市,直到看見兩人的離婚證。

蔣奇謙滿身疲憊,心情卻很輕鬆。回到家看到餐桌上放著給過裴頌的鑰匙和門禁,客房裏也被收拾幹淨了,猜到裴頌應該是回了學校。

但打電話過去卻是關機,發微信過去顯示的是大紅色的感歎號,他這才感覺到不對勁,給陳想打了電話。

“他這幾天是不是待在你那?”陳想憋著一口氣問道。

蔣奇謙沉默片刻,隨即嗯了一聲,“我這離攝影棚近……”

“什麽近不近的!你是不是想讓裴頌當我舅媽?”陳想繃不住的大吼道,“你配嗎?你連宋雲舒都處理不好!你還勾搭裴頌?!蔣奇謙!你不要臉!”

“……”

連一旁聽著的周翊濤和張迪都忍不住為蔣奇謙委屈。就裴頌那癖好,肯定是他先纏著你舅舅的啊傻孩子!

陳想馬上就要哭出來了:“裴頌就算是喜歡當舔狗,也不是誰都舔的,他肯定是確認過你有機可乘才會追你的!你是不是故意引他上鉤,你怎麽這麽壞啊!肯定是你騙他你是單身,他才會追你的,你怎麽這麽壞啊嗚嗚嗚……”

周翊濤聽不下去了,怎麽裴頌在陳想心裏比觀音菩薩還正直?

“陳想,你先別怪舅舅了,我們聯係裴頌吧,把事情問清楚。”

張迪也跟著勸:“對啊想子,明天還有課,裴頌肯定沒走遠,說不定就在校門口酒店呢,你先別哭,咱們去找找。”

蔣奇謙聽見了這邊的對話,“我去找吧,你們快閉宿了就別出來了。找到了聯係你們。”

蔣奇謙這一天真是累得夠嗆,飯是一口沒顧的吃,深夜還跑到京大校門口靠著車抽煙。

他已經把所有酒店都問了個遍,他問的是個男生,又自稱是裴頌舅舅,前台對他沒什麽隱瞞。當然,也可能是人家看他長得太凶,怕他是來找裴頌尋仇的,沒敢告訴他。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酒店沒有說謊,因為無害的陳想問了一圈,也是一無所獲。

蔣奇謙將煙頭按在垃圾桶上碾滅,看向陳想,“不是讓你們別出來嗎?還回得去宿舍嗎?”

周翊濤和張迪在他旁邊,一同叫了聲舅舅。陳想別別扭扭的沒好氣:“回不去,住酒店。”

蔣奇謙也沒心思計較,“他也把你拉黑了?”

“沒有,就是不接電話。給我發了條微信說不用擔心,然後就關機了。”

“那就應該沒事。別折騰了,開個房去睡覺。軟件不是有早課嗎,你既然要跨考,還不跟著去上。”

陳想陰陽怪氣,“喲,連軟件學院的課表都知道了,沒少跟裴頌聊吧。”

蔣奇謙視線在三人之間掃了一圈,最終落在周翊濤身上,“麻煩同學把他帶回去休息,明天在課上要是看到裴頌跟我說聲,記一下我的手機號。”

周翊濤受寵若驚:“好的舅舅。”

蔣奇謙目送他們三人進了最近的酒店,揉了揉太陽穴。今天帶了一整天的隱形眼鏡,搞得眼睛有點酸澀,他到車裏換上框架,摸了摸鏈子,又把眼鏡摘了下來。

眼鏡鏈比一般的項鏈要長一些,兩端防滑的橡膠小圈摘掉後還有個卡扣。蔣奇謙把卡扣掛在一起,當成項鏈帶到脖子上,塞進衣服裏。

唉,這臭小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蔣奇謙在車裏坐了一宿,期間眯了一會兒,早上也沒看到裴頌來上課,怕疲勞駕駛出問題,便把車放在了校門口,自己打車去了京喬橋。

這兩撥人的折騰,裴頌一概不知。

他從京喬橋回到的宿舍才11點,下午就找了中介出去看房子,看到第三個就定了下來。然後回宿舍搬行李,到蔣奇謙家還鑰匙,一共花了沒五個小時。

他也不是故意讓陳想擔心,他是隻是覺得沒臉見他……也不太想見他。

事實上除了蔣奇謙,就算是跟陳想相處的時候,裴頌也是有點負擔在身上的。陳想實在是對他太好,好到裴頌隻要有一點點沒顧及他情緒的時候,就會有極大的負罪感。

所以裴頌才一直不敢告訴陳想,他正在追的人是蔣奇謙。但凡換成別的同學的舅舅,他都會直接說,但陳想不一樣……

蔣奇謙也不一樣。

對蔣奇謙的渴望出乎意料,竟然超過了裴頌往日對陳想的維護之心。但負罪感依然在,跟蔣奇謙越親近,負罪感就越沉重,且在得知自己當了破壞人家舅舅家庭的小三之後,攀上了頂峰。

裴頌實在想不到自己該怎麽麵對陳想一臉天真無邪的質問,幹脆一走了之。

他其實去年就有了搬出來住的想法,前天意外感受了下獨處的感覺,這個欲望便更加強烈,隻是沒想到實現的這麽快。

學校附近的房子,整租不算便宜。裴頌手上有不少錢,大部分是繼承裴守財的遺產,小部分是自己攢的。等這次給difp拍攝的尾款打過來,他也算小有家產,到時候直接買個小戶型的房子,還能剩下一點,這樣他也算是有自己的家了。

就買在青龍山腳下好了,還能常常上山見見媽媽。隻是不知道媽媽還願不願意見他,畢竟無論是不是故意,他都成了母子兩曾經最恨的人。

出租房的床墊很廉價,裴頌沒東西鋪床,裏麵的彈簧隔得骨頭疼。他翻了個身,沒力氣起來,就疼著吧。

第二天早上,裴頌來學校的時候看到蔣奇謙的車被嚇了一跳,不過到了宿舍也沒看到人。

他不是來上課的,是來趁著舍友去上課回來拿東西的。

今年過年早,再有兩個星期就放寒假,所有課基本上都結課了,上周他沒去的就已經有兩門課的最後一節,這周最後的兩門也都結課了,他不去也隻是聽不到老師畫的考試重點。

不過京大老師畫的重點,基本上跟沒畫一樣。裴頌平時上課表現好,最後一節課來不來也沒什麽影響。

下周自由複習,在下周期末考試,然後放寒假。

除了考試,裴頌已經不打算來學校了。他需要好好整理整理自己,否則當小三這件事,他得難受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