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頌嘴巴上能掛個油壺似的撅起來,“蔣哥不疼我了。”

蔣奇謙不走了,轉回身來,幫他拿住冰水敷臉,“還要怎麽疼你,嗯?”

裴頌眨巴眨巴狐狸眼,問他:“你願意疼我嗎?”

“我疼的人挺多的,多你一個不多。”蔣奇謙坐到床邊,把西裝的領帶鬆了些。

裴頌看著他扯領帶時揚起的頸部線條口齒生津,接著他的動作把領帶下擺從西裝外套裏緩慢的抽出來,“今天怎麽穿西裝?”

蔣奇謙握著冰水的手緊了緊,塑料水瓶在層層紗布下發出清脆的變形聲:“談合作要穿正裝。”

“蔣哥穿西裝很帥。”裴頌**著領帶下擺,揉出很多細小的褶皺後又指腹撫了撫,褶皺依然在。他抬眼的同時把領帶往自己的方向微微地扥了扥,聲音沒有一絲誠意還透著些許狡黠:“哎呀好像展不平了……”

蔣奇謙避開他的眼睛,視線遊離的落在雪白的床單上,鼻尖聞到裴頌臉上淡淡的碘酒味,“小頌。”

“說不定能抻平。”裴頌再次用力,領帶一端是他的手,另一端是蔣奇謙的脖子,啞光的厚綢緞繃直,蔣奇謙離他越來越近……

蔣奇謙喉結滾動,冰水敷不下去了,毫無聲息的掉落到堆成一團的被子上。他一把扯回領帶,裴頌被他的力道帶得向前一撲,兩人的距離一瞬間趨近於零。

溫熱的鼻息在兩人之間翻湧,蔣奇謙的眸子像亙古不變的永夜突然落入星辰,倒映著裴頌恍若一半天使一半惡魔的臉。

裴頌感覺到後脖頸落入一隻溫熱有力的大手中,他垂下眼,眼見蔣奇謙的嘴角緊緊地抿了起來,試著用殷紅的舌尖潤了潤嘴巴,後脖頸果然被用力的捏了捏。

“蔣哥,”嘴唇光念出兩個字,唇表之間就已經有了輕微的觸碰感,裴頌低喃道:“蔣哥…我想親你。”

裴頌把蔣奇謙的眼鏡摘下來,用鼻尖蹭他的鼻尖,舍不得閉上眼便就垂著眼皮留著一條縫,看蔣奇謙緊張的下半張臉,他竟覺得很過癮。

後頸的力道更大了些,實際上蔣奇謙另一隻手的手心已經有了深深的指甲印,裴頌說的每一個字落在他心上,都像被貓不輕不重的撓了下,撓的他渾身燥熱發癢,頭腦被燎原之火所控。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話音淹沒在唇齒間。

蔣奇謙突然一用力,裴頌被後頸的大手猝不及防的後仰。他鬆開裴頌,抹了一把臉,向來平穩的聲線多了一絲顫抖的啞意:“小頌,我還沒離婚。”

裴頌笑容微僵。

“你…”蔣奇謙想說等等他,半個月後離婚證就下來了。

但他有什麽資格讓他等呢?不說年長十一歲的歲月,他還有個每周要去照顧的女兒,頌頌那麽粘人,他真的能給他想要的嗎?

蔣奇謙說:“對不起,是我沒控製住自己。”

裴頌的笑容恢複自然,隻是多了些自嘲的意味:“我今天聽了好多對不起。”

蔣奇謙拿起**的眼鏡,剛想戴上,就被裴頌一把奪了過去。裴頌的表情有些發狠,眼鏡隨手一丟,按著蔣奇謙肩膀便欺身而上,跨坐在他的大腿,雙手捧著他的臉,不讓他扭頭。

“舅舅。”裴頌噙著壞笑,隻是眼睛裏有蔣奇謙看不懂的、摻雜著悲涼傷痛的情緒。

他說:“我叫你舅舅,你是不是就把我當親外甥了?”

“……”

“所以我之前不願意叫你舅舅,”裴頌拇指按住他的嘴角,小指撥弄著他的耳垂,“但我改主意了,我就要叫你舅舅。”

裴頌抬起他下巴,把唇印上去。

這是他們之間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親吻。由裴頌主動,攆開他的唇,將舌尖探入,遇到的卻是蔣奇謙緊閉的牙關。

裴頌轉而去摩挲他的唇瓣,壓著、吮著,將幹燥的唇濡濕,用犬牙輕輕的咬。裴頌嘴角的傷口再次滲出血來,淡淡的血腥味,被故意塗抹在蔣奇謙的雙唇。

須臾,裴頌抬起頭,滿意地打量著自己的作品。蔣奇謙低垂著眼睫,鮮血的紅色把他冷冽的貴氣襯得更加豔麗。

“舅舅,”裴頌再次重重的吻了他,豔麗的紅,分走了一半,“和外甥接吻的感覺怎麽樣?爽嗎?刺激嗎?有禁忌之戀的欲罷不能嗎?”

裴頌的笑容美麗又惡劣,像是一朵盛開到衰敗的花,他舔走他唇上的血:“我有,我現在就想和你……”

蔣奇謙抬眼看他,一手環上他的腰一手托起他的大腿,稍一用力,裴頌就被他就著跨坐的姿勢抱了起來。

裴頌盤上他的腰,輕笑:“舅舅喜歡這個姿勢?”

蔣奇謙把他放到**,裴頌不肯鬆腿,他就隻能伏在他的正上方,手臂撐在裴頌臉側,“下來。”

“不要。”裴頌像個樹懶抱在他身上,故意把呼吸噴在他耳蝸:“舅舅親我一下我就放開。”

蔣奇謙軟了語氣,哄著他:“頌頌,乖。”

裴頌心尖一片酥麻,撇撇嘴,不情不願的放開他。

蔣奇謙站起身,理了理衣服。

裴頌還小,可以不懂事,但他不行。他不能明知道自己是個火坑還仗著裴頌的喜歡把他拉下來。

“我還沒離婚,你這樣做是什麽行為你知道嗎?”

裴頌嬉笑一斂,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知道。”

蔣奇謙找到眼鏡戴上,就聽裴頌說:“但我不改。”說著他還坐起來,對著蔣奇謙氣勢洶洶的宣戰:“你等著吧,我不會死心的。”

蔣奇謙靜靜地看他,目光在他嘴角的滲血的傷口處閃了閃,片刻後,撩開簾子離開,“下周來上班。”

裴頌重重的哼了一聲,錘了下床。蔣奇謙的腳步聲卻沒有半秒的猶豫或停留。

裴頌也沒必要在這裏呆著,他把冰水貼上臉頰,拎著一兜子“小雪人”冰激淩離開醫務室。

蔣奇謙把車開出學校,隨便停到某個路邊,從儲物的卡槽裏拿出包隻剩一半的煙,剛想點燃,就從後視鏡裏看到自己嘴唇格外鮮豔。

沒有血跡,單純是被**的。

他抬手摸了摸,手心處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指甲印赫然在掌心掐斷了表皮,血液印出兩個彎彎的月牙。

把煙丟到一邊,蔣奇謙解開領口,將細細的簾子抽出來,六顆茶色的碎鑽閃閃發亮。他放在唇邊似乎想吻一吻,但最終還是放下了,啟動油門,絕塵而去。

裴頌回到出租屋,把受傷的臉簡單處理一下,接到了中介的電話,“裴頌,有個特別符合你要求房源,周末有空來看看嗎?”

裴頌:“最近沒時間了,年後再說吧。”

中介:“年後房價要漲的,最好現在定下來。”

裴頌拒絕了他,“抱歉,真的沒時間,年後買房也會找你的,放心”。

他必須很快的攻略下舅舅,舅舅老婆都跟小孩介紹情人的存在了,肯定很快就會找蔣奇謙攤牌,他要在他們攤牌之前讓蔣奇謙喜歡上他,這樣舅舅才不會難過。

在這樣的節骨眼,裴頌哪有心思繼續挑房子。

他給臉擦著藥,又繼續琢磨:其實舅舅難過也沒啥,又不會死。充其量就是喝酒買醉、無心事業、焦慮失眠、黑眼圈加重、脫發變禿……到時候他說兩句多哄哄,說些漂亮話,在蔣奇謙心靈脆弱的時候趁虛而入,不是更簡單嗎?

那現在難道就坐以待斃嗎?裴頌翻開一本書發呆。

坐以待斃是不可能的,有違裴頌的舔狗準則。趁虛而入隻能是B計劃,在現在實施的A計劃失敗後也可以進行,但A計劃錯過了時機就沒有機會了。裴頌要選最保險的策略。

也不是愛到不能自拔……隻是舅舅那麽帥,他不想看到帥哥變禿罷了。

嗯,就是這樣,顏狗本能而已。

給自己找完理由,裴頌看了眼考試安排,暫時安下心來複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