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邊研究著怎麽搞舅舅心態,實際上不用搞,地球另一邊的蔣奇謙就已經在崩潰邊緣。

擂台不好打,對手有金主的擂台更不好打,金主給出豐厚條件的擂台直接不想打了。

這次飛來國內的三個合夥人都來了,對內對外都有開不完的會議,蔣奇謙盡可能的把其他事情放在會議間隔完成,落地以後基本沒合過眼。

“我還想在堅持堅持。”合夥人劉嵩也一身狼狽,他跟著蔣奇謙一起加班,沒好到哪裏去,“‘飛來’不是我第一份工作,但是是我第一份事業,讓我就這樣輕易的拱手讓人,我做不到。”

另一位合夥人是最雄心壯誌的,“你們都知道,我手下有不少項目,但‘飛來’我從最開始跟到現在,也是有感情的,我不缺錢,我覺得可以拚一拚。”

一個是第一份事業,一個是從開始跟到現在。可要說用心,有誰能比得過蔣奇謙呢。

不過是奢望著更大的利益,不甘心就此罷手罷了。

人總是能把世俗的欲望形容得冠冕堂皇,仿佛這樣他們就可以站在情操的肩膀,高高在上的俯視底下那些願與俗物共舞者。

蔣奇謙望向窗外,他們的會議室對著海,明媚的陽光撒下來,海麵金燦燦的一層。

遠處水天一色,皮膚黝黑的外國人行駛著快艇把海浪翻騰起心形的白色泡沫,最終停在女朋友麵前,獻上真誠的一吻。

要是頌頌在就好了,海邊有不少刺激好玩的項目,他肯定會喜歡。

“老蔣,你怎麽想?”兩位合夥人一同看向他。

蔣奇謙額頭出著虛汗,眼尾泛紅,他笑了笑,答非所問:“我有點想老婆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就算蔣奇謙是占比最大的股東,也不能完全不顧另外兩人的意見。

在漂亮國帶了三天半,蔣奇謙連夜回國。回國的航班發給了蔣霞,落地後還要跟陳東明簡單談一談。

抓緊時間在飛機上睡了一覺,蔣奇謙腳步虛浮的來到停車場,強撐著身體肌肉關節的酸疼到了蔣霞家,直接拉著陳東明進了書房。

半個小時就出來了,蔣霞給他找了退燒藥和退熱貼,看著自家弟弟汗津津的頭發,心疼道:“在這休息一晚再走吧,瞅你都快嗝兒過去了。”

蔣奇謙吃完藥說:“不至於,低燒而已。”

“你小時候就是一累就容易發燒,這麽多年過去怎麽還這樣,一身肌肉白長了。”蔣霞重新給他倒滿水:“陳想不是在那邊陪著你那小孩兒嗎,著急回去幹嘛?”

蔣奇謙盯著她。

蔣霞:“早看出你那點事兒了,瞞我?下輩子吧。”

蔣奇謙慢吞吞的喝了幾口水,“哦。不幹嘛,就是著急。”

蔣霞白了他一眼:“沒出息。”

蔣奇謙誠實點頭:“確實。”

再怎麽嫌棄也是親弟弟,她不寵誰寵呢。蔣霞朝他攤開手心:“車鑰匙,我送你回去。順便看看沒大人在陳想能把日子謔謔成什麽樣。”

“謝謝姐。”蔣奇謙把車鑰匙給她,“停在小區後麵了。”

“成,你在門口等我吧。”

蔣奇謙裹緊衣服等在門口,打開手機,鎖屏上是裴頌的照片。笑的真開心呀,狐狸眼彎彎,閃爍著狡黠和可愛,唇紅齒白,有兩顆並不明顯實際卻很鋒利的小虎牙。

蔣奇謙抿了抿嘴唇,將手機貼在胸口,一抬頭,看見宋雲舒朝他走過來。剛輕鬆點的心情瞬間又跌入穀底。

“出差剛回來?”宋雲舒看起來是特地為他而來的,拿著一份文件,目不斜視。

蔣奇謙:“嗯。”

宋雲舒薄薄的一遝紙遞給他:“撫養費我算過了,金額在文件裏,我們手續辦好就要走了,你盡快打到我卡裏。”

蔣奇謙翻開文件隨意一掃,“double?”

“嗯。溢溢生病需要錢,這次給完我們就不會再煩你了。”宋雲舒低著頭,把半張臉藏在圍巾裏。

蔣奇謙勾起唇角:“真奇怪,你想買斷我和溢溢的父女關係,難道不應該你付錢嗎?”

宋雲舒沒說話,似乎在糾結。

手機振動了一下,對話框一晃而過,她吐出口氣,打開相冊給他看了幾張圖片,“你小男朋友破壞我的婚姻,付點精神損失費應該的吧。”

蔣奇謙冷了臉:“你知道,沒有他我們也遲早會離婚。”

“但他的同學們可不知道。”宋雲舒畢竟受過高等教育,說出這種話她自己也有些羞恥,於是轉過身背對著他,“聽說他還是個小模特?爆出這些事會不會對他的事業發展有影響?”

“你這是敲詐。”

“這是交易。”宋雲舒硬著頭皮說。

蔣奇謙將文件收起來,淡聲道:“好,我下周之前就會打給你。你最好老老實實出國,別再出現在我們麵前。”

“我會的。”宋雲舒原路返回,腳步顯出幾分急切。

上了樓,陸青將她拉進臥室,“他答應了?”

“嗯,還挺痛快的。”宋雲舒將冰涼的手塞到他懷裏,“我都為了你敲詐勒索了,你可要好好對我們母女啊,出了國我們隻能靠你了。”

陸青捧著她的手吻了又吻,“父親出一些錢給女兒看病,怎麽能算勒索呢?你放心,出國後我會把溢溢當成親女兒一樣疼。”

樓下,蔣霞也把車開了過來,蔣奇謙上了車,她才問:“剛才是宋雲舒?”

“嗯。”蔣奇謙疲倦的閉上雙眼,把文件扔到一邊。

蔣霞拿起來看了看,皺起眉,“你答應了?”

蔣奇謙再次嗯了一聲。

蔣霞把文件卷成棍子打在他的手臂上,“你瘋了吧!這金額都能判她個十年八年了,這都不告?你當冤大頭當上癮了?”

“裏麵有一半本來就是應該給的,剩下一半就當我最後能為溢溢做的一點事吧。而且,我不能讓她出事。”

“你有病?受虐狂?”蔣霞氣的牙癢癢,“你不告我來告,他媽的真當我們家好欺負了。”

蔣奇謙睜開眼,“姐,你非要我把話說得這麽明白嗎?”

蔣霞不明所以的跟他對視,幾秒後,蔣奇謙放棄跟她使用心靈感應:“我需要她照顧溢溢。”

蔣霞反應了一下,逐漸瞪大了眼:“蔣奇謙!你的意思是你要為了不礙那個小屁孩的眼,把溢溢拱手讓人?!那可是你的親生骨肉!”

蔣奇謙被她的大叫吵得腦仁兒疼,“首先,宋雲舒是她親媽,而且她對溢溢很好,溢溢跟她在一起很安全很快樂,這不叫拱手讓人。其次……我確實希望我跟頌頌能沒有外界幹擾的好好過下去,但這是我希望,不是為了他,請不要把過錯安在他的身上,是我狠心,與他無關。最後,他不是小屁孩,至少現在,他是我的愛人。”

蔣奇謙可以在蔣霞麵前展現出所有的脆弱,他的聲音有氣無力,卻有種莫名堅定的力量:“姐,請你尊重我的愛人。”

蔣奇謙就連身體好的時候,都很少一次性講這麽多話。蔣霞怔怔的看著他。

半晌,她將文件放回原處,“算了,一百來萬而已,咱出得起,就當花錢買個清淨。”

“……”這一百萬要是這能讓裴頌能跟他保持得長久一些,蔣奇謙隻會覺得便宜。

蔣霞不知道自己弟弟的財大氣粗:缺錢跟我說,當初給你攢的買房錢還沒用上。”

蔣奇謙調低了靠背,“謝謝姐,不過還是留著給陳想娶媳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