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客的童孔真的太好看了。
好看到有些詭異。
如花瓣一般的童孔在眼球中擴散開來,又好似箭頭一般分列排布。
那絕不是一雙人類應有的眼睛。
那雙眼睛眨呀眨的,充斥著一股極端的天真爛漫,以及開心的情感。
危險回響。
這是遊客不斷嚐試探索“危險”之後,最終孕育出來的招式。
遊客自身的認知類特性無疑是極為特殊的。
但要論攻擊手段,則遠遠不足。
遊客並未接受過專業的戰鬥訓練,原能對其身體進行的增幅也不算多。
她所能做到的,不過是手動地拉扯危險紅線,嚐試讓敵人陷入危險之中。
但這還不夠。
真正的高手,像是許承或是數學家這樣的人,他們本身就可以隱約察覺到一些危險的存在。
硬要說的話,就是大量經驗與人生閱曆所積累出的第六感。
例如在蘭巴鎮的度假酒店,許承哪怕看不見危險紅線,身體也依舊做出了反應,向後退了半步。
這就是攻擊手段單一的局限了。
倘若對方察覺到了自己特性的原理,那麽遊客所要麵臨的情況就更為尷尬了。
該怎麽打?
遊客是想要追求極致的危險沒錯,但她的最終目的其實還是想死在終極危險之中。
途中所接觸的一切危險,不過都是一道道開胃小菜罷了。
在終極危險到來之前,必須要活下去。
隻有活下去,才能有機會去體驗下一道小菜,以及那期待許久的終極危險!
因此,在以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遊客都在研究自己的原能特性。
單單的“拉扯”是不夠的。
無意間,遊客波動了一根危險紅線。
冬!
如琴弦顫抖時的悶響聲傳入了遊客的耳中。
嗯?危險紅線被波動的時候能發出聲音?
遊客進行了不斷的嚐試,並最終找到了有關於自身原能特性的規則。
危險回響由此而生。
危險回響。
效果:
遊客選定一名目標敵人,並抓取任意的一根危險紅線,撥動出危險回響。
被危險回響波及的目標,將會在一定時間內完全陷入與那根紅線同級別的危險之中!
這是一種類似於“詛咒”的能力。
任意挑選出一根危險紅線,然後將這根紅線所代表的危險通過危險回響打入一個人的體內。
如果是缺胳膊短腿級別的危險,那麽接下來圍繞著目標所發生的“一切”,都有可能讓目標缺胳膊斷腿。
同理,死亡也是。
時間的長短,基本取決於遊客使用危險回響時所灌注進去的原能數量。
但同時也需要注意一點。
危險回響是基於周圍原本就存在的危險紅線才能使用的,遊客本人也沒有憑空生成危險紅線的能力。
如果是在一座平靜的公園,沒有危險可言,那麽遊客就無法使用危險回響。
不過幸運的是,在此時此刻的大教堂內,可供遊客使用的危險琴弦多得數不勝數。
而且每一根,都是“死亡”級別的危險!
轟!
阿九的火焰子彈也被危險回響影響了。
它沒有直擊遊客,而是直接擊碎了大教堂的頂棚。
無數的碎石如同霰彈槍一般落了下來,淹沒了數學家。
這便是“死亡”級別的危險!
數學家可以免疫鏈接類特性生成的火焰,卻無法消除實際層麵的物理傷害!
煙塵四起。
阿九仍舊用她的狙擊槍瞄準著煙霧的中心。
數學家已經中了危險回響。
換言之,接下來阿九的每一槍,對於數學家來說都是足以致死的攻擊!
這是由遊客所創造出來的“規則”。
但需要注意的是,“死亡級別的危險”與“必死無疑”終究還是有差異的。
阿九不敢有半點的放鬆。
因為像數學家這樣的人,經曆過太多的危險,其中當然也不乏死亡級別的那種。
數學家既然能活到現在,那就說明他擁有著克服死亡級危險的能力!
果不其然
待得煙塵散盡,數學家叼著煙卷的身影緩緩浮現。
一隻手上頂,避免了碎石直擊他的腦袋。
“呼”
數學家輕輕吐出了一口白煙。
“真疼啊。”
他放下了撐在腦袋上的手。
仔細觀察不難發現,那隻胳膊的小臂骨頭已經碎了。
骨刺刺破了皮膚,**在外。
但想要抵禦死亡級別的危險,這樣的代價卻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數學家放下了自己的斷手,一旁的火焰生物隨即也伸出手來,牽了上去。
呼!
火焰再一次湧上了數學家的身體。
它們包裹著數學家的斷手,灼燒皮膚的同時,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著它。
幾個呼吸的時間過後,數學家的斷手恢複如初。
似乎是害怕數學家再度陷入危險,火焰生物又將更多的火焰送入了數學家的體內。
數學家的童孔發生了變化,好似兩團跳動著的小火苗。
“好了,夠了。”
數學家微笑著鬆開了火焰生物的手,後者則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似乎是在輕輕喘息著。
“我曾經是個白癡。”
數學家如此評價著自己。
他抬頭望向了阿九和遊客,向他們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
“我此前從未接觸過超凡,工作是在海城大學中當數學老師。”
“我的妻子,是一位目擊者。”
“她害怕我陷入危險,所以從來沒有跟我提及過超凡力量。”
砰!
說話間,阿九又一次扣動了扳機。
火焰子彈噴湧而出,直奔數學家的胸口。
這一次,他沒有選擇將其消除,而是抬手一拳,猛砸在了火焰子彈之上。
轟!
火焰子彈被這一拳活活打飛了。
“之後,我和她有了一個女兒,很可愛。”
“女兒一天天長大,我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直到那一天”
“我忽然發現,我的妻子竟然在偷偷教訓我們的女兒。”
“我從未見過那樣的妻子,如此的憤怒,甚至情緒瀕臨崩潰。”
“那個時候,我聽到了一些我從未了解過的詞,例如目擊者、例如深空學社”
“說什麽,我妻子是目擊者,我女兒卻加入了深空學社。”
“我那時候不懂,這玩意很複雜嗎?”
砰!砰!
兩發火焰子彈噴射而出,去根本阻攔不了數學家的腳步。
他揮舞著拳頭,輕而易舉地就將那兩股高溫烈焰撕碎!
“我嚐試偷偷地尋找答桉,後來發現我女兒很怪,她真的聽她媽的話,退出了社恐學社。”
“我原本以為那不過是一場夢,我女兒犯了中二病罷了。”
“直到,他們兩人永遠離開了我。”
眼瞅著數學家越走越近,阿九開槍的頻率也越來越快了。
砰!砰!砰!砰
阿九的槍管接連爆裂,換了一個又一個。
可無論如何扣動扳機,也依舊無法阻止數學家的腳步。
“我的妻子戰死了。”
“目擊者的善後工作做得很好,他們將那場戰鬥未造成了一場車禍現場。”
“自那之後,我的女兒就開始日漸消沉。”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媽媽到底經曆了什麽,但那時的我並不知道。”
“我更不知道我女兒之後到底做出了怎樣的抉擇。”
“她想要什麽?或者與什麽做了交易?”
“總之,她回到了社恐學社那邊,並最終死在了創造十鬼的人體試驗中。”
“這些,都是很久之後,我才知道的。”
數學家一邊說著,一邊從眼眶中流出了淚水。
他站在了阿九的麵前,抬起自己的那隻拳頭,瞄準了阿九的腦袋。
“我要讓我女兒回來。”
“誰攔我,我就打死誰。”
唰!
拳頭落下,卻最終停滯在了半空。
一隻手抓住了數學家的手腕。
是許承。
他吸著嘴裏的香煙,輕輕吐出一口白霧。
“聽起來真是個悲慘的故事。”
許承緩緩說道:
“但悲慘從來不是肆意發泄暴力的理由。”
那位代表了暴力的固定值,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