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寨子
獨木舟終於匯合到一起,坐在獨木舟裏的朱永興便被看到了。包括那個年輕的男子,那串獨木舟上的人都用驚訝的目光看著他,並且好奇地交頭接耳。
年輕男子皺了皺眉,對著夢珠說了一串話,象是在詢問朱永興的來曆。夢珠看起來很自豪,也很興奮,不停地說著,手還比劃,並且時不時笑著瞅上朱永興一眼。
鴨子聽雷呀,朱永興努力使自己臉上掛上人畜無害的微笑,夢珠說的話是在介紹自己,因為他聽得出裏麵有“朱哥”的字眼。
年輕人的臉上越來越凝重,偶爾詢問幾句,船上眾人的眼光也有了變化,驚訝、愕然、懷疑、敬畏……朱永興也說不清楚了。
你問我答,一番對話之後,夢珠坐了下來,衝著朱永興一笑,開始劃槳,竟然是順著來路往回劃,後麵那一串獨木舟緊緊跟著。
是去看熊的吧?朱永興聳了聳肩,如是猜想著。這妖精剛才是不是在吹牛,把我形容成神勇無比的戰士,人家不相信,要去看熊的屍體了。
果然,獨木舟在剛才的地方靠岸停泊,夢珠對著朱永興連比劃帶說,示意他在這裏等待,等朱永興點頭,她便帶著年輕男子和一群人舉著火把向山坡上走去。
這是長矛?梭鏢?都不完全象。扛著的寒光閃閃的家夥是什麽,大砍刀?朱永興看著這群人手裏的家夥,不由得直撓頭,越發覺得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情不可思議。
其實朱永興看到的是苗人特有的一種武器——竹條鏢,苗語稱為“射樂”,是將長一丈七八尺的山中老毛竹,劃成比筷子細的蔑條,然後用十二或十六根蔑條子塗上土漆,紮成一把,另用麻繩纏繞,再塗上一層土漆,即成竹條鏢杆,裝上矛頭,便成“竹條鏢”了。竹條鏢具有諸多特點,對戰時,千矛攢刺,短刀砍撥,軟不受刃。又能連續放飛鏢,如連箭一樣,聞風即到,極其難防,厲害無比。
另一種特色武器叫鉤鉤刀,苗族稱為“果騰高”,意為有鉤的刀。它有鉤有柄,一般由重如鐵質的青鋼木製成。平時這種刀可以用來砍小條竹木,一刀能砍一片,特別是砍刺不傷手。解放前苗族群眾出門走路,習慣帶鉤鉤刀作防身武器,若遇上豺狼虎豹,可以用之與猛獸搏擊,遇上歹人亦用之格鬥,鉤鉤刀可劈可砍,可鉤可撩,可架可擋,可敲可戳,十分方便。
一排獨木舟煮都停靠在岸邊,留下了幾個人看守。這些人間或看上朱永興一眼,然後又有些擔心地望著同伴們消失的方向,嘀嘀咕咕地說著話。
時間不長,一陣喧囂聲便傳了過來,幾個人都轉頭去看,火光閃現,夢珠領著人回來了。不僅是人,那頭惡熊竟然也被幾個壯漢抬著回來了。
來到近前,年輕男子和眾人都望著朱永興,目光中有敬畏,也有疑惑。年輕男子眨著眼睛,似乎在思索什麽。他還正在猶豫,夢珠便搶先說了起來,似乎是在提什麽建議,一會兒用手指著兩頭熊的屍體,一會指指自己,一會兒又望向朱永興。過了半晌,年輕男子似乎有所鬆動,輕輕點了點頭。
夢珠笑著跳過來,喜悅地用漢語說道:“為了答謝您救了我,又殺死了我們最痛恨的猛獸,我哥哥想請您去寨子作客。”
朱永興眨著眼睛,望向那個年輕男子,似乎是一個很純樸的家夥,而夢珠則滿懷期待地望著朱永興,顯然,在她心裏,是希望朱永興答應下來的。
“好吧,多謝你們的盛情,那就打擾了。”朱永興作出了決定,這個地方他十分陌生,加上又受了傷,想獨自走出去,有些困難。
聽到朱永興答應下來,別人還沒有什麽特別,夢珠卻笑意殷殷,特別的高興,跳上了獨木舟,還是和朱永興同船而行。
一排獨木舟拴連起來,火把閃光,象一串燈籠,魚貫地逆流而上,穿過一個十分狹窄的山縫,前麵豁然開朗,竟是一條寬闊的河,月光照在水上,使朱永興覺得象是沉浸在一片銀光之中。
在河邊有許多房屋,樣子很特別,有著很不錯的技巧,很尖的頂,還有很高的架子,房屋架在空中,每一幢房子都有一架長梯通向屋子。
夢珠很開心的樣子,高聲唱起了優美的歌,獨木舟上的人也跟著唱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岸上也響起了皮鼓聲和歌聲,無數火把出現在岸邊。
真是越來越讓人搞不懂了,這樣的建築,從來沒有見過,看樣子與雲南苗寨的有些相似,朱永興心中又浮起了疑惑。
船靠岸了,岸上的人圍攏上來,當看到船上的人抬著熊下來時,不由得發出了陣陣歡呼。年輕男子對著夢珠說了幾句,然後衝著朱永興行了個禮,便帶著人大步向村寨裏走去,有的人看見了朱永興,不由得投來好奇的目光。
夢珠領著朱永興向河邊的一處屋子走去,邊走邊向朱永興作著解釋:“我哥稟告族長去了。寨子有個規矩,不許生人進來。但對於您,應該是例外的。夢珠蒙您搭救,也一定會在族長麵前美言,族長最疼我了,定不會有意外。”
朱永興點了點頭,既然來到這兒了,就聽人家的吧,既然有這樣的規矩,還是先等等再說。夢珠的漢話說得語調雖有些怪異,但似乎說得越來越流利了,好象是平時說得較少,比較生疏的關係。
進了這座簡陋的屋子,朱永興看了看,好象並不是住人的地方,倒象是個臨時休息的所在。他坐在椅子上,把獵槍倚在旁邊的板壁上,夢珠獻上了油茶。
“你們是什麽民族,看著象苗族,卻又有所不同。”朱永興好奇地問道。
“我們是苗族的支係,但現在隻能叫猛山克族。”夢珠神色一黯,解釋道:“改名時應該是在萬曆年間,到現在有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