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如同一位織女悄然鋪開了最為深邃的天鵝絨,將這座古老的皇宮緊緊擁入懷中。

星辰點點,仿佛是遠古神祇遺落的燈火,在浩瀚的天幕上閃爍,為這莊嚴之地披上了一襲璀璨奪目的華服。

“陛下。”

禦書房內,一位身形佝僂的老臣,正帶著一位年輕的侍從,跟高坐在主位之上的帝王,匯報些什麽。

“您派人探查的白諾斯海灣之事,有進展了。”

桌前,帝王手中的筆一頓,終於抬起了那雙銳利的鳳眸。

“哦?說說看。”

女人的聲音沉穩冷清,卻又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

老臣聞言,給身側的侍從使了個眼色,侍從便捧著一方木盤,呈了上去。

裏麵靜靜的放著一塊玉佩,和一枚銀戒。

“洛神號的沉船找到了,並且,先皇之前所戴的空間戒指,也取回來了。”

看著盤中的戒指,女人眸光微閃,抬手輕輕一勾,戒指就自動浮起,落入了她的掌心。

女人朝戒指緩緩注入精神力,隻見銀戒在閃爍了兩次微光後,便安靜得不再有所反應。

“是母親的封印,沒錯。”

女人將精神力探了進去,隻見銀戒的內部陡然出現了一個空間,裏麵放著一些封好口的信件。

女人將它們拿出來,一一拆開,仔細閱讀了起來。

半晌,女人才將信件收回,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點兒滿意的神情。

“有了這些證據,朕終於可以將朝政內,最後的那點兒亂黨,清理幹淨了。”

女人吐出一口濁氣,透過窗欞,望向了夜中皎潔的明月。

尉遲晚。

是這個國家曆代以來,最早上任的帝王。

當年先帝出海遠征,卻沒想到突遇風暴,葬身在了白諾斯海灣。

彼時的尉遲晚,不過十六歲。

年輕的帝王,想要坐好這把椅子並不容易。

她需要時刻保持警惕,清醒,做到喜怒不形於色。

躲避暗殺、投毒、利誘、是她每時每分的日常。

當年母親死得蹊蹺,她想要前去調查,但朝中暗流湧動,在她沒有坐穩這把椅子之前......

她沒有資格離開。

十多年過去了,昔日單純善良的公主,如今終成了殺伐果斷的女帝。

這些年來,朝中的亂黨已經被她清理得差不多了。

她想著手調查母親的事,也再沒有誰能阻礙得了她!

“這玉佩,是青雲學院的吧?”

尉遲晚摩挲著那塊冰涼的玉佩,眸光深邃。

老臣聞此,立刻回道:“是的,陛下。”

尉遲晚默了一瞬,突然朝裏注入了一絲精神力,玉佩主人的信息就立刻顯示了出來。

小冥?

16歲?

入眼的信息讓她不禁微微挑眉,她沒想到完成任務的人,竟會如此年輕。

不過......

這個學分40是什麽意思?

她是將這份任務交給了青雲學院的通集閣沒錯,但這樣的任務,至少要高階術士才能接取。

換句話說,這個任務應該放在通集閣的第九層。

而學分40。

連通集閣第四層的門都進不去,她又是怎麽領到第九層的任務的?

“這個叫小冥的,你查過嗎?”

女帝的聲音不溫不火,聽不出來一點兒情緒起伏。

“回稟陛下,臣查過。”

老臣沉著嗓音,如實匯報道。

“她是今年才入學的新生,也是招募初測時,唯一能托舉起五顆晶石的天才。”

“噢~”

女帝眉目微挑,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手中的玉佩:“那這次的任務,也是她帶隊完成的?”

問及此處,老臣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瞬遲疑的神色。

銳利的鳳眼將這一拙態盡收眼底,女帝微微勾唇:“怎麽?不能與朕說?”

“回稟陛下,臣沒有那個意思。”

老臣咬了咬牙,決定還是將實情說了出來:“此次任務,這位學生沒有帶隊,是她獨自一人完成的。”

此話一出,書房內瞬間陷入一抹詭異的寂靜。

“你的意思是,一名年僅十六歲的女孩兒,隻身一人,跨過了小半個北大陸,在全是凶猛鮫人的白諾斯海灣裏,找到了沉船,並且全身而退是嗎?”

女人的語氣依舊不冷不熱,但鳳眸裏淩厲的目光,和周身散發的強大氣場,無一不在告知著麵前的老臣。

若有半句虛言,腦袋馬上搬家!

要知道,先不說白諾斯海灣的那群凶猛的鮫人了。

就單從皇城走到白諾斯海灣這一段路來說,得遇到多少妖獸?

就算是皇城派出最精銳的部隊,也無法保證這一路暢通無阻,毫無犧牲!

而現在,你告訴我有一個女孩兒,年僅十六歲,兩個多月去而複返,完好無損地單刷了怒海狂濤。

你覺得,可信嗎?

“臣知道這聽上去不可置信,但陛下,請相信臣,這的確是事實。”

老臣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發著誓:“您若不信,還可以看看玉佩裏的證據!”

老臣的話,讓尉遲晚將審視的目光收回到了玉佩上。

幾經翻找,便看見了小冥之前拍下的一係列照片。

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時間,不同的風景,就連沉船的細節和磨損,都真切得不能再真切!

突然,一張照片的出現,讓尉遲晚愣在了原地。

照片中,女孩兒笑顏如花,而她的身邊則乖順地站著一隻鮫人。

兩人的關係看上去十分要好,畢竟若是換成平常,凶猛的鮫人早就將她撕成碎片了!

而女孩兒身側的這隻,看起來溫順乖巧,哪裏還有半點兒凶惡的樣子!

女孩兒如果是跟鮫人,或者鮫人一族關係好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怪不得能順利潛入海底,找到沉船,還能安然無恙地回來!

老臣說的話,是真的......

尉遲晚突然覺得心裏像是壓了一座山,有些喘不過來氣。

能與海中最凶猛的妖獸,有此等交情,此人定不簡單!

這般強大的實力,若心歸皇室,那倒是一大助力,但若是起兵謀反,那恐怕不是自己現有的力量可以阻擋的......

“帶她來見我。”

尉遲晚放下玉佩,眸中的情緒深邃複雜。

“朕,要親自嘉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