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它隨著後土的視線,開始朝大地之南轉移,那裏是嘯仙帶女媧去療傷的地方——蠱山,由瘟師守護。

瘟神一頭茄紫色的長發,如那成熟的玉米莖須,有規則地披在肩上,頭發中間有一縷大約兩寸寬的白發,格外顯眼。

瘟神身材高大,兩目深陷炯炯有神,折射出一股老人的精明與執拗。

此刻他正在星神女媧與地子後土之側,而後土則正在用手探試著躺在地上的女媧的鼻息。

女媧的左手虎口上,正汩汩地流著黑血,滴在旁邊的地上,已經流了一大灘。

地界八仙,此刻也在一旁觀望。

這個時代的地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各人的站位,也就顯得很隨和。

“瘟神,星神可有救嗎?”後土擔心地問。

“他中了白狐貂之毒,其毒先入肌肉,再滲血脈,再將血流凝結成塊,於是血管節節堵塞,本無藥可救,幸虧在激戰中,被九龍劍傷到,流了一部分血液出來,讓血脈有所流通,反倒救了她一命。”瘟神說。

蟲它聽著瘟神的分析,感覺這應該接近於是天地間的第一份病理分析吧!

病理就是這麽玄奧,本以為女媧是被九龍劍傷壞的,卻原來九龍劍排出了女媧的部分血液,反倒是救了女媧一命。

“我已將麒麟血注入星神血脈之中,麒麟暴躁無常,其血若入脈內,橫衝直撞,便能將白狐貂及星神血液一並衝出體外。現在,星神毒性盡除,卻也已血液盡失,若得一物之血灌入其裏,便可獲救。”瘟神說。

蟲它鬆了一口氣,看來隨便弄個什麽人的血液,輸到女媧的體內,女媧就可以活過來了。

但他就覺得奇怪了,這輸個血是很簡單的事情,為什麽這瘟神,卻遲遲不給女媧輸血呢?

一旁的嘯仙解答了蟲它的疑惑,他插聲道:“可是若用他人血液,灌入星神體內,必傷他人,藥神有個規矩,決不為了救一個人,而傷了另一個人,所以,星神的傷就拖延到了現在……”

蟲它聽得怒不打一處來,

這老頭搞的啥狗屁規矩,若他是後土,他非得一巴掌拍死對方不可。

但可惜他不是後土,後土絲毫都不似他那樣地震怒,而是打斷嘯仙的話,平和地道:“我明白了。”

後土說罷,提起女媧右手,用指甲朝其虎口處一掐,掐出一道傷口。

他再將大拇指扣在女媧傷口之上,左手打在自己胸口心髒處,捶出心髒中的血液,再順著往右肩,右手肘,右手內關慢慢朝前擠。

隨著他那一擠之勢,隻見他手臂上,脹起一條青色血管,那大拇指處,被管中血液脹破,汩汩流入女媧虎口。

嘯仙連忙出聲製止:“地子不可,與後天大戰在即,您未戰卻先失血,太危險了,還是讓我們八兄弟來幫星神輸血吧!”

而瘟神卻在一旁不動聲色,仿佛在說:“是他要救人,自當是他受傷。”

後土用眼神示意八仙不必擔心,隻自顧自地替女媧輸血。

不多一會,女媧的嘴唇由白漸變紅,右手微微顫動,竟似想要掙脫後土的抓握。

不多一會兒,女媧左手虎口處,噴出一線鮮血,瘟神忙用手一扣女媧虎口,朝後土道:“夠了!”

後土也不再逞強,連忙收手,其右手拇指自然痊愈。

而就在後土右手拇指痊愈之時,蟲它猛地感覺到了一股朝他釋放而出的,強大的吸噬力。

那股吸噬力,正是從後土腳板上傳來。

後土這家夥,似乎是有那種吸收大地能量的本事,而此刻的蟲它,便附身於大地之上。

因為後土失血,他的那種吸噬力突然啟動,蟲它便覺得自己,要被吸到後土的身體內!

“奶奶的,這死後土,我都沒想過要奪你的舍呢,你倒還奪起我的魂來了,蟲大怎麽辦,現在可怎麽辦啦?”

蟲它怪叫著,立刻將意念感念向項青雲。

他這麽激動,其實不隻是因為地奴要奪他的魂,而是他也在考慮著,要不要趁機進入地奴的體內?

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隻要他願意,

一個混沌之初的前世,就極有可能會和一個終結時代的後世,合體到一起。

但是……要是從此以後回不去了怎麽辦?天堂驛界的雪蓮姐姐,還在等著他回去娶她呢!

“什麽怎麽辦?我看這地子仁厚得很,不會要你性命,你不如趁機鑽進他體內,體驗一番此時代的風光!”

項青雲朝蟲它反饋道。

“真的?”

蟲它躍躍欲試著,畢竟他也貪玩,也想要體驗一下做一個遠古人的真實感受!

“當然是真的,此機會千載難逢,也許也是你來到這個時代的,唯一的一次機會,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項青雲慫恿著,他就是想借用一下蟲它身體的管理權,他對蟲它身體的渴望,就如蟲它對地奴身體的渴望。

“那好吧,我試試!”

蟲它兩眼一懵,整個戒備的意念猛地撤掉……

下一刻,他感覺自己進入了後土體內,那種原本對整個大地的感念與控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地奴的意識進入了他的識海。

借著地奴的雙眼,他看到了徐徐醒來的女媧,他感受到了地奴對女媧所特有的,那種溫柔的眷戀。

那種眷戀,像極了他對雪蓮姐姐的眷戀,純粹,天真,濃鬱,就像是深藏於男人心底的熔岩。

當他用大地視角感念後土時,他隻知道後土喜歡女媧,當他體驗到後土的感受時,他才知道那一份喜歡,是多麽地濃烈!

那應該就是男人的受吧?

男人的愛,就像是濃烈的熔岩,深沉著,卻被支橫交錯的臉龐遮蓋,被質樸偉岸的身軀掩埋。

那一份愛,即便是再細心的女人,如果不深入的心底,也無法察覺得到。

即便是男人自己,如果不是突然間的感悟,也不會知道,自己是多麽地,喜歡另一個人。

蟲它感受著地奴那一份質樸而濃烈的感情,突地,無盡地,想起寒婆坳的雪蓮來,他恨不得化作一隻燕子,飛到雪地洞天中,見一見他心中的女媧,他的所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