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擊破歲月的目光
“你這是窺人**。”笑問馨嘴上雖這樣說，可她一點也不含糊，負手而立，雙眸忽然變為灰色，瞳孔竟如灰月般在眼內旋轉，其目光幽幽，擊穿空間和虛無而去。
很顯然，她已動用“窺心術”，形成一股玄奧的力量，凝聚於目光內，穿破一切，朝蘇七所在奔湧而去。
此時，蘇七正坐於屋內飲酒，西夜、北晨、地月、南天、東晝、陽塵六人立於他身前，相繼取走桌上的藥瓶，可就在這一瞬，蘇七隻覺心頭一動，內心像是火山噴發般，曾經曆的過去的一幕幕，猶如岩漿般噴發而出，又像是洶湧澎湃的海浪衝入他的腦海。
蘇七根本不知曉，就在他這一頓間，笑問馨的目光已進入他的內心深處，在窺知他的心，看他的憶。
黑塔內啟靈失敗，遇司楠成逆魔，打入黑色石塔，入軍蒼蘭鎮，為尋江蕊兒入蒼蘭古跡……
一切一切，皆被笑問馨所見，但有一點讓她感到甚為奇怪，蘇七內心的某些記憶，她竟無法得見，從入蒼蘭古跡開始，此後的記憶都不可見，有一股力量於冥冥中幹擾著她的“窺心術”。
經曆一段空白期後，笑問馨便見到蘇七歸來後的場景，得知後者來到生死地是被逼無奈，目的便是為了盜取神王鼎。
“不可能看不到，那空白期內究竟發生了什麽，他歸來後為何會如此之強，甚至就連氣勢都完全不同，他在那蒼蘭古跡內經曆了什麽，怎會有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內心暗驚之下，笑問馨十分想知曉蘇七在蒼蘭古跡內經曆的一切，“不可能看不到才對……”
窺心術，僅能窺人心中的過去，僅能用眼去看，並不能窺人思想及功法，更無法窺知蘇七的根，僅能得知一些無關緊要之事。
即使如此，此術也是極為強大的，窺人過去而不沾因果，有時能起到至關重要的結果。
過去不可更改，未來難以推算，不論前者亦或後者，外人都不可能去知根究底，這是天密，冥冥中自有力量相阻。
有的人身上，承載了天地大秘，不論過去和未來，都是決定天地存亡的關鍵，故而天地之力會相阻，不會讓人窺知。
這些，笑問馨比誰都清楚，可她就是不甘心，狠心之下，施展最強法，想要窺知蘇七身上的大秘。
強行去窺知大秘，必受反噬。
但她明知故犯，仍舊強行窺探，因她真的很好奇，想知曉蘇七究竟有什麽資格來決定天地命運。
負於身後的手有些輕顫，掌心有汗水溢出，臉上浮現前所未有的凝重，笑問馨立於天地間，卻在這一瞬，給人一種她就是天地的感覺。
多少年了，她從未如此認真和凝重過，如臨大敵般，盡展修為，龐大的威壓擴散而出，如淩駕萬物之上。
在笑問馨的眼裏，逐漸有一幕幕畫麵顯化而出，她的臉上立刻露出震驚之色，因她看到了蘇七擋在一個女子身前，獨戰一祭骨境巔峰強者的一幕。
但她也僅僅隻是震驚，這一幕畫麵證實了師尊所言，蘇七乃真性情之人，真到有的時候連命都可以不要。
因是強行窺探，所見的畫麵也就不相連貫，是跳開的，眼裏的畫麵轉瞬一跳，笑問馨立刻看到了一個紫潭。
紫潭看似平靜，不起波瀾，可那一潭紫水之下給人的壓力，竟有一種如同浩瀚星河之感，望之而生畏。
笑問馨乃是尊者境修為，故而當見到這紫潭的第一眼，她就感覺到了一種不尋常，隱隱猜到這紫潭內必有大秘，可當她想去窺探紫潭內的秘密時，頓覺一股磅礴無限的力量臨身，似要壓塌她的靈魂。
“不知蘇七那小子有沒有寬宏之心，天地間，若非生死大仇都可相忘於江湖，沒有絕對的敵，就看那李飛之師稍後……”糟老頭盤坐於大鼎之上，正喃喃自語間，忽覺笑問馨身上散出一股不屬於這片天地的威壓，他的眸子當即一凝，瞳孔收縮之下，詫異的朝後者望去。
笑問馨身周的空間忽然泛起漣漪，像有一種玄奧的力量從未知空間降臨，要將她從這天地間抹去。
這是無法抵抗的玄奧力量，就像是無法抵抗的規則，巫域的天地在這規則麵前都得臣服膜拜。
不因別的，就因笑問馨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觸及到了禁忌。
“看不穿、看不透，不屬於這片天地的力量。”嘴角溢血，笑問馨想強行看穿紫潭，卻遭反噬，被紫潭內的力量所傷，且她生出強烈的感覺，若自己強行去看，必定……身殞。
最後，她不得不放棄，因這股力量之強，哪怕是她的師尊麵對，也會於瞬間被抹成飛灰。
畫麵再次跳動，笑問馨看到了一座染血的古城，這古城比無極宗之城要龐大數十萬倍。
在古城最中心放著一尊香爐，而在香爐之後，築有一個七色祭壇，一個頭上生有三角，且身體枯幹的人盤坐在祭壇之上。
當笑問馨目光望去的刹那，但見那盤坐於祭壇上的人，默然抬起頭、睜開眼，看似空洞的眼神，與前者的目光瞬間接觸。
“嗡。”空洞的眼神凝成一道目光，像是擊穿了歲月，從遠古轟然降臨，令笑問馨的腦海立刻翻騰，腦袋像是要炸裂了，嗡鳴不斷，強烈的生死危機立刻襲上心頭。
笑問馨身後的大鼎驟然震動，像是察覺到她的危機，要去擊穿歲月，鎮壓萬古前的一切。
可糟老頭身軀一動，阻止了大鼎的本能反應，於麵色大變之下，閃身出現在笑問馨身後。
身周的空間，如同玻璃般哢哢碎裂，這是要強行抹去關於笑問馨的一切。
此刻，她的嘴角溢血，腦海轟鳴，麵色蒼白，眸子更是逐漸黯淡，似要永久的失去神智。
哪怕她擁有尊者境修為，在那擊穿歲月的目光下，也仍然不堪一擊，隻覺眼前的世界塌陷，一切都在破滅，陷入了永無止境的黑暗中，仿佛一瞬就是萬年。
糟老頭立於笑問馨身後，神情凝重，抬手一指點在後者背心，五指連續點動，並抬起左手，大袖一揮，將碎裂的空間修補，“這丫頭觸及了什麽禁忌，竟引得天地不容，且還有不屬於巫域的力量降臨，卻與那天道不同，像是開辟巫域天地的先祖在降下懲罰。”
五指點動之下，糟老頭內心更為震驚和駭然，就連他也難以隨意化解這力量，若非這力量來臨時被削弱極多，否則哪怕是他也難以抵抗。
可見這力量之強，絕非巫域之修可抗，即使是這片天地間的至強也不行。
“此時不醒，更待何時，。”糟老頭驀然斷喝，聲如雷霆，音如嘯浪，這不是普通的聲音，而是大道之音，每一字都擁有醍醐灌頂之效，可穿透人體，直至靈魂深處。
音浪如利箭，鋒芒四溢，直刺入笑問馨的靈魂深處，竟生生將她的意識和神誌喚回。
“哇。”剛一恢複意識和神誌，笑問馨便張口噴出黑血，麵色蒼白之下，神情裏隱隱有著恐懼，想起之前的事，內心都還有些後怕。
“師尊，我……”笑問馨身軀一震，體表便有一股熱力散出，將嘴角的鮮血自動抹去，並自行修複體內傷勢，她於話語間轉身看向師尊，可話還未說完，便被糟老頭開口打斷。
“不可言、不可說，自身知曉便可，否則再引來殺劫，為師也無能為力，此劫不可抵抗，此劫不屬於巫域，此劫可滅巫域任一生靈。”
話語極為鄭重，糟老頭的神情裏更滿是凝重，深邃的望著前方，眸光幽幽，邁步向前走去，踏著虛空而行。
“天地間還有很多未知的存在，他們的強大勝過為師千萬倍，有些力量是未知的，你不知道、沒見過，不代表它不存在。”糟老頭的身影漸漸遠去，佝僂的身體竟在這一刻挺得筆直，行於空中，像是撐起了天與地，“丫頭，你體內之傷並無大礙，為師未將那力量驅除，而是將之封於你體內，假若可悟透這力量，你之修為必會精進。”
“弟子謹記師尊教誨。”笑問馨抱拳一拜，緊接著猛的想到一事，“師尊，那蘇七來此是為盜……神王鼎。”
糟老頭踏著虛空離去，不用笑問馨說，他都已知曉蘇七來無極宗的目的。
之前出手時，糟老頭便已從笑問馨腦海內窺知一切，故而他才會說“不可言”，也因此沒有問蘇七來這的目的。
“那紫潭內究竟有什麽，哪怕通過第三方去看，也仍舊讓我感到心悸，那紫潭內的東西，興許真能改變一絲未來的……結局。”糟老頭喃喃著遠去，可他的眸子更加深邃和幽深了，“一道無神的目光，哪怕隔著歲月這道牆，也讓我感到不可敵，若非那人已亡，恐怕這天地間的眾生，無一能及他絲毫。”
臉上浮現疑惑，糟老頭的眸子內，有一顆顆星辰幻化而出，旋轉間像是牽動了整個世界的運轉。
“他是誰，與蘇七有何關係，我在他的目光裏，感受到了一種意境，那是……至尊。
仿佛，他就是這天地之主。
不，確切的說，像是這片天地乃至萬域的……造物主，他與傳說中的那個神很像。”
忽然，糟老頭停止邁步，轉身望向西南方向，臉上露出了微笑，一步邁出，踏破虛空而去，“那人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片天地的未來……
蘇七來自五國之地，看來有必要去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