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江凝前腳將蘇萌送進臥室,後腳就要離開。

“你去哪?”

蘇萌著急忙慌想要解釋,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去處理案子的事。”

江凝語氣平淡,一時間,蘇萌也無法捕捉到他的情緒。

話說完,江凝便轉身要離開,蘇萌下意識揪住了他的衣角。

“晚上……還回來嗎?”

“看情況。”

蘇萌糾結地抿著嘴,有些話,她知道不該問,但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又去見樊如萱嗎?”

這話一出口,無疑將兩人之間莫須有的矛盾最大化,且**裸地放在明麵上,讓人不由得生氣。

“你什麽意思?”

江凝這些天來受了太多的壓力,不管是被拘留時肮髒的環境,還是出獄時漫天的流言,都沒有將他打垮下,唯獨蘇萌說出那些話,徹底打破了他內心的防線。

她說:“你們起訴的是江凝,和我蘇萌有什麽關係?我和他,不過是逢場作戲。”

“逢場作戲”,這個詞用得,可真是巧妙。

上次蘇萌是故意激蘇娜,這一次,同樣,她也在故意激江凝。

蘇萌她受夠了冷戰,她從不是一個別別扭扭的人,但自從和江凝在一起後,她開始害怕,開始膽戰心驚。

她對他,有虧欠,有愛戀,有不舍,有占有……

錯綜複雜的情緒盤錯在自己心頭,每每能看見他時,都能將這些情緒拋之腦後。可誤會一旦產生,即便自己辯解,他能信嗎?他會信嗎?他又能信多少?

就如同那串兔子掛件,裏麵的“萱”字是真實存在的,哪怕自己將這件事消磨淡化,也不能磨滅它存在的事實。

“我不想讓你去。”

蘇萌語氣強硬,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江凝略帶嘲諷式的一笑,將衣角從蘇萌手心抽出。

“逢場作戲而已,蘇小姐不會是當真了吧?”

蘇萌抬眼,眼裏盡是難以置信。這句話裏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器,狠狠戳在她的胸口。

江凝轉身離開,右手卻在觸及門把的那一刻,被蘇萌緊緊握住。

她打著赤腳,雙手充斥著寒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像是剛從冰窖中走出的玩物,沒有生氣。

“江凝……我如果和你解釋,那天,不過是我故意激蘇娜而說得一些違心話,你……會信我嗎?”

江凝抬眸,眼裏閃過的一絲心疼,被蘇萌緊緊揪住,像是抓住了黑暗裏的最後一絲光亮。

他說“信”也好,“不信”也罷,她激他,不過也是想找個理由,將解釋的話說與他聽。

“如果你見蘇娜說得那些話是違心的,那,昨天呢?昨天和魏延的那些舉動也是違心的嗎?”

蘇萌急了,慌張地再次解釋:

“我都和你說了,我不過是想讓他帶我進去找你,你為什麽不信我?”

“那你為什麽不信我!”

江凝這句話近乎是吼出來的,像是將這些日子裏受的所有委屈、壓力、矛盾……通通一股腦兒,全部吼了出來。

他有想過將這些壓力頃刻釋放,但萬萬沒想到,會全部發泄在了蘇萌身上。

蘇萌撒開自己的雙手,頃刻間,仿佛看到了兩人的未來。

“對不起……”

蘇萌的這聲道歉軟軟糯糯,卻如大石一般壓得江凝喘不上來氣。

江凝轉身,想要將那纖瘦無助的小人摟進懷裏,卻被一通電話打斷。

他習慣性地開門去接,卻被屋內的蘇萌誤以為,他壓根不想讓自己聽見。

胡思亂想往往一開始隻會是個小火苗,但若不在第一時間撲滅,便會引火燒身,體無完膚。

“喂?”

江凝語氣中帶著煩躁,蘇萌那孱弱的背影反複在自己腦子裏浮現。她怎麽變得這麽瘦,以往不過是嬌小,何時竟瘦到了快脫相?

電話那頭的江淮夜聽著江凝的語氣不對,試探性地問了句:“怎麽了?和你老婆吵架了?”

這不點還好,硬戳戳觸到江凝黴頭的江淮夜,立刻成了江凝的攻擊對象。

“你打電話過來,專門找削的?”

“不不不,哪能啊!我看你心情不好,不是想著法子幫你嘛!”

“別屁話,說正事!”

江淮夜收了收情緒,一本正經道:

“按照你方法查了樊如萱這些年的交易記錄,她和江氏集團旗下的一家珠寶店,還真有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在哪,我去找你,當麵談。”

“在你那小破工作室裏,我現在就如同沒了權的傀儡皇帝,班都不用上了,還能在哪?”

“十分鍾後到。”

江凝掛了電話,匆匆下樓,在樓下與張姨打了個照麵。

“少爺好。”

江凝人已經邁出了大門,卻又反折了回來。

“張姨,蘇萌這些天食欲是不是不好?”

“少夫人嗎?她這些日子也就早飯在家裏吃些流食,中午和晚飯都不曾在家吃的。”

“都不在家吃?”

“對啊,尤其是您出事那就天,少夫人幾乎是整宿整宿地不睡,我半夜起床都能看見少夫人一人站在陽台上發呆。那時候夫人情緒也不穩定,我們也不好勸。夫人失眠還有私人醫生給開調理的藥,少夫人就硬生生一個人扛著。少爺,幸好您回來了,要不然,少夫人這身子得垮……”

江凝緊蹙眉頭,開始對剛剛說得那些話後悔。

明明昨日知道蘇萌特意跑去見自己,心裏那叫一個歡喜。

雖後來看見了她與魏延的拉扯,但她若是真的想與人攀附,就單憑她身上那一套禮服加首飾,進出肖老先生的宴會,還不是輕而易舉。

剛剛自己為什麽要說那麽重的話?

“張姨,今晚做些江南菜,蘇萌她,愛吃甜食。”

“好的,少爺。”

江凝剛轉身準備離開,又頓住了腳步。

“等等!還是先做點清淡的粥吧,她燒剛退,一次性補太厲害,怕會虛不受補。”

“現在在這裏囉囉嗦嗦一個勁關心,剛剛是誰,在房裏朝著人家吼的?我在樓梯口都聽得個一清二楚,你早些回來,比吩咐張姨做這做那有用多了!”

趙琳藝冷不丁地從隔間出來,止不住地吐槽著江凝的行為。

江凝不語,眼睛卻止不住地朝著臥室方向看去。

“我今晚,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