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說到要犧牲,也是犧牲受惠者聘兒的那一份兒餅啊、包子的不是?於情於理,這哪裏需要既出力,又要出銀子的自己奉獻出那份可憐的食物呢?

子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可是,一看到聘兒無辜的眼神,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好吧,很可惜的是,聘兒的那一份兒,早被她吃幹抹淨了!所以,這段青才跑來剝削自己了吧?

但是,子寅的心裏也決定了,頭可斷,血可流,這包子和餅子絕對不會給!

所以,子寅雖然明明知道段青是個姑娘,自己也喝破了段青的女扮男裝的身份。而且,也連帶著,將那幾個欺負完了聘兒又欺負段青的人給打趴下了。但是,眼下對於子寅最最重要的可不是禮節又或者忍讓什麽的,而是食物,手裏的這份食物!

子寅不給,段青又不肯善罷幹休。於是,食物爭奪大戰,正式拉開帷幕!

子寅手長眼快,一把搶過自己的大餅和包子,藏在身後,他又伸手,將茶壺拉得離自己近了些,然後,也不管旁邊的聘兒睜大眼睛,更不管那些見過血,怕得要死的賓客們躲到現在都不敢出來。他隻是抱著自己的食物,大快朵頤。

死的人已經死了。原本被欺負的小姑娘們也脫了險,更重要的是,那三個死去的人,已經被那個灰衣人,不知道抓到了哪裏去了,雖然,小心的心裏非常害怕,但是,還是壯著膽子,將那一片的血漬,都給清理幹淨了!

被嚇跑的賓客站在門外等了一會兒,不知道是門外太凍了,還是屋子裏的平靜讓他們覺得象是沒事發生一般。所以,那些人,在門外站了一會兒之後,就又一個一個地,探頭探腦地看了一會兒之後,又陸陸續續地進來了!

屋子裏,一片熱熱鬧鬧,似乎,片刻之前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般!

其實,這在場的人,心裏大抵是在數的——象那三個無賴,平日裏在這鎮上也是無惡不作的,此時,他們雖然生死不明,但是,這些人的心裏,還真的沒有人想到為他抱不平之類的了!

若說是報官嘛……嗬嗬,那就更不可能了。畢竟,對於這些來往的賓客們來說,向來不與官鬥,不與官爭的,為了幾個惡人,誰去惹那麻煩啊?所以,這件事,雖然發生了但是,卻根本象是沒有人在意一般,這一頁,似乎就輕描淡寫地揭過了!

聘兒殷勤地幫段青倒了滿杯的茶——說實話,聘兒對這位段青小姐,可是十二分的佩服的啊!想想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居然敢站出來為自己打抱不平,雖然差點兒被那些壞人欺負,但是,這也絲毫無損段青在聘兒心裏的英雄形象的啊!所以,對於段青,聘兒的心裏,除了佩服,剩下的也還是佩服!

子寅抱著盤子,在一邊大嚼自己的餅子。對於眼前的兩個女孩子,象是視若未見一般!

聘兒呢,倒是早吃飽了,看著子寅餓狼一般的樣子,非但沒有鄙視他,還一個勁兒地勸說道:“慢些,你慢些吃,這裏沒有人和你搶!”

真的,沒有人和他搶麽?那麽,剛剛那個手伸得長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搶不到食物,就不會善罷甘休的人是誰呢?

段青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護食的子寅,眼裏,閃過鄙夷的光芒——她從小養尊處優,可從來來沒有吃過這等粗糙的食物。然而,鄙夷的眼神一閃,肚子裏“咕”的一聲響,又出賣了張青最後的堅持——人是鐵,飯是鋼,這天不吃,餓得慌啊!

段青離開這裏的時間其實並不長,但是,她這一路過來,也是幾乎沒有吃過什麽東西,肚子裏也是餓得發慌。眼看著一張餅下了肚,卻根本象是墊了個底一般!眼看著子寅吃得暢快淋漓的樣子,段青的心裏,可真不樂意了!

眼看著,子寅手裏的包子已經全部下了肚,而餅的數量也在裙帶風減少,沒有搶到東西的段青急紅了眼了。隻見她一捋袖子,氣急敗壞地伸手就去搶子寅的盤子。一邊搶,一邊還嚷道:“哎哎,我說,你這個人怎麽能吃獨食呢?快些拿你的餅子出來分享啊!”

子寅已經被一個餓死鬼搶了食兒,可不想再被另一個搶了,他一邊大口大口地嚼著餅子,一邊將頭得象個潑郎鼓一般地,說道:“不行,你要吃,就和小二再要一份兒……我這都快餓死了都!所以,不能給你!”

子寅的話,說得含含糊糊的,但是,他的手下卻是不停,這一個餅子,三下五除二的,就被塞進了嘴裏,那速度之快,直叫一側的聘兒看呆了眼!

段青去搶,子寅偏偏不給,從來沒有受過這等氣的段青氣得臉都白了!

段青身份高貴,在家裏向來橫行霸道習慣了,不管她看了上什麽,那些人隻有雙手奉上的份兒,而且,還得以一種“她看得上,就是福氣的恩賜”的神情,恭恭敬敬地奉獻給她,可是,而今這個子寅啊,居然敢不買她的賬,而且,連張餅都不願意分給她吃?

這下,段青怒了,她向來就是那處——得不到就是最好的,你不給我,打得你都要給的主兒,所以,子寅越是不給,段青就越是想搶,這到了最後,他幹脆雙腳一跺,說道:“不行,我就要吃的你!”

子寅也跟著搖頭:“不行,等小二幫你做去……”

段青一聽,頓時怒道:“小二叫得來,我早餓死了,快,分我一半,過一會兒,等小二的餅再來了,我也分你一半!”

子寅可是見過鬼,怕死黑的人,他一個勁兒地搖頭,搖頭:“不行,不行……”

段青一看子寅油鹽不進的樣子,頓時氣極了。她一下子跳了起來,嚷道:“不行,我就要吃你的……”

段青說到做到,小手一伸,就要去搶子寅手裏的盤子,然而,子寅機靈地一閃,就躲過了某女的爪,還一邊衝小二大聲叫道:“哎,小二,照舊,再來一份兒!”

小二看著子寅鼓鼓的腮幫子,頓時睜大了眼睛——您可知道這一份是多少麽?那可是二十個肉包子,再加上五張餅啊……

剛剛,那個小姑娘已經吃了一份兒,現在,子寅吃了一份兒,那麽,再剩下的這位……白白淨淨的少爺,也跟著要來一份兒……

可是,剛剛的血腥,已經讓小二嚇破了膽子。而子寅的射手,更讓小二心驚膽戰。聯想起剛剛的時候,他因為子寅沒有銀子,就將東西端走,子寅差點指著他的鼻子罵了——再加上這個段青……哎哎,好吧,段青是手無縛雞之力,可是,她身邊的那個灰衣人,一隻手就取了三個人的命啊……

小二縮了縮脖子,他要早知道的話,就算你借他三個膽子,他也不敢和這幫人作對的啊!

此時,他看著子寅,再看看段青,生怕城牆失火,殃及池魚。哪裏敢不應之理呢?眼看著,爭包子的人越打離他越近了,他連忙後退一步,再後退三步,結結巴巴地說道:“好……好的,客官放心,馬上,就再來一份……”

說完這句話,小二一溜煙地跑了!

子寅原本以為,自己幫段青叫了一份同樣的食物,自己的那份兒就安全了,可是沒想到的是,段青卻是手一伸,眼睛一瞪,怒道:“再來一份又怎樣?少爺我現在就餓了,快給我餅子%……”

見過不講理的,可沒見過段青這樣不講理的。子寅知道,若是吵架的話,自己肯定是吵不贏的。於是,他瞅了個機會,端著盤子就跑——好男不和女鬥,他惹不起,還躲不起麽?他要是將這東西吃完了,段青豈不是沒得搶了?

然而,子寅才隻一動,段青拔腿就追,兩個人繞著桌子跑來跑去的,居然在一樓大堂裏,來了個“追餅記”!

子寅隻想著自己的東西,他可沒有想到,在暗地裏,段青的暗士們,早已睜大眼睛,瞠目結舌了。要知道,自己的這個少主啊,脾氣最是古怪,性子最是可怕,平日裏,不要說吃別人的東西了,就是你給他看看,他都嫌髒——更何況,是這種如此粗鄙的食物呢?

兩個人一個勁兒地跑,一下子打翻了桌子上的茶壺,再一下,又踏翻了擺得好好的椅子,那些剛剛坐下來的人,忙不迭地給兩個讓座,可不敢再惹了這兩個瘟神一樣的家夥。

而掌櫃的一看桌子被踢翻了,再看看茶壺也打爛了幾個。聽在掌櫃的耳朵裏,這“劈裏啪啦”的聲音,響的可不是茶壺,而是銀子啊!

掌櫃的可是個心疼財物的人,他一看,可就不幹了,他連忙指著二人。,著急地叫道:“哎呀,我的東西……”

你們搶餅子是可以的啊,但是,可不能砸我的東西啊!

掌櫃的站起來,想去阻止這二人,然而,一個灰色的身影逸上前來,隻聽“啪”的一聲,一個足十兩的銀錠子扔在了櫃台之上,並不劇烈的響聲,震得櫃台上的灰塵“撲簌簌”地落下,而掌櫃的,也被這銀子落地的聲音,震得身體都抖了一抖!耳邊,傳來冷冷的聲音:“這個夠不夠?”

十兩的銀子啊——掌櫃的一看,眼睛立馬就直了!

夠……這個當然夠了,就是將這全層樓的桌子、椅子,甚至是茶壺全部買下來,可全部都夠了啊!

掌櫃的一看,連忙去拿銀子,可是,那銀子卻是嵌入了櫃台之中了,掌櫃的用了老大的力,這才將銀子拔出,他用衣袖抹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收起銀子,放在手裏掂量了一下,這才又衝灰衣人施了個禮,說道:“貴賓請隨意……”

然後,頭一縮,躲到櫃台下麵,去算他的帳去了!

耳邊,“劈劈啪啪”的聲音不斷,可是,這次,掌櫃的象沒有聽到一般的,充耳不聞——橫豎,這已經是出了銀子的東西,讓她們可著勁兒去砸也就是了。最多,一會兒,讓人收拾一下桌麵,清理一下殘渣就行了!而那些剩下的茶壺,就毫無疑問,是賺回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