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鬥法

十月,老東北已經早早的下起了雪,入冬不打獵,是這個位於北方之北的小山村不成文的規矩,不知是因為當地人文化程度普遍不高還是別的什麽原因,似乎對答案,不會有什麽求知欲。“祖宗這麽說的,俺就這麽聽,也沒啥”,炕桌對麵的老漢憨憨的說道,“來,大兄弟走一個。”

咂了一口,我總覺得他似乎在有意躲閃著什麽,或者說不願意提起,“不過打了這麽多年獵,倒是也看出點東西”夾了一口花生米,老漢繼續說:“入冬了,先不說那凍得能穿靴子要人命的草,這熊瞎子攢不夠過冬的口糧走動勤了,是要吃人了,再麽要是傷了仙家的親戚,咱也是吃罪不起”。若是擱了旁人,對於仙家我想就算不嗤之以鼻,也會一笑置之。而我……嗬嗬,暫且不表。

“老哥,兄弟我也叨擾些日子了,是想在這龍須溝裏紮下根,置辦個屋子,還麻煩老哥幫個忙。”手裏的東西往前一推,年輕人緩緩地說道。

“我說大兄弟,這你就見外了,我說這個家裏給二娃子置辦處新房,娃兒去了省城做活計,老弟你盡管去住就是,這錢……”

年輕人忙打斷:“這居家過日子總要些錢糧,我這也白吃白喝了這麽久了,沒這房子事也要掏個酒錢,再說老弟以後也要成家討老婆,總要有個窩才是,還得麻煩老哥”。

“這大兄弟這麽說了,你就拿著唄,又不讓你白拿,再說二娃的房一直空著,找村長立個字據,這事也就結了。”一個老太的聲音從後屋傳來。

老漢朝後屋喊道:“你一婦道人家知道啥子。”“我說大兄弟,這錢老哥不能要,總是多了點,也就萬把錢,這金條老哥收了就心太黑了。”

“老哥,兄弟就明說了吧,兄弟進山找點東西,麻煩老哥帶個路,事成,這些也是你的”,年輕人緩緩從腰間掏出一個沉甸甸的袋子拍在桌子上。

“我說老弟,老哥也能猜出個大概你是吃哪口飯的,我也沒壞了道上的規矩,錢沒沾,這話也沒多聽,連這老弟你姓氏名誰也不知道,老哥我這幾年腿腳不行了,還請老弟你放哥哥一馬。”

說完便不等年輕人回話,便又把桌上的金條,退了回去,“這山裏埋進去過不少土夫子、摸金校尉,沒名姓的也更是數不上來,看老弟你也不缺個把花銷,這念想絕了吧”。

話說到這份上,自然也是送客了,大雪天還是要找個新地方落腳才是,“小二,來壺酒再來盤茴香豆”一個絡腮大漢喊道,“這大哥那瓜娃子也不安的什麽心,自己去逍遙,把咱倆支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娘西皮。”

“你要是有個卵蛋就等著大哥回來,你當他麵說,我就當你是個爺們。”一旁的陰柔男人扯著公鴨嗓,調笑道,此人一身白色勁裝,倒是有些個出塵的味道,不過被那狹長的丹鳳眼破壞殆盡,反到是平添了幾分透骨而出的陰柔。

“我說葛老六,丫丫的穿的一身壽,衣你小子信不信我給你送終。”大漢惡狠狠的說道,似乎眼睛裏還在懼怕著什麽。

被叫做葛老六的人嗬嗬一笑:“乖兒子。”大漢正欲發火,卻聽見一聲,“二位大哥,小弟盤纏用盡,討杯酒喝可好。”

說完也不聽主人是何言語便一屁股坐下,自顧自的拿了個杯子,給自己倒上,年輕人一身黑色長衫,小平頭,平凡至極的相貌,卻偏偏有股子出塵的味道。

“小弟化名侈畫,想和朋友討杯酒順便搭條船。”

“我說瓜娃子,欺負到爺爺頭上了,還不滾回去喝奶?”

大漢正要動手,卻被被稱作葛老六的人一手攔下,“朋友,我的酒可不是那麽好喝的,說著一拍身邊的長匣子,便出來一股子黑煙,不知誰叫了聲毒煙,嚇得在坐的食客紛紛破門而逃,就恨自己爹媽沒多生兩條腿。

如今軍閥混戰,人命不值錢,也怪不得做如此表現。掌櫃的想上前打個圓場,卻見那個年輕人丟過來三根黃橙橙的金條,“買下你的店都夠了,不想死,閃一邊去,說完便不再多言語。”掌櫃的見不虧,又哪願就留,給夥計使了個眼色,便落荒而逃。

隻見自稱侈畫的年輕人說道:“討教朋友高招,獻醜了。”

旁人看見葛老六的匣子隻能看見縷縷黑煙,但侈畫這些開了眼的化外人,自然多看出了點東西,葛老六也不含糊,再一拍匣子,黑煙中裹著一隻熒綠的手朝著侈畫抓來,年輕人不退反進,舉側身起右手便迎了上去。

葛老六陰陰一笑,笑容卻突然僵在了臉上,年輕人金光閃閃右手多了一節臂骨,接著便聽到匣子裏傳來了非人的慘叫聲,葛老六麵色一變,“黑子,還不幫忙,”大漢獰然一笑,手中多了一把鬼頭大刀朝年輕人砍來,上麵冤魂繚繞,陰陰有陣陣鬼哭之聲,年輕人矮身一探,左手黑煙嫋嫋朝著大漢朝大漢胸膛抓取,一個肩撞大漢吐血後飛,被其後的葛老六一把抓住。

大漢欲再迎身而上卻被葛老六一把攔住,朝著侈畫開口道:“師兄可是屍門中人?”

侈畫微微一笑:“既然都叫了師兄了還用得著探我的口風?”

葛老六呼了一口氣,心裏不禁暗罵,這活閻王要是不是本門中人今個可就栽了,這化皮凝氣之法也就在幾個師兄那裏聽過,這一代人還沒聽說有人練成啊,可這又假不了,這……

“我說,最裏邊的那間我住了”說完也不管葛老六二人,便揀直而去,“我說六哥,這小子誰啊?”大漢問道,葛老六沒好氣的說:“現在知道叫六哥了?誰呀?索命的閻王。”揣著心思,朝二樓而去。

這尾間是誰都住得得的?陽氣不足,乃是陰物橫生的地方,出門在外住旅店避四、七、尾,這是常年在外討口人都知道的理兒,更不用說他們這些升“棺”發財的主了。

這硬著頭皮還是得上,畢竟是理虧了,還動了手,估計要不是惦念那點“同門”交情,葛老六恐怕是現在都過了奈何橋了。轉身對著身後的大黑說道:“一會進去你不許說話”叫大黑的莽漢,此人雖然性子魯莽,但不傻,特別是腦袋別褲腰帶上的時候,說起幹這一行,沒點腦子,早就埋在地下了。

葛老二回身正要敲門,隻見房門無風自動,叫侈畫的年輕人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含笑的看著二人,招手道:“別傻站著,過來坐。”

待二人坐好,侈畫給二人滿上酒,自顧自的說道:“小弟初出茅廬不懂事,略備薄酒給二位壓壓驚。”

大黑大大咧咧的道:“你這話中聽,黑爺喜歡,不顧葛老二,仰脖酒吧杯中酒喝個一幹二淨。”

葛老二白了大黑一眼,打圓場忙說:“我這兄弟為人莽撞,師兄不要介意。師弟我剛才大水衝了龍王廟,給師兄賠不是了,”說完便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試探著問道:“不才剛聽師兄的意思是要搭船,不知是怎麽個搭法?”

侈畫自顧自的吃了粒花生米,放下筷子含笑的看著一旁啃著燒雞的大黑,葛老六狠狠地踩了桌子底下大黑的腳一下。忙賠笑:“見笑,見笑。”

侈畫應了一聲:“我和你們一起進山,金銀分文不取,摸到的物什,我要一方黑色印璽,當然,你們放心,也不是什麽價值連城的物件,對你們不是福反是禍”,便不再言語。

聽著是不分銀財葛老六心中盤算,有這麽座大佛幫忙,確實危險降低了不少,卻又不敢自作主張,便試探的問道:“我們掌事人還沒到,去會幾個朋友,要麽賢弟你看……”

聽到侈畫確有所求,暗想之前動了一手也是為了桌麵上好談,雖說是不知道怎麽知道他們的行程行當,可若是仇家害命他葛老六早去報道了,所以便沒了顧慮,這輩分也自然而然的抬高了。

侈畫也不說破,“如此,便等你大當家便是了,之前兄弟以買下這客棧,若是掌櫃的不上道敢回來,就有勞老哥你了。”

葛老六獰笑道:“回來正好,我的寶貝剛好折了隻手,還盼他回來。如此,為兄便告辭了”。

眼罷便推門而去,侈畫抬起熒綠的右手一句散,頃刻便金光閃爍,手上的紗布紛飛,一隻眼睛從手心詭異的突起,明明正氣凜然,卻偏偏好像一隻妖怪要擇人而噬,隻是葛老六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