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李家溝

侈畫將朱溫屍體燒掉,請這郎中上座,然後對畫眉道:“看茶”,這郎中抱了抱拳道::“我姓吳,叫吳一真,是隔壁回春堂的坐堂大夫,敢問老板貴姓?”侈畫對郎中拱了拱手道“這家紮材鋪是李記,不才自然是姓李”。

侈畫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喝了一口道:“老兄這名字倒是有意思,所謂古來仁義皆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李郎中取了這麽個名字,可是有些不妥吧。”郎中不置可否的道:“你可以叫我吳郎中,不過我有些事要提醒一下兄台。”

侈畫示意這郎中說下去,郎中見侈畫示意便道:“得罪了,我們修道之人有一種很奇妙的聯係,修道之人相見是宿命的必然聯係。”侈畫摸了摸下巴道:“道兄這話是什麽意思?”“那我就直說了,你還真當鬧出這麽大動靜沒人發現?隻是見怪不怪罷了,這裏隱居的人不少,上門的仇家自然也不少,看都看煩了,我還希望李老板要學會懂規矩,鬧出這麽大動靜擾人清靜可不好,而且畢竟還是老百姓多,李老板動靜太大了”,吳一真喝了口茶道。

侈畫拱了拱手道:“如此,受教了”,吳一真還了一禮道:“進了李家溝就都是自己人,大家同氣連枝,外人來鬧事,自然會有人來助拳。”說完又看了紅袖一眼道:“這病我不一定能治,但維持現狀應該不是問題。”

門口進來一個老頭,一個頭戴油亮瓜皮帽,身穿原本是橘黃色現在是黑黃色的寬大棉襖的老頭,稀疏的胡子茬,三角眼,一張嘴就露出沒有幾顆牙齒的黑洞,雙手插在袖管裏,一邊邁出一隻腳,一邊傻嗬嗬的憨厚笑著,老頭貓腰駝背,精神卻不錯,此時天冷,手裏還抱著一個烤紅薯。

看見畫眉俊秀的臉蛋兒老頭一笑,露出那沒有幾顆牙的黑洞,淳樸善良的沒邊兒了。老頭淳樸善良的臉上露出一絲特有的狡黠來,嘿嘿一笑道:“大妹子,胭脂水粉買不買,買了我的水粉,保證你這小臉比那霜打的驢糞蛋子還白。”

聽到這,侈畫的麵色終於露出一點古怪,雖然不通生意經,但這老頭也太不會做生意了吧,這“貼切”的比喻還真別具一格。老頭從褲子兜裏搜出一根手卷的劣質香煙來,嘬了兩口,三角眼微微一亮,對侈畫招了招手道:“小兄弟,你過來”,說罷,露出沒有幾顆牙齒的黑洞,越發淳樸起來。

侈畫麵色不自然的用手指指了指自己,老頭嘿嘿一笑道:“對對對,我就是叫你,小夥子,我看你骨骼精奇,麵容不凡,以後定然會有一番大作為,不如咱們兩個結一個善緣吧!”老頭從懷裏摸出一本泛黃的書,隻見封麵上寫著《金瓶梅》,老頭嘿嘿一笑道:“十兩銀子,不貴,你學了絕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侈畫原本一臉納悶的臉上露出鄙夷無比的神情來,“小老弟,我就是要和你結個善緣而已,這可是真正的無上因緣那,要是古人遇到了這種大機緣的話,做夢都要笑醒了,算了,我便宜你一點,五兩怎麽樣?不喜歡,不喜歡我這還有別的,財侶法地,有財、侶、地怎麽能沒法呢,什麽《茅山九龍神功》、《敲爻歌》、《悟真篇》,與老弟有緣,買一送一”,老頭仍有些不死心的道。

坐在一旁久久未語的吳一真重重的咳嗦了一聲,老頭淳樸的臉色陡然變了一副市儈特有的嘴臉道:“你那藥錢再緩一緩,我這可沒錢”。說罷一隻手捂著左挎兜,警惕的後退兩步,一邊琢磨著怎麽溜走。

吳一真一臉無奈的道:“沒錢?沒錢你捂兜幹嘛?”老頭咬了咬牙,額頭上青筋蹦跳對侈畫道:“算了,江湖救急,賠本就賠到底,一兩怎麽樣?一兩我就將這本能夠斬妖除魔,長生不死的修仙秘籍賣給你,怎麽樣?”

侈畫嫌棄的看了看老頭手裏的書,裝幀簡陋無比,紙張更是粗糙,質量和街邊上那種幾文錢一本的如,而且和真書比實在是薄太多了,隻有薄薄的幾頁而已,封麵上畫著一個人盤膝而坐,閉目凝神,看樣子很厲害的樣子,隻不過畫工實在是太粗糙,怎麽看怎麽是畫蛇添足,邊上還有些密密麻麻的蝌蚪文,說白了就是胡亂勾抹出來的,一兩確實不多,本來侈畫還想將就著買一本,但一看這老頭臉上的市儈,立時搖頭,堅定的道:“不買!”

老頭麵色猙獰起來,此時的老頭像極了市井之中的老流氓,哪有半點的淳樸模樣?“想當年朱小子還沒有當皇帝之前,咱們這經營大道的營生何等火熱?哪裏如現在這般落魄?”老頭的三角眼裏麵滿是緬懷,似乎那麽久遠的事情他是親身經曆過的一般。

“行了三豁子,別鬧了,丟我們李家溝裏人的臉,你那藥錢我不要了”,吳一真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叫三豁子的老頭臉上,又恢複了淳樸的笑容,插著袖子道:“那可謝謝了”,侈畫麵皮抽了抽,身後二女的臉色同樣也不太好看。

侈畫咳嗦了一聲道:“吳郎中說我師姐的病能治?”吳一真連忙擺了擺手道:“不是能治,是能維持現狀,就這麽吊著”,打量了紅袖一眼又補充道:“至少能看起來像個人,借一步說話”。

侈畫耳朵貼過去,隻聽吳一真嘴裏說了四個字:“金丹,外丹”。道教外丹一脈認為服食以後可以使人成仙、長生不老。

金者,堅剛永久不壞之物;丹者,圓滿光淨無虧之物。古仙借金丹之名,以喻本來圓明真靈之性也。此性在儒則名太極,在釋則名圓覺,在道則名金丹。名雖分三,其實一物。儒修之則為聖,釋修之則為佛,道修之則為仙。三教聖人皆以本來真性為成道之本也。

卻又有一部分人自身所限與大道無緣,借身外物,丹家選用某些礦物原料所煉製丹藥,用丹砂(紅色硫化汞)與鉛、硫黃等原料燒煉而成的黃色藥金,吞服以求補全自身,功成圓滿。

侈畫正要道謝,隻聽吳一真道:“一千兩銀子”,侈畫點頭稱是,二人敲定,便不多做糾纏,門外,三豁子搓了搓手雙手插進袖管裏,用發黑的黃色袖子擦了擦紅紅的鼻子問道:“一千兩金,夠買一味藥了?還有些個有價無市的,既然反正都是賠本買賣,你直接賣他個人情不就完了?幹嘛這麽大費周章?”

吳一真深吸一口,咳嗽了幾聲後歎息道:“做買賣要看遠些,結個善緣可以賠本,但卻絕對不能一點本都收不回來,既然是買賣,有買有賣才行,因果這東西最是奧妙,跟你說這個你不懂,歲數越大,對因果越是畏懼,他泥菩薩善弄因果,我還不能怕麽?一買一賣不沾染半點因果,隻結個善緣,到時候叫他助拳”。

“什麽因不因果的,你敢受泥菩薩恩惠,不怕永世沉淪苦海嗎?漁陽道的不羈道人可是放出話來了,泥菩薩與苦海有關聯可不是假的,可見過他放出的腐爛如泥的魂魄。”三豁子道,吳一真沒有言語,隻是嘿嘿一笑,不過笑容卻有些苦澀勉強。

老豁子插了插袖子道:“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紅袖在門口看二人走進隔壁的回春堂,轉身對侈畫道:“你覺得這個人的話能信?”侈畫吹了吹杯子裏的茶,看著茶葉道:“你說哪個?”

紅袖坐在侈畫旁邊的椅子上道:“兩個”,侈畫嗬嗬笑了一聲道:“這不很明顯嗎?一個賣,一個托,不過那三豁子好像有些自己的小九九”,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對坐在堂中板凳上發呆的畫眉道:“你倒是錯過了點好東西,雖說那幾本書不全,但絕對是好東西,至少不是正一道印出來那種廣而告之的蒙人的東西”。

畫眉聽侈畫如此說一下子站了起來道:“那你怎麽不買下?”侈畫搖了搖那根印有大丹二字的手指道:“什麽能比得上我的《陽符經》?我隻是覺得有些可以罷了。你若真喜歡,回頭我默出來幾本,我腦袋裏可是有不少好東西。”

畫眉譏諷道:“倒是忘了你泥菩薩這個百寶箱,曆代泥菩薩潛入別的門派偷書的事是不是沒少幹?”侈畫白了畫眉一眼,打了個哈切道:“什麽叫偷,說點好聽的,這叫竊書,讀書人的事,能叫偷嗎?”畫眉扁了扁嘴道:“不都一樣嗎?就你還讀書人,你別糟蹋讀書人這三個字了,我求求你,好不好?”

侈畫閉目養神道:“你這麽得罪我,我決定不默給你了”,畫眉急道:“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反悔”,侈畫揉了揉太陽穴道:“姑娘高看區區在下了,我隻是個做紮材生意的下九流。”畫眉一陣氣結,還是紅袖打了個圓場道:“這李家溝,還真是臥虎藏龍。”侈畫點了點頭道:“是啊,就不知是福是禍”。小說最全,更新速度最快,請大家記得我們的網站:!如果忘記本站網址,可以百度一下:,即刻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