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竇雁青趕到五嶺關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安國這邊取得了巨大的勝利。

慶國因為高級將領的死亡,剩下的人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偶爾有一兩個稍微有點聲望的小頭頭剛剛組織起一些人手,還來不及反抗,就被人群中的竇酥給偷偷弄死了。

不得不說,安國有了他這麽一個非人一般的存在,那真的有如神助。

雖然竇酥也覺得自己參加戰鬥有點欺負人,但麵對那些占據他國家的仇人,他完全沒有不好意思的想法,要不是還顧忌著別人的目光,他都想一個人過去把他們給屠了。

緊趕慢趕的竇雁青到達五嶺關之後,就得知了他兒子帶著人追著慶國的殘兵跑了好幾個城,愣是把丟失的城池都給搶回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竇雁青一時之間,隻覺心裏五味成雜,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老了。

當然,更多的還是高興,自己兒子這麽厲害,他這當爹的自然與有榮焉。

隻是,很快,竇雁青就笑不出來了。

丟失的城池雖然已經搶回來了,但是,城池裏的情況讓人慘不忍睹。

原來,大家見慶國之人攻下城池之後,並未過多停留,還以為他們隻是搜刮一些食物,並未為難城中百姓。

誰都未曾想到,慶國之人竟然如此歹毒,為了防止身後被那些百姓背後捅刀子,他們竟然喪心病狂的在城池裏傳播瘟疫。

大部隊一路急行攻城,剩下的一部分人收集糧草,收集之後,就把瘟疫死亡之人所用之物丟入人群聚集之地,以及水源等處,再讓人把城門關上,然後他們自己的人迅速撤走。

一開始見敵人撤走,百姓們雖然疑惑,確定人真的離開後,還高興了一陣。

然後,漸漸的,情況就變得不對了。

城裏的人像是一夜之間全都染上了惡疾,一個個開始變得咳嗽不止,伴隨著咳嗽還有著呼吸不暢,惡心嘔吐等一係列症狀,而沒過兩日,人竟然直接開始嘔血,或者昏迷不醒,甚至直接死亡。

直到這時,城中的大夫哪裏還不知道,他們這是染上了瘟疫。

而到了這時候,連大夫自己都因為接觸了病人,染上了瘟疫,倒在**起不來,哪裏還顧得上其他人?

最可怕的是,有百姓發現城門並未關上,恐慌之下,竟然想著往別處逃跑,期待著外麵有人能救他們。

有些聰慧的人覺得這行為不妥,隻是在死亡的威脅麵前,求生的本能會讓人做出很多不明智的選擇,哪怕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對,也依舊不顧一切地往外跑。

如此一來,原本隻有一個城池中了瘟疫,卻被這些百姓帶的傳了好幾個城。

倒是慶國人為自己留後路的地方,隻要看到有人過來,遠遠地就直接射殺掩埋,倒是並未有多大的影響。

等竇酥帶著人把慶國的殘兵趕出去,轉頭查看其它城池,才發現安國這邊的慘狀。

眼睛頓時就紅了,恨不能直接衝過去,把整個慶國給屠了。

隻是,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找敵人算賬,而是要如何把傳播的瘟疫解決掉。

竇酥跟著楚瑄學了多年的醫術,對瘟疫方麵也學過一些,知道首先要做的就是製止瘟疫的傳染,然後才能找藥治療。

竇酥並不知道這場瘟疫是如何傳染的,但是看這速度和慘狀,明顯感染的十分迅速。

竇酥想到楚瑄給他教導的知識,讓自己的士兵把衣袍扯下來,把口鼻先捂住,並且嚴厲禁止士兵靠近城池。

然後,他準備進去看看情況。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以極快地速度行駛了過來。

竇酥一看,那正是他們家的馬車,腳步不由的停頓了下。

很快,就從裏麵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竇酥原本沉甸甸的心,終於稍微安定了些許。

楚瑄下了馬車,二話不說,立刻用藥材泡製的厚實棉布,把人從頭到尾都給包了起來。

竇酥被包的隻剩下兩個珠子露在外麵。要不是還要看路,楚瑄都打算把他眼睛一起捂了。

繞是如此,楚瑄也在給他整理的時候,往他嘴裏塞了個藥丸,竇酥咀嚼著嘴裏苦澀的味道,卻覺得心裏都是暖的。

竇酥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麽,楚瑄卻摸了摸他的腦袋,“沒事,別擔心,一會兒我去看看,你帶著人在這裏守著就行。”

竇酥卻搖了搖頭,堅定的道,“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

這是他的事,怎麽能全部推給瑄哥?

見竇酥堅持,楚瑄也沒再說什麽,讓其他的士兵自己去馬車上拿藥布捂口鼻後,他背著背簍,帶著竇酥進了城。

才剛走到城門,就看到一些歪歪扭扭倒在地上的百姓,楚瑄看了一眼,都是生機已經斷絕了。

直到路過一個流浪漢的時候,他的腳步才停了下來,示意竇酥站在原地不要動,然後走過去,扶起流浪漢,從背簍裏拿出一碗藥,直接喂了進去。

說實話,就連楚瑄都完全沒有想到,敵國的人能做出這麽喪心病狂的事來。

所以他感知觀測的地方一般都圍繞在戰場,並未往更遠的地方蔓延。

直到竇酥追逐敵人的殘軍跑,為了確保竇酥的安全,他的感知才向著其它地方蔓延。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數十個被占領的城池,竟然有半數都在鬧瘟疫。而沒有鬧瘟疫的,都是慶國士兵後方退路。

感知到這個情況,楚瑄差點給氣笑了,也有了種把那些殘兵全部留下的衝動。

不過,現在不是收拾他們的時候。

楚瑄立刻開始著手準備治療的藥材。

楚瑄對瘟疫還是有些經驗的,當然,瘟疫無數種,沒有直麵病人,他也無法確定到底那種藥有效果。

所以,他把數十種他覺得可能會有用的藥都熬了數份,全裝進了背簍裏,這才追了上來。

現在拿出來的藥,就是他準備好的其中一種。

楚瑄把流浪漢扶到一邊,又尋找到了幾個活人,都扶到了邊上,然後把藥一一喂下。

若是以前,楚瑄隻能花時間,等藥徹底起效果。而現在,他能清楚的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那些烏黑色的,如同黑霧一樣的東西,幾乎籠罩了整個城市。

麵前幾個人身上,也被黑霧緊緊包裹著。

楚瑄發現,這些人喝了藥之後,身上的黑霧都有好轉,隻是速度非常慢。

也就是說,他的藥都是有效果的,但是,見效實在太慢了,想要在這樣的瘟疫裏把剩下的人都救下來,比較困難。

突然,楚瑄心裏微微一動,從背包裏摸出一顆藥丸,直接往另外一個病人嘴裏塞去。

然後,他就發現,這人身上的黑霧也在慢慢消散,隻是效果更加微弱而已。

楚瑄微微挑了挑眉。

他剛剛塞的藥丸,是一種自製的傷藥,和其它的方子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十幾種湯藥的效果就比傷藥好一點點,可見他的藥並不對症。

不過,也有個好消息。

那就是意味著,由他製作的藥,都是有一定的效果的。

楚瑄突然想到了什麽,心裏微微一動,又從背簍裏拿出一碗藥來,然後割破手指,往裏麵滴了一滴鮮血。

隨即,把這藥喂給了另外一個已經處於半昏迷的病人喂了進去。

下一瞬間,那個原本半昏迷的病人眼皮顫了顫,猛地睜開眼,噗地就是一口血噴出,隨即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竇酥嚇了一跳,想要過來把楚瑄拉開,卻被楚瑄擺了擺手拒絕了。

楚瑄看向病人的目光亮晶晶的。

因為他能清楚的看到,那病人雖然在咳嗽,身體裏的黑霧卻隨著他的咳嗽迅速地消失。

也就是說,他的血,真的對瘟疫有效果。

這一點,別說楚瑄能清晰的看見,就連竇酥也發現,原本死氣沉沉的病人,一陣咳嗽之後,氣色竟然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竇酥臉色,也跟著變了。

能救人是好事,但需要他家瑄哥的血救人,這就算不得好事了。

因為竇酥整張臉都被包得嚴嚴實實的,所以楚瑄也沒發現他的情緒不對,而是道,“讓你的人過來幫忙,把活人都集中起來,屍體要全部焚燒掉。”

他已經發現了,被他的藥布包裹著,那些黑霧都會主動避開。

所以,隻要不把藥布拿開,接觸還是沒問題的。

聽了楚瑄的話,這一次竇酥卻沒有急著離開,而是道,“不要用你的血,咱們可以再試試其它的藥。”

楚瑄自然知道竇酥是在關心他,但……救人如救火,不能有任何耽誤。

於是他笑著拍了拍自己對象的肩,“我有分寸,快去吧,速度快一點咱們也能多救幾個人。”

竇酥一聽,心裏頓時一緊,也不敢再耽誤,轉身就把人都叫過來幫忙了。

還好他帶的人多,封城,尋找和安撫活人,收集屍體到沒人的地方焚燒……最重要的還要讓人幫楚瑄熬夜,分藥。

要麽多人,病得輕點的還能自己來領藥喝,那些病的重的,根本連動都動不了。

這時候就需要士兵幫忙喂藥了。

竇酥怕楚瑄做傻事,幾乎一步不落的跟在他身邊幫忙,看著一鍋鍋湯藥熬出來,他陷入了沉默。

藥都是普通的藥材,起到的效果卻十分驚人。

而隻有竇酥知道,之所以有這樣的效果,都是楚瑄往鍋裏加了血的原因。

好在,每鍋裏隻需要滴上一兩滴就好了,要是每碗需要滴一滴,竇酥肯定早就炸了。

繞是這樣,他也一直在嚐試著配藥,想要找出一種能代替楚瑄鮮血的藥來。

不需要如此神奇,隻要能救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