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開庭之前,進行著與第一次相同的儀式。

到場的旁聽者人數是初審時的一倍,似乎所有人都相信著顧律可以在這一場贏下來,不想錯過他的表演。

看到這麽多人在場,寧可顯得更加緊張了。心跳的頻率絲毫緩慢不下來,腦中一遍遍默念的陳詞也開始紊亂,不過好在這次身邊多了個鄭盈,可以和她稍微分擔一下。

“不要緊張,你準備得很充分了。”打扮正式的鄭盈輕輕握住寧可發著顫的手,注入了力氣。

雖然點著頭,但寧可的緊張情緒沒有絲毫因此而消失,隻要看一眼對麵控方席目光灼灼看著自己的顧律,寧可的所有自信都會在瞬間瓦解。

一開庭,信心十足的顧律起身,拿著證物對著審判長說:“這本日記,這本對方律師提供的日記,而我方發現這其中存有一個致命性的嚴重問題。”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呼了一聲,寧可倒抽了一口冷氣。

“被害人死於晚上八點至九點,而被告報案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之後,經調查和證實,這本日記本是在案發當日9點27分,在被害人小區內的超市買的,超市方麵可以提供相關的證據。”顧律的視線隨著話語,像是一把鋒利的刀捅入被告席上廖蕾的心髒。

這句話一經說出,所有人頓時一片嘩然,還夾雜著一些竊竊私語。

寧可沒有像往常一樣跳起來反唇相向,因為連她都不知道,麵對這樣的舉證要如何脫罪。

顧律看著形勢大好,趁火打劫,“所以這份證據是偽造的,這更能證明被告做賊心虛,怕被發現自己殺死了自己的丈夫而故意偽造證據。”

一切優勢都在往顧律那邊靠攏,在法庭上孤立無援的寧可感覺到了來自媒體的諷刺、感覺到了來自廖蕾的絕望和廖蘇的迷茫,最最讓她麵臨崩潰的,是一抹從萬千視線中射出的希望。

她餘光撇見的廖蕾的女兒正用著一種“最後的希望”般的眼神向她投去,而這種視線,才是寧可此時最為懼怕的。

她冥思苦想了許久,都沒有找到任何突破點,腦海中除了那個如何都消散不去的眼神什麽都沒有。

“動機……”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從口中說出這樣兩個簡單的字來。

“對了,動機。”寧可突然一拍頭,對著顧律說:“這個案子當時你立的是故意殺人罪的案,但僅僅因為夫妻間的一次爭吵,是無法證明我當事人有蓄意要殺被害人的心的,所以請問控方律師,有能證明我當事人之前就有預謀殺人動機的證據麽?”

所有人都投來齊齊的射線。

那些寧可以為失去的自信又回到了她臉上,振振有詞,“你口口聲聲說我的當事人是故意殺人,可她根本沒有要故意殺人的動機,她隻是難以接受被害者的背叛,而在爭執的時候過度自我保護才導致意外而已。”

顧律像是對她提出的問題表達滿意,給了她一個眼神說道:“關於這點,我們還在搜索中。”

審判長最終一錘定音,由於沒有足夠動機,此案還要延期審理。

雖然暫時逃過了一劫,但法庭上的劣勢已經那樣顯而易見。

這場仗才讓寧可見識到對方真正的實力,也正因為這種挫敗,讓寧可對勝利更加渴望。

在法庭門口,兩人不期而遇,隻是相比起顧律的輕鬆,寧可的臉顯得緊繃許多。

“一般的案子都在兩審內解決,看來這次要三審了。”顧律仰天歎息。

“是啊,一定會在三審的時候完結的。”寧可捏緊了胸前的資料,轉頭看向顧律,“而且結果也會是你從未有過的失敗滋味。”

“失敗。”顧律聳了聳肩,“是一個很神秘的東西,我和它的關係並不好。”

寧可朝他假笑了一聲,然後推了推身邊有些走神的鄭盈,“回律所。”

恍然大悟的鄭盈點頭,視線還時不時飄向身後的顧律。

“看什麽啊,那麽出神。”寧可沒好氣地拽了一下鄭盈的胳膊。

“他就是傳說中的顧律呀?”鄭盈的視線還是不舍得收回。

寧可心裏默默哀怨:他已經達到“傳說中”的等級了?

“真是好帥啊。”終於轉回頭的鄭盈眼中還是有些依依不舍。

“越是帥就越是帶刺,你也看到他法庭上的樣子了,這樣的男人要少接觸,免得自己倒黴,你看他法庭上都這樣了,現實生活中一定更不得了,騙女孩子一套一套的。”寧可把不悅的情緒全部發泄出來,組合成一篇“不要接近顧律”的長篇大論。

“有這樣的男朋友簡直酷死了,感覺永遠都不會被欺負。”

寧可看著她有些泛紅的臉,驀地恍然大悟,“你該不會……”

鄭盈馬上摸著自己發燙的臉,“他可是我的偶像啊。”

寧可隻是慶幸現在自己沒有在喝水,否則肯定完全沒有形象地噴射出去。

“姑娘,你……是不是受虐狂?”寧可眼角有些細微抽搐,“這種這麽好勝又強勢的男人,你也喜歡?”

鄭盈捂著臉一個勁點頭,“喜歡啊。”

寧可翻了個白眼,習慣性用中國式英文說道:“what’s o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