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流煙挑眉,她上下壓壓手,“別打了!秦氏不計較了。”板子聲戛然而止。
鳳明堂訓斥了一番,命眾人散了。
“流煙,爹送你回明月閣。”鳳明堂雙手背後,渾濁的眼珠顯得疲憊。
鳳流煙看得出來,爹有話想說。
父女二人走在前麵,隨行的掌燈下人掌握著距離跟在後麵。
“爹向裴錢打聽了,琰王犯起病來會傷人!裴錢上次差點被打死!”
她回憶起裴錢被打飛的場景,心肝顫了一下。
蕭澤琰下手真的特別狠。
“爹,蕭澤琰對我是不同的,他對我很溫柔。”鳳流煙顧忌著房簷上監聽的暗衛,半真半假的說著。
“流煙,你就是太懂事了,你若真這麽想,怎會綁沙袋練武呢。”鳳明堂觀察入微,鳳流煙的微表情逃不出他的眼。
她害怕鳳明堂再說下去會得罪蕭澤琰,伸了個懶腰,“爹,我困了,你就送到這裏吧。”
翌日,鳳流煙用完早膳,管家便傳話來。
“大小姐!少爺回來了!”管家激動的眼眶濕潤。
鳳流煙使勁咽下口中的燕窩,擦擦嘴就走。
“大小姐恐怕不知道少爺吧,少爺是大夫人所出,當年因為誤會被人丟了,多虧二夫人找到了......算起來也有十五歲了。”管家絮絮叨叨的說著。
大廳中。
鳳無秋穿著一襲絲綢青衫,五官精致,俊美非凡。
“無秋啊,爹總算找到你了。”鳳明堂抱著鳳無秋就是哭。
鳳無秋沒有任何表情。
老夫人坐在上首認真打量起鳳無秋,雙眸矍鑠。
其他人也紛紛打量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少爺”,他看起來又像鳳明堂,又不是很像……
“老爺,別哭了,你都嚇到孩子了。”秦氏溫婉的笑,扶著鳳無秋坐下。
鳳明堂擦擦眼淚,“流煙,這是無秋,你娘生的弟弟!快來!”鳳流煙走到鳳無秋麵前,揉揉他的腦袋。
“無秋啊,爹一定要給你治眼睛,就算爹治不好,求遍天下神醫,傾其所有也要治好你。”鳳明堂哽咽著。
“不必費力了,這樣我也習慣了。”鳳無秋笑著說。
他的表情總是有幾分疏離跟雲淡風輕。
這讓鳳明堂心裏難受得不行。
秦氏諂媚的拍拍鳳明堂的胸口,“老爺,這孩子才回府,說話沒輕沒重的,您別放在心上。”
“我怎會放在心裏?多虧了你啊。”鳳明堂握住秦氏的手。
秦氏受寵若驚,激動的眼淚都快流出來。
看到這一幕,鳳流煙露出幾分譏誚的神色。
“爹,別忘了給無秋安排住處,您高興得都忘了。”鳳竹悅落落大方的打破沉重的氛圍。
鳳明堂頷首,“可是有些院落還未打掃出來,怎能讓無秋住髒亂的宅院?”
“讓無秋跟我住吧。”鳳流煙說道。
此話一出,秦氏跟鳳竹悅對視一笑。
就等著一句話!
“不!我跟竹悅姐姐說好了,我要跟竹悅姐姐住。”鳳無秋毫不猶豫。
鳳明堂立即安慰,“流煙,無秋跟竹悅更熟悉,就讓他去吧。”
“也好,我怕我養不起無秋呢。”鳳流煙玩笑道。
她正好不想照顧這個小鬼,她又不是鳳無秋的親姐姐,給他花錢說不心疼是假的!
整個過程,她沒有露出絲毫不悅的神采,甚至還偷著樂。
這讓鳳竹悅跟秦氏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中套了!
快用午膳時,鳳明堂親自送鳳流煙上了馬車。
“流煙,好好跟李熙聊聊啊,你們是青梅竹馬,他爹最近調回京城了。”鳳明堂衝她招手作別。
馬車馳騁而去,卷起一地灰塵。
鳳流煙跳車的心都有了!
哪有這麽坑孩子的?
馬車不停,相不相親也不由她,她隻能揉揉太陽穴極力回憶著原主的記憶。
李熙?
搜腸刮肚一番,映象裏的確是有個交好的小男孩,大概原主五六歲時,小男孩全家搬離京城就再也沒見了。
馬車在京城第一酒樓——醉仙樓前停了下來。
吳勇恭敬道:“相爺說在天字甲號房。”
鳳流煙環視一周,房簷上沒有看見黑色的陰影。
她快步進去,直奔雅間。
李熙坐在圓桌前,看見鳳流煙局促的站起來,耳根子泛紅,“流煙......好久不見。”
“嗯。”她有點尷尬。
“我爹調回京城了,我也考上狀元了,我知道你不願嫁給琰王,你和他和離後我就娶你!”李熙堅定的說。
鳳流煙撓了撓耳邊瘙癢的皮膚,“其實這件事有誤會,你別衝動......”
“你是怕琰王殺了我?我是聖上欽點的狀元,琰王權勢滔天也不能說殺就殺!”
門被踹開。
“皇叔不能殺你,老子殺了你!”蕭祈憂一陣風似的衝進雅間,抓起李熙的領口,舉起拳頭照他臉上砸。
“啊......嘶......”
蕭祈憂把他撲倒在地上,騎在他身上勾拳右勾拳的砸。
“老子輪不到!更不輪上你這個雞崽兒!”
血從李熙的鼻孔流出,血點子濺到他們倆身上。
鳳流煙立即攔住蕭祈憂,“別打了!你瘋了?”
“我就是瘋了!”
“蕭祈憂!”她捏著拳頭照著他肩頭捶了一下子。
可能是拳頭發揮了作用,蕭祈憂被拉回理智,他看見手上沾著李熙的血,一陣膈應。
他從地上站起來,用桌布擦擦手,“流煙!他是誰?”
鳳流煙扶李熙起來,示意他離開。
人走後,鳳流煙緊緊合上門,“他是我朋友,想要截胡。”
“他算什麽東西?”蕭祈憂還沾著血的手抓住鳳流煙的手,原本凶神惡煞的臉顯得幾分憂鬱。
精神分裂恐怕都沒他轉變情緒得快!
這人果然是個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計後果的主兒!
鳳流煙甩開他的手,“你還沒我親弟弟大,知道麽?你在我眼裏就是小屁孩!”
“我才不是小屁孩,你想試試嗎?”
鳳眸霎時瞪大,這話該是一個十四歲的男孩說的?!
蕭祈憂故意上前,往她身上貼了貼,讓她避無可避。
他微微仰臉,笑得肆意,他比她高出一個頭,伸手輕而易舉就能摸到她的發頂。
“走,帶你看看。”
他拉著她去往隔壁雅間。
隻見昭陽郡主淚流滿麵,驚慌失措的捧著一堆頭發。
她原披在背後如瀑的青絲被剪掉了......
“我的頭發......我的頭發......”昭陽郡主死死的抱住頭發,哭得昏天黑地。
鳳流煙看到這一幕,出於同為女性的共情,都不忍了。
頭發對女孩子多麽重要?
更何況是在人人留長發的古代?
“哈哈哈......”蕭祈憂捧腹大笑,“誰讓她上次冤枉你偷東西?活該!”
“你沒事吧?”鳳流煙問道。
昭陽郡主的雙目刺向她,“剪斷我的頭發你高興了?我的貓死了,你滿意了?”
幾個婢女拿來一件鬥篷,昭陽狼狽的遮住頭,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走出雅間。
“鳳流煙,我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