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怨一切，害怕一切，自己無能就要去傷害別人。”
骨縫有些痛癢，回鳶說話這些話的時候表情算不上輕鬆。
不知是那句話戳中了白倉，失態的大喊：“你們這些生來高貴的人知道什麽！想當年，我也是人人尊敬的天才，可天才太多了，我終究不是最耀眼的那個，從那時起，我便想，我一定要成為人上人。”
“自古哪個上位者不是踩著鮮血，機關算盡走來的，你以為吾司離和回正又是什麽好東西！”
“你們站在最高點指責我付出的努力，你們才是一丘之貉！”
白倉近乎癲狂，說著說著便流出了眼淚，頭發半白，臉上溝壑因為表情更加清晰，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不少。
“上位者擔其職，既然你成了仙尊，就要履行仙尊的職責，而不是想方設法打壓那些有能力的人。”
白倉在害怕，害怕比他有能力的人，害怕有人搶他的位置。
正因為曾經低穀過，才害怕再次掉進深淵。
這些年，仙界的能人越來越少，導致三界中，仙界的實力下降嚴重，但白倉仙尊的位置越來越穩固。
聽說，白倉以前也是有個兒子的，被仙界所有人默認為是下一任仙尊。
後來違背了禁令，他的母親因為求情被冷落，鬱鬱而終，他自此下落不明。
有人說是被仙尊秘密處理掉了，還有人說跑到了下界，還有說被妖獸救走，眾說紛紜。
無人不為這個年輕有能力的太子惋惜。
最後有關仙界太子的傳言是在東海域，身邊還有一隻噴火巨獸。
“死靈體在仙界出現了。”
這句話當頭一棒，將白倉敲醒。
“怎麽可能？”
“現有上萬，正在攻擊妖獸界和魔界，你要看三界都沉淪在這種怪物手裏嗎？”
回鳶的表情不像在騙人，而且拿這種事來騙人，一點也不好笑。
整個上天界都在排斥死靈體，白倉也不例外。
死靈體在仙界出現，如果仙界出事，那他這個仙尊真的就做不成了。
他這些年的追求權力可就真的都成幻影了。
“你當我出去，你讓吾司離當我出去。”仙界不能毀。
回鳶聳聳肩，“吾司離在前線對抗死靈體，他來不了，如今能打破這裏的隻有我。”
可回鳶現在就像凡人一樣，沒有任何能力，白倉要想出去，隻有親自打破回鳶身體裏的專屬封印。
“救你的隻有你自己，是在這裏等能力被分解完死的消無聲息，還是出去救救的仙界，運氣好點，你就還是仙尊。”
白倉陷入深深地沉思，顯然將回鳶的話聽進去了。
“你該不會還幻想著有人來救你吧，來的那些人，都被蝶夢殺掉了。”
蝶夢，上天界找不出來第二個這麽厲害的殺手。
就像一陣風，來無影去無蹤，走過的地方，血液開花。
這下徹底掐死白倉心裏的最後一根小火苗。
“我讓你發誓，永不會背叛你剛才說的話。”
白倉不說，回鳶卻知道是哪句。
“我天姝發誓，永遠不會爭奪仙尊的位置，否則肉身毀，靈魂滅。”
天姝，這是白倉給她想的名字。
心裏認定這個名字，加上嘴裏說出來的話，才會被天道認定。
毒誓一發，白倉心裏才放心點。
“我答應你，你也要信守承若放我出去。”
“我從來都信守承諾。”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若是哪天違背承諾定然萬劫不複！”
話音落，回鳶隻覺得心口有什麽力量亂竄，這種感覺就像是走火入魔的前兆，抓也不抓不住。
隻是很快那種感受就沒了。
身體好像經曆了千萬次的錘煉，累得她手都不想抬，感覺所有力量都被掏空，就剩一個空殼子。
慢慢墜入無變的黑暗，黑暗裏，有無數猙獰的血手，要將人拉入地獄。
第一隻手抓住回鳶的時候她猛然驚醒，爭奪束縛拚命掙紮向上跑。
周圍四散的光點跑向回鳶，化作溫柔的力量。
回鳶就像是饑渴的海綿，拚命吸收。
她抬了抬手掌，手中出現了一個光影，猛地破開黑暗。
光明展露，連著吾司離的那顆混沌球也被破開。
白倉化成一道光影射了出去。
“蹦蹦，隨他去吧。”回鳶及時叫住要去追的蹦蹦。
“鳶大人，你的力量恢複了。”
“嗯。”
猛然灌輸這麽多力量，回鳶有些吃不消，跟著能力一起被塵封的記憶也紛至遝來。
隻光站在這裏，回鳶就已經能聽到外麵的廝殺是多麽慘烈。
“我們走。”
蹦蹦剛想開口說話，就被激烈的罵聲吵到了。
隻是這個罵的是回鳶。
“去去去！去什麽去，身體不要啦，名不要啦？”
回鳶隻以為是記憶中的片段，她疼出了幻覺。
繼續向前走，那聲音又出現了。
“睡吧，蝴蝶在夢裏。”還有蹦蹦得一句嗬斥，“閉嘴！”
“我偏不！”
“什麽在說話？”
蹦蹦按住肩膀上的蝴蝶，“沒事，鳶大人。”
現在的回鳶，聽力和敏感力是以往的幾十倍。
“周圍空氣有變化，你剛剛動了。”
緊接著是蹦蹦吃痛的聲音，高傲的女聲響起，“你就是我徒弟心心念念的那個女人？”
蝴蝶圍著回鳶轉了兩圈，回鳶頓時被花香味包圍，“你長得挺好看，怪不得能讓我這悶葫蘆徒弟等你幾百年，連我這個師父都比不上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是個甜美的少女聲，說出來的話讓人覺得有些故作老成。
從剛才的言語聽出來她蹦蹦的師父，話裏竟然還能聽出來酸味。
“鳶大人，不是她說的那樣。”蹦蹦想解釋，卻被蝴蝶憤聲打斷，“白眼狼！我這幾百年怎麽教你的，重色輕師的家夥。”
吵鬧聲和記憶的衝擊讓回鳶臉色白了又白，頭有些昏昏沉沉的。
“閉嘴！”
這次蹦蹦真的乖乖閉嘴，甚至把靈蝶強製收了回去。
氣得蝴蝶在蹦蹦識海裏大喊大叫：“回念安，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你了！”
每次說完這些，蹦蹦都會來安慰一下她，可這次沒有，任由她怎麽吵都沒有。
蝶夢吵累了，也想開了。
陪伴再久，她永遠也比不上那個蹦蹦叫鳶大人的女人。
長得漂亮，比她沉穩，實力還強，除去這些，隻一個神女的身份就能將她甩開十萬八千裏。
她隻是被滅了種族幻蝶公主罷了。
世界上最沒用的幻蝶公主。
“鳶大人。”
回鳶打坐在原地，什麽都聽不進去，蹦蹦索性也就不解釋，陪在回鳶身邊。
這裏麵的殺戮，讓他變得冷血。
有些話，他藏在行動裏。
“她是我姐姐，其實更像母親。”
識海中的蝶夢聽到蹦蹦得聲音翻了個身。
哼！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回念安是隻喂不熟的白眼狼。
“我母親很小就把我給了鳶大人，在此之前我並不知道任何與人族的交流方式，見到人就想獻祭給母親，這樣她才會對我笑。”
“回來我遇到了鳶大人，她教我如何與人族相處，其實我一直不太會，隻是鳶大人說的我都能記住，原來除了獻祭，就連見麵跟人打招呼，多學會一個靈術，這些都可以被誇獎，被認可。”
“鳶大人不僅是我的姐姐，她的意義比姐姐更重。”
指路的明燈，黑暗中的太陽，給予關愛的姐姐……
這些都是回鳶。
她永遠明媚，身上的力量永遠影響著身邊的人。
鳶大人在他心裏早就不是一個稱呼，更是一種力量，發自內心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