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廷琛眼裏冷意更深,嘴角卻愈發笑得濃烈,他看著她如薔薇花瓣似的唇,慢慢低下頭去,她下意識想躲,卻被趙廷琛用手死死的托住後腦,無法避讓!

他的唇貼在她的唇上,她的唇冰涼,他的唇卻如同火一般熾熱,這是他第二次吻她,上一次,是幾個月前的那個月圓之夜……

“二少爺……二……少爺……”雲小芽徒勞的掙紮呼喊著,不想趙廷琛趁機侵入了她的齒間,瞬間纏繞上了她小巧的舌,趙廷琛心裏忽然一震,不知為何,他竟覺得這份感覺無比的熟悉……

他的手臂越箍越緊,吻得也越來越深,雲小芽被他堵得喘不過氣來,偏手上又沒力氣,推拒不得,終於,他抱起雲小芽,大步來到床邊,不等雲小芽驚叫出聲,他將她丟在**,瞬間壓了上去……

“不要,”雲小芽驚急之下,下狠命的一推,趙廷琛正意亂情迷,竟就被她推得歪倒向床裏,雲小芽再顧不得後果,跳下床撒腿就跑,頭也不回。

然而,趙廷琛卻並不追她,他靠在淩亂的被子上看著雲小芽的背影,眼裏盡是森森冷意,哪裏還有半點剛才情意癡迷……

他沒有看錯,這個雲小芽,果然不對勁!

雲小芽一夜沒睡好,一直到天剛亮時,才終於合了下眼睛。

等她忐忑不安的起床時,趙廷琛早起床去院子裏練劍了,杏兒看雲小芽來了,就將兩條幹淨的棉巾遞到雲小芽的手裏,吩咐,“等二少爺練完劍,就趕緊伺候二少爺擦汗,否則著了風,二少爺會生病的。”

雲小芽有些遲疑,想跟杏兒說派梨花去,但對上杏兒疑慮的目光時,她還是趕緊接過了棉巾,慌不迭點頭,“是,我這就去。”

她才要出門,卻被杏兒又一把拉了回去,杏兒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著雲小芽,“你怎麽……你怎麽又換回原來的衣服了?昨天送給你的衣服首飾呢?”

雲小芽握著那兩塊棉巾,咬著唇鼓了半天勇氣,方道,“杏兒姐姐,我……我能不能不做二少爺的屋裏人?”

“啥?”杏兒嚇了一跳,用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瞪著雲小芽,驚道,“你說啥?”

雲小芽低下頭,“姐姐,大宅院兒裏的那些事,不用我說,姐姐自然比我更清楚,北偏院裏那三位自進來到現在,一個個都還沒侍奉過二少爺呢,就都爭得跟烏眼兒雞似的,我不想過這種日子。”

“二少爺的寵愛是她們想爭就爭得到的?”杏兒眯著眼看著雲小芽,像在看個神經病,哧笑道,“你這個腦子啊,怎麽想的全是跟別人不同的東西?”

見雲小芽低著頭不說話,杏兒就歎了口氣,道,“不過你想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就算二少爺再寵愛,最多也就是做個姨娘,回頭二少奶奶進了門,是那性子溫良的還罷了,若是娶進個手段厲害的,今兒越是受寵,明兒可就越是遭罪了。”

說到這兒,杏兒抬手掠一掠雲小芽額角的碎發,便也不再堅

持要她換回衣服了,隻道,“你要不要做二少爺的屋裏人,不是你我能說了算的,但如果惹怒了二少爺,你不用等到二少奶奶進門,現在的日子就不會好過了。說到底,我們做奴婢的,全指著主子賞飯吃,伺候好主子是我們做奴婢的本分,索性不要想太多,活得反而輕鬆些。”

雲小芽十分感激,“杏兒姐姐,謝謝你肯跟我說這麽多,姐姐放心,我既是二少爺的人,這輩子就這二少爺這一個主子,我會好好伺候二少爺的。”

“你真是這樣想的?”杏兒眯了眯眼。

“是,”雲小芽堅定的點頭!

杏兒深深看了雲小芽一眼,就道,“我隻希望你能永遠記住你今兒的這句話,記住你終身隻有二少爺這一個主子,記住你今天說的——絕不會做背叛二少爺的事!”

杏兒的話意味深長,雲小芽竟然聽懂了,她迎著杏兒的目光,輕輕點頭,“是,我會永遠記住!”

天愈發的冷,樹上的葉子也都掉光了,便是那常年翠綠的竹葉也顯了枯黃。

雲小芽接到門上傳進來的娘親的信,娘親在信上告訴她;大少爺果然言而有信,那王大少再也沒有露過麵不說,有人還扔了包銀子進屋,裏麵夾了張紙條,道是替雲小芽交給她們的,讓她母子拿這銀子去做點小生意,照顧好自己。

母親說,這銀子必定是大少爺給的,大少爺對雲家有再造之恩,她已給大少爺做了長生牌位,每日三柱香的供奉著,祈求上蒼保佑大少爺身體康健,大富大貴順順利利,也叮囑雲小芽一定要謹記大少爺的恩德!

雲小芽捏著信,眼圈兒慢慢就熱了,她果然沒有看錯人,大少爺真的是謙謙君子,二少爺對大少爺的誤會和成見實在是太深了!

但她並未自不量力的想要去化解這對兄弟的隔閡,她不過是個卑微的小丫鬟,她的力量實在太低微了,再加上趙廷琛本就誤會她是趙廷深的人,所以她越是說多就越是錯多,隻會幫倒忙。

小心翼翼的藏好信,雲小芽拿起針繼續繡著繡架上的銀狐裘袍,這是趙廷琛急等要穿的,杏兒見她針線好,就將這活兒派給了她。

她其實知道這是杏兒在照顧她,府中繡娘的手藝精湛,日常裏主子的衣物哪還需要鳳棲苑裏的人動手?杏兒是顧著她背上的傷還沒好透,又兼著怕雲小芽擰著性子不讓趙廷琛攏身而觸怒趙廷琛,索性找了個理由讓她不用出門兒。

冷麵冷心的杏兒竟突然這般的關愛照顧她,這讓雲小芽很是不解!

即便自己救了玉巧,又哪裏值當杏兒親自來過問關愛她?

心裏疑惑,手下卻不敢遲疑,杏兒已說了,再有半個月趙廷琛就要出遠門,這件袍子一定要做好讓他帶走。

“二少爺半個月後要出遠門?”雲小芽有些納悶,眼瞧著快過年了,咋這個時候要出遠門?

杏兒就歎氣,“不但二少爺要出遠門,大少爺也要出遠門兒,今年這

個年府裏可就冷清了哦。”

“大少爺也出門?”雲小芽一愣,“大少爺和二少爺一起嗎?”

趙廷琛如今都烏眼兒雞似的看趙廷深,這兩人要一起出門,還不得天天打架?

“是一起出門,但不是去一個地方?”杏兒說到這兒,看看雲小芽,“你很關心大少爺?”

“啊……不,沒有,”雲小芽就有些慌,“我……我不過隨口問問。”

杏兒便點點頭,“別人的事兒就別管了,顧好自家主子才是要緊。”

雲小芽忙笑道,“正是呢,咱們身家性命都係在二少爺身上,自然是盼著二少爺平平安安的,咱們才能長長久久的不是!”

“嗯,你倒是個明白人,隻有腦子明白了,做起事兒來才明白,”杏兒再次話裏有話。

雲小芽默然低頭,“是!”

……

趙廷琛確實要出遠門了,去揚州!

事情定下來的當晚,杏兒和錢奶奶都眉頭緊蹙的看著趙廷琛,“二少爺,去揚州……真的沒事嗎?”

趙廷琛輕拍錢奶奶的手,笑道,“奶娘放心,我早打點好了,不會有事的。”

“從揚州運糧回來,必定要經過嵊州,可今年嵊州大澇,到處都是災民,天兒又冷了,這又凍又餓的,他們為了活命,可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不管趙廷琛說得都篤定,錢奶奶還是直抹眼淚,她拉著趙廷琛的手,“我實在不明白,去揚州明明這麽凶險,你為什麽還要跟鷺鳴苑那位玩欲擒故縱,非引著他去江寧呢?”

這件事不但錢奶奶不明白,便是杏兒也想不通,見錢奶奶問起,杏兒便也點頭,“是啊二少爺,織造府的官兒雖是刁鑽了些,可是他們到底不敢拿向內務府送供織錦的日子來開玩笑,再怎麽也不會太過,你這是……”

“哈哈哈哈哈——”趙廷琛就笑了,指著杏兒道,“平日裏我瞧你是個聰明的,怎麽今兒卻這樣糊塗?”

端起杯茶輕抿一口,趙廷琛放下杯子,向錢奶奶和杏兒擠一擠眼,笑得促狹,“你們隻道織造府的人不敢耽誤織錦,卻不知他們更不敢讓這禦供的織錦有絲毫差錯。今年南方雨水多,雖不是每個地方都如嵊州般大澇,可植桑之地也都淹的淹溺的溺,那桑葉都長得極差;外加天氣久雨不晴,空氣潮濕,極不利於蠶的生長和結繭,今年的蠶繭必定全是殘次之品,拿這樣的蠶絲去織禦供織錦,是找死嗎?”

“所以……”杏兒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她慢慢的瞪大了眼,“所以這次去供送蠶絲的,必定是……”

“是,”趙廷琛臉上的笑意慢慢收起,“此次差事,經手的人凶多吉少,而且,往日裏都是夏末秋初就開始收繭抽絲,今年那邊卻一拖再拖,明顯有蹊蹺;相比之下,揚州運糧雖凶險,但若運籌得當,還是可以安然回來的,可笑趙廷深這些年挑慣了好差事,此次隻當又占了我的便宜,還得意洋洋不知死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