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臉皮不夠厚
等到牛王莊上的青蘋果終於可以采摘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九月中旬了。
這兩天上牛王莊幹活的人尤其多，明知道老周家的青蘋果不夠分，這些人還是前仆後繼地往牛王莊湧來，就指著能嚐上一口這個傳說中的青蘋果。
之所以說是傳說中，是因為最近整個彤城論壇幾乎都要被這十幾棵蘋果樹掩埋了。
每天都有人發帖發照片，還在那裏說這個青蘋果的香味怎麽怎麽好聞，搞得好多人都對著電腦屏幕嘩嘩流口水。
牛王莊上最近人手充足，黃豆和玉米現在都已經收完了，紅薯也挖了不少。這兩天重整理瓜地，西瓜過季了，要把瓜地收拾出來，休整過後再種其他莊稼下去。
整理瓜地的時候，市場也會有驚喜，在一些溝溝坎坎的地方，常常會躺著一兩個或大或小的西瓜，這些西瓜成熟程度不一，大小不一，品質參差不齊，老周一般不拿它們賣錢，基本上就在牛王莊上消耗了。
“看，這裏還有一個。”
“這個估計還沒熟，可惜了，要是再長個十來天的就好了。”
“老周可等著用地呢，哪有功夫等它熟。”
“真是可惜了，這個瓜長得這麽好。”
“要不然把這一株先留著吧，能留幾天留幾天。”
“哎呦喂這塊地幹得呀，我來給它澆點水。”
“牛糞牛糞，在邊上挖個洞，再埋塊牛糞下去。”
“來，拍個照，跟壇子裏的哥們姐們說說，讓他們也幫咱看著點。”
“等一下，我先擺個姿勢。”
“哢嚓。”
“哎呀，好醜，刪了再拍。”
“哢嚓。”
“……”
“哢嚓。”
“……”
“喂！你倆磨蹭什麽呢？還吃不吃蘋果了！”
“是！頭兒！”
“趕緊的趕緊的！頭兒發飆了。”
“……”
另一邊，他們頭兒一邊揮汗如雨地整理著地裏的藤蔓，一邊也跟他身邊的哥兒們聊天呢。
“記得頭一年在牛王莊整理這個西瓜藤的時候，草叢裏經常能看到爛西瓜，可把我給心疼得。”
“熟透了沒及時摘下來吧？”
“可不，牛王莊這麽大地方，也不可能講究精耕細作是不是，尤其當時人手也比較少，這西瓜藤西瓜葉的長得濃密，視線都被擋了，西瓜地邊上還雜草叢生的，漏摘幾個西瓜那太正常了。”
“我好像從來沒看到過爛西瓜啊。”
“你們這是來得晚，現在牛王莊上這麽多小狗，要是還能讓西瓜爛在地裏頭，老周肯定得斷它們肉。”
“嘿……這些小西瓜摘回去，今天晚上肯定用它們炒菜。”
“橋頭大排檔那個羅景亮，今天一早就上牛王莊了，讓老周賣給他一批小西瓜。”
“他們家那個大排檔生意可紅火了，天天都那麽多人。”
“賺錢是賺錢，就是辛苦。”
“哎，我先把這車西瓜藤拉下山。”
“小心點啊。”
“誒！”
果林這邊，老周他們正在摘蘋果。
馬從戎這會兒正在國外賣賽鵝肝，所以這回他自己就沒過來，派了兩個極味樓的夥計過來，段嘉樹倒是在呢。
摘果子的時候，老周就管自己那一棵蘋果樹，剩下的怎麽分他是不管的，反正價格都已經談好了。
極味樓和段老板這邊，經過商量之後，他們決定這樣分果子。
首先，讓極味樓的夥計在所有果樹中選三個果子摘下來，然後，再讓段嘉樹選六個果子，然後再循環，極味樓三個果子，段嘉樹六個果子……今天這麽摘，明天也這麽摘。
等到他們把成熟的好果子摘得差不多了，老周再讓人把那些已經成熟的、賣相不好有瑕疵的果子摘一摘。
牛王莊上鳥兒這回也沒跟他客氣，啄壞了好些果子，不過這回的蘋果樹總共也就十幾棵，而且也沒多大棵，結出來的果子比較有限。看著筐裏那些蘋果，老周知道肯定是不夠分了，別說一個，就是半個，半個的半個，那也是不夠分的。沒辦法，隻好抓鬮決定，能不能吃到果子，全憑他們個人手氣了。
至於老周這邊今天摘下來的好果子，先給鄭博倫留幾個，剩下的主要就是老常那邊。
牛王莊這麽大一塊肥肉，之所以能安安生生地發展到今天，跟老常這座靠山當然是脫不了關係的，所以像這種時候，老周就不能忘了他那邊，他那邊把東西拿過去，主要也是用來經營人脈的。
這籃子果子是肖樹林給提過去的，竹籃就是很普通的一個竹籃，竹籃裏麵的青蘋果，一個個都是用細棉布擦拭過的，外麵包上一塊素白色縐鍛，上麵再用一根樹根色緞帶係好，緞帶的末端，還墜著兩個小巧精致的銀蘋果。
這些包裝是老周跟段嘉樹換來的，花了他一壇子枸杞酒，貴是貴了點，確實還是很值的。像現在這樣整籃子放在一起的時候不覺得，單獨拿出來，往茶幾或者木桌之類的地方一擺，那就顯得特別高檔。
“哎，樹林來了。”
肖樹林進院子的時候，打鐵鋪這邊幾個老頭正坐在廊下聽小曲，一個個搖頭晃腦的，聽得有滋有味。
“做飯沒有啊？”肖樹林問他們。
“不做，今天晚上到橋頭去吃現成的。”這幾個老頭現在都退休了，有光棍一條的，也有把老婆兒女丟城裏，自己一個人跑這裏來過清淨日子的，之前還說要幾個人搭夥一起做飯呢，做了沒多長時間又懶得動彈了，都是吃外麵多，有時候也跟在院子裏其他人家裏蹭點。
“整天吃外邊哪成啊，之前不是說要一起出錢請人做飯？”肖樹林說著就把那一籃子蘋果提到老常屋裏頭去了。
前兩天果林裏最早成熟的那幾棵果子都被老周他們摘下來自家吃了，羅老漢那邊分了些，肖老大這邊也分了些，美慧美玲兩個丫頭還有阿芸嬸的三個姑娘，也都嚐過蘋果味兒了。
“上回請了一個，唉，做飯忒難吃。”老常也是這些老頭裏麵的一個，他家裏倒是有說要安排人過來照顧他，老常不樂意，說是年輕人管自己去就好了，他自己能照顧自己，這不還沒癱沒殘呢麽。
“我說請個廚師嘛，他們還不舍得。”大丫這時候正在井邊洗菜，現在他們家都是肖老大做飯，她們娘兒幾個負責打下手。
“請廚師那要的錢就多了。”院子裏一個老頭說道。
“而且還隻管做飯不管洗碗。”燕雲開這時候也拎著兩顆小白菜從院子外麵進來。
“就是，不管洗碗那不合適啊。”老頭們附和。
“看把你們懶的，自己煮點飯菜吃吃多好。”阿芸嬸這時候聽到聲音說是肖樹林過來了，也放下手裏的活兒從樓上下來，她最近忙些，手裏頭有幾個訂單要趕。
“行了，誰不知道你也是個吃現成的。”
“吃西瓜啊。”肖樹林這回除了給老常拿過來的那一籃子蘋果，還帶了幾個個頭不大的西瓜過來，這時候切了兩個，招呼大夥兒一塊兒吃。
“吃瓜吃瓜。”
“老周家的西瓜，今年這是最後一茬了。”
“這瓜不錯，甜。”
“雲開小子，快出來吃西瓜啊。”
“來了。”
“上回那個吃紅薯比賽，王大勝給你多少錢出場費啊？”吃著西瓜，肖樹林就問燕雲開了。
“一千塊。”燕雲開很爽快就說了。
“哇，這錢忒好掙。”三丫感慨道。
“小姑娘不懂了吧，自古名利不分家，你當他這個美青年第二名是白拿的呢？”說話的是燕雲開的爺爺。
“下回再有個什麽投票，你也努力努力嘛。”林伯笑著說道。這老頭年紀挺大了，這兩年倒是越活越精神，好多人都說他這是要活過一百歲去了。
“嘖，還是算了吧。”三丫哧溜了一口西瓜，這種投票什麽的，她反正就是沒戲，她上邊那兩個姐姐也差不多。
別說什麽美青年，就算是把男的都給剔除掉，搞個美少女評選什麽的，她也是夠嗆，她們這三個姐妹，長得雖然都算是比較周正，但想要光靠外表碾壓全水牛鎮，那完全不可能。
除非是評個美繡娘什麽的，那還差不多，反正這地界上的繡娘，估摸著也就她們這幾個。
“樹林今晚在這邊吃啊？”肖老大拿個鍋鏟從屋裏頭出來。
“哦。”肖樹林一口答應下來。
牛王莊這邊，今天晚上可熱鬧了。
下工以後，照例是洗澡吃飯，今晚的飯菜還不錯，青椒炒雞雜，嫩西瓜炒肉，還有涼拌西紅柿。吃完飯去抓鬮，抓著的就能領一個青蘋果，沒抓著的給片西瓜當安慰獎。
“姑娘，你這蘋果要吃掉啊？”這邊有個年輕女孩剛剛拿到一個蘋果，那邊段嘉樹就上來搭話了。
“啥？”蘋果不吃掉還能幹啥？那姑娘被他問得一頭霧水。
“你看這個，xx的粉底液，港貨啊，今天上午新鮮到貨，還熱乎呢，怎麽樣，你換不換？”段嘉樹說著，從他身邊的籮筐裏掏出一盒粉底液，看這架勢，這是在擺攤呢。
“就用這個蘋果跟你換啊？”那姑娘看起來有些心動的樣子。
“對啊，一個蘋果換一盒粉底液，怎麽樣，很劃算吧？”段老板再接再勵。
在經曆過雞肝事件之後，段老板對自己做了一個深刻的自我反省，作為一個生意人，他要經驗有經驗，要手段有手段，要說和馬從戎那小子比起來，還有什麽不足之處的話，那就隻有一樣了——臉皮還不夠厚。
想明白以後，老段這就行動起來了，老周不是不把這些帶瑕疵的蘋果賣給他嗎，不是非要留著當員工福利嗎，那他就從員工那裏下手好了，反正不管怎麽說，在之後的青蘋果戰役中，他段某人非得扳回一局不可。
“走了走了，你還真要換啊？”這邊這位姑娘還沒做出決定，她男朋友就把她拉走了。
“那個粉底液，代購一瓶要兩百五六呢。”那姑娘依依不舍道。
“粉底液啥時候不能買，老周家這個青蘋果，錯過這一回，下回你得等到啥時候？”他男朋友道。
“也是……”
看著兩人走遠，段老板決定再接再勵，這不，那邊又過來一個小孩。
段老板在身邊的那個籮筐裏抄了抄，抄出一個遙控特技車，唰唰把車開到那小孩麵前，嘩嘩就是一通流暢的特技。
“怎麽樣，這車帥吧！”
“帥！”
“你看它不止可以這麽翻，還能這麽翻，這麽翻……”
“哇哦！”
那孩子津津有味地看著段老板的表演，一邊看著，一邊還不忘低頭咬一口自己手裏的蘋果，“哢擦”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