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能證明鄭主任不可能是兩袖清風,那麽,他的賬目到底放在什麽地方了?
過了好一會兒,楊均才想到一個地方,抬頭去看周子言時,發現周子言也以同樣疑慮的目光來看楊均。
“臥室……”片刻之間,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輕輕說道。
鄭主任的臥室,在二樓麵南邊,也就是這間書房上麵靠左邊的地方,與兩個人翻窗進來的那間儲物間的另一頭。
當下,兩個人趕緊收拾好搬開的報紙,恢複成原樣,又在屋裏噴灑下消除氣味的噴劑,這才輕腳輕手的退出書房。
因為鄭主任家裏人少房寬,有沒有傭人保姆之類的,更沒有監控攝像,所以周子言跟楊均兩個人幾乎是大搖大擺的重新上樓,很快摸到鄭主任的臥室門口。
門依舊是反鎖著的,這本來也難不倒周子言,當下,周子言摸出那套開鎖的工具,挑選了一條合適的鐵線,正要往鎖眼裏捅,但卻突然頓住。
因為,正在這個時候,臥室裏麵傳出來比較輕微的“啪”的一聲,周子言聽得很清晰,那應該是有人打開了床頭的燈開關的聲音。
也就是說,應該是鄭主任或者是他老婆,醒了過來,而且打開了燈。
這下子就有些麻煩了!
周子言跟楊均兩個人算是賊,但不是心狠手辣喪心病狂的盜賊,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之下,再強行進去。
當下周子言趕緊跟楊均打了個手勢,要揚均保持安靜,等等看,看裏麵到底怎麽回事。
沒想到的是,臥室裏麵的燈打開後不到片刻,便有腳步聲朝著門這邊過來。
周子言還以為是鄭主任他們兩口子誰要上洗手間夜解,殊不知那腳步聲居然直至臥室門前,緊接著便是扭動門把手的聲音。
這一下,周子言可是大吃了一驚。
這才淩晨不到三點,他們居然有人起床!
當下,周子言跟楊均兩人在一刹那之間,閃身退到臥室斜對麵的一間房裏。
殊不知進到鄭主任的臥室斜對麵的這間房裏,周子言跟楊均這才發現,這間房,居然是鄭主任的女兒的房間。
而鄭主任的女兒,剛剛好還躺在**,先前,周子言跟楊均兩人在外麵聽到那些微的鼾聲,正是鄭主任的女兒發出來的。
不過那時,因為是在外麵,雖然能聽到,倒也隻是極細微,現在可不同了,處身在這屋子裏麵,周子言跟楊均兩人才呆了不到一分鍾,兩個人都忍不住很是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似乎整個空間,房間,都隨著鄭主任的女的鼾聲,在不住的顫抖。
這鼾聲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就可想而知了。
偏偏鄭主任的女兒的房間對麵,恰好是二樓的客廳,而鄭主任這個時候居然摁亮了整個客廳的燈,在客廳裏麵坐了下來。
而且,才坐了不到五分鍾,鄭主任的老婆居然也穿著一身真絲睡衣,飄飄逸逸的來到了客廳。
讓周子言沒想到的是,鄭主任的老婆不但年輕,而且還十分漂亮,甚至是妖媚,比這屋子裏躺著的鄭主任的女兒的年紀,幾乎大不了十歲。
而鄭主任的老婆一開口,周子言馬上便明白為什麽T字路口那家餐館的老板是兩個四川人了,因為鄭主任的老婆,也是四川人!
“怎麽又不睡了?”鄭主任的老婆很是柔媚的挨著鄭主任坐下,嬌柔的問道。
鄭主任搖了搖頭,答道:“睡不著……”
“還在想我二姨的那個餐館的事情?”鄭主任的老婆嬌聲問道。
鄭主任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唉,當初要不是你……”
“我又怎麽了,我可是規規矩矩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可沒去招誰沒惹誰啊!”鄭主任的老婆不滿的嗔道。
鄭主任苦笑道:“我可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當初你去認了那個叔公之後,這不……”
“你這還是在怪我嘛……”鄭主任的老婆搖晃著鄭主任的手臂,撒嬌說道。
鄭主任隻得搖了搖頭,說道:“真不是怪你,我哪舍得責怪你啊,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鄭主任的老婆不依不饒的問道。
鄭主任苦笑著說道:“有些事,你是真不知道啊……”
周子言跟楊均兩個人本來受不了這屋子裏麵的鼾聲,打算打開窗戶,暫時先逃離這裏再說,隻是鄭主任這麽一說,周子言又舍不得走了。
——鄭主任跟他老婆說的事情,正是自己最想要了解得東西,一旦錯過了這個機會,豈不是太可惜了。
當下,周子言隻得稍微把門打開一絲兒縫隙,強忍著如雷慣耳的鼾聲,聽鄭主任繼續說下去。
楊均則是不得不捂著耳朵,撲到窗子邊上,盡可能的把腦袋伸到窗外,以盡量避免這鼾聲對自己造成的傷害。
這時,鄭主任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叔公那人,你不是不知道,原來在百歌集團裏麵混得好好的,但因為得罪了江家的大少爺,按我說,得罪將加大少爺的又不是他一個人,別人都不怕,可他倒好,還非要去討好那個江家大少爺的意中人,唉,這不,把我們都給繞進去了……”
鄭主任的老婆說道:“這江家大少爺,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再說了,你是堂堂鎮辦公室主任,你還怕一個破落商戶的紈絝子弟麽?”
鄭主任跟他老婆口中的“江家大少爺”,周子言自然知道是說的自己,但周子言想不到鄭主任的老婆居然會這麽說。
不管怎麽樣,江家暫時是落魄了,但錦湖苑現在還在自己的手裏,其價值也還算不低,而且生意也還算不錯,就算破落,也還不至於去街邊要飯,說到紈絝,周子言隻認為自己還真是並沒有。
所以,鄭主任的老婆說自己是破落的紈絝子弟,周子言忍不住輕輕地冷笑了一聲。
不過,周子言到總算是知道,拚命討好江雪雁的人,果真就是昔日百歌集團的董事會那一幫人其中之一。
而且,極有可能就是跟自己猜想之中的那個人,完全一致。
當初,周子言猜想,如果是昔日百歌集團的董事會那一幫人其中之一,在這樣拚命討好江雪雁,最有可能的,其中隻有三個人,一個是鄭達世,一個是李聖,另一個應該是劉董事。
這三個人當中,又尤以鄭達世最為可疑。
在收割百歌集團利益這一場饕鬄盛宴之中,收獲最大的,隻有鄭達世一個人,但卻又尤以鄭達世為人最為謹慎狡詐。
在整個盛宴當中,鄭達世基本上隻是坐地分贓,絕少出麵,而且,因為絕少出麵,所留下的分贓線索,極度不明顯。
尤其是在大俊死了之後,鄭達世的防範更加嚴密的情況下,周子言早導致足夠充分的證據來扳倒鄭達世,幾乎已經是不可能了。
這也是周子言追緝馬東之後,一直遲遲下不了手,甚至打算就此放棄的原因。
畢竟周子言自己的家事,錦湖苑的公事,無一不牽絆著周子言,而要找到鄭大世證據,扳倒鄭達世,那就須得付出相當大的代價,甚至有可能步入大均的後塵。
但周子言之所以選擇鄭主任這裏下手,一來是因為形勢所需,最主要的卻是,無論事情成與不成,周子言跟楊均兩個人隻要想脫身,絕對是易如反掌。
所以,周子言才選擇鄭主任這邊下手,
這時,鄭主任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道:“你是真不知道啊,我最擔心的,恰恰就是這個你認為是破落商戶的紈絝子弟啊!”
“擔心他……憑什麽要擔心他……”鄭主任的老婆有些不屑的說道。
鄭主任苦笑了一下,說道:“有些事情,我可不敢跟你說,跟你說了,省得你會害怕。”
“我怕什麽,難道他會吃了我不成?”鄭主任的老婆嬌聲說道:“總之,叔公給我們那麽多好處,你也總得給叔公一點兒麵子才是,要不然,這以後,我怎麽出去見人!”
很顯然,鄭主任這老婆,很是偏向他那“叔公”,一直都在替他叔公說好話,估計,他叔公給她的好處,的確不少。
不等鄭主任搭話,鄭主任的老婆又嬌聲說道:“反正我二姨父他們也嫌開餐館開煩了,正想著找你幫忙弄個什麽樣的廠子,賺些輕鬆一點兒的錢,這幾頭順水人情,咱都送,就算那個江家大少有多厲害,總不至於連這樣的好處都不要,還來跟我們做對吧。”
鄭主任又是歎了一口氣這才說道:“你知道我最擔心的是什麽嗎?我最擔心的,恰恰就是叔公這樣做,會主動招惹那位周大少啊。”
頓了頓,鄭主任又才說道:“要知道,百歌集團在幾年之前盛極一時,可以說是這個地區的一根標杆,但是這才多久,差不多才半年多時間吧,可到了現在,哪裏還有百歌集團一點兒影子,這是為什麽,這就是因為那個周少爺弄的。”
“他這樣……他這樣弄垮百歌集團……他這不是犯法嗎?”鄭主任的老婆怔怔的問道。
鄭主任搖了搖頭,苦笑道:“是啊,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犯了法,可是,誰拿他有辦法,因為他根本就沒留下任何證據,沒有任何證據,誰拿他有辦法!”
“可是我們……”鄭主任的老婆遲疑著說道。
鄭主任再次搖著頭苦笑道:“可是我們,卻因為你去認了鄭達世這麽一個叔公,把我們也給繞進去了。”
“這跟他沒關係啊,再說了,我們不是還要送給他一份大禮嗎,就算那位周大少跟叔公有仇,也總不至於遷怒到我們頭上來吧。”鄭主任的老婆,還是不相信的說道。
鄭主任歎著氣說道:“理論上是不會,但你知道不知道,下午,那個周大少來找過我,我懷疑,他已經是盯上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