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彥,別太難為人家一個女孩子。”

錢娜覺得時彥說話有點過分了。

大家都是打工人,他一個男人何苦為難一個女孩。

尤其是時彥那種高人一等的感覺,像極了她們工廠主管鄙視她們的樣子,讓錢娜看著非常不滿。

時彥蹙著眉頭,不滿的說道。

“媽!明明是她有錯在先,說得好像我在欺負她一樣!

難道你聽不出來她在罵我們嗎?”

“人家就是個女孩子而已,你一個大小夥子和女孩計較什麽!”

錢娜一邊說著時彥,一邊揮手讓服務員趕緊出去。

服務員感激地看著錢娜點點頭,眼底卻沒有一點悔意,甚至連一句道謝都沒有,撒腿就跑了出去。

這一次她學聰明了,門關上以後,走了好遠,才罵罵咧咧的出聲。

可包間裏,錢娜還在喋喋不休地教育著時彥。

“時彥,你是不是在大城市呆的時間久了忘了本!

你也是小縣城出來在大城市的打工人,剛才那個女孩被你說得都快哭了!

你怎麽就不懂得憐香惜玉啊!”

時彥看著唾液橫飛的錢娜,心中一陣無力。

從小他就被教育要善待身邊的每個人。

時彥做到了,可是換來的是什麽呢?

這個社會,唯唯諾諾隻會被欺負。

時彥沉下臉,還是耐心解釋。

“媽!她罵我們是鄉巴佬!我們來這花錢吃飯,難道還要受氣嗎?”

錢娜失神了一下,馬上又解釋道。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你知道現在人的戾氣有多重嗎?

萬一你把人惹急了,她拿刀砍你怎麽辦?

她往你身上潑硫酸怎麽辦?

你要學會保護自己,我和你爸多大了,萬一你有什麽事……我們……我們怎麽辦啊!”

“媽!你這說的都什麽什麽啊!

哪裏有那麽多報複社會的人!”

雖然嘴上那麽說,時彥還是閉了嘴。

他知道父母是為了自己好,但時彥實在氣不順。

隻能借口上廁所離開透透氣,順便把賬結了。

結完賬的時彥靠在大門前吸著煙歎氣。

其實他沒有煙癮,隻是晚上在酒店上班的時候,那些保安總是借口抽煙偷懶。

但時間久了,就被幾個老油條帶著學會躲懶。

其實每次隻是點上煙吸兩口,等著它自己熄滅而已。

“時彥?”

煙拿在手裏正出神,身後有個人叫起了他的名字。

時彥一轉頭,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的初中同學汪毅。

“呦,老同學。”

時彥掐掉手中的煙,友好地和他擁抱了一下。

他們倆初中的時候是朋友。

後來上了高中,汪毅就被他父母接去蘭陵市區上了私立重點高中。

時彥知道家裏供不起他私立高中的學費,就在家附近上了普通高中,高一的時候,汪毅周末回來還會給他帶點市裏的人洋玩意給他。

高二開始忙了以後,兩個人就失聯了。

如今算算,也有五年沒見了。

“你變樣了,黑了,也瘦了,不過長高了不少!

我高中畢業回去找過你,可是同學說你去魔都打工了,那時候咱們連個手機都沒有,我也找不到你!”

汪毅把他裏裏外外看了個遍,趕緊掏出手機加他微信。

“你今天是帶女朋友來吃飯?你坐哪裏啊!我表姐在這上班,我今天來找她玩,我讓她給你打個折!”

“我和我爸媽在合歡廳,不用麻煩姐姐打折了,我已經付過錢了!”

時彥拉著要打電話的汪毅,多年不見,汪毅似乎成熟了不少。

說話還是像以前一樣健談。

所以他才有那麽多朋友啊!

時彥小時候內向,因為他知道家裏沒錢,不必要的社交他都不會去,也不太說話掉在人群裏找到找不到人。

初一的時候,他因為性格不好,又不說話,遇到什麽事情隻會躲在後麵。

因此被班裏的同學聯合孤立,這時汪毅站出來幫他說話,鼓勵他找振作起來,到了自己,敢於麵對。

隻可惜在魔都三年,他又窩囊了起來,好在現在一切都過去了。

加好微信,汪毅又和他閑聊了起來。

“對了,你現在在幹嘛啊!還準備上學嗎?”

時彥微微迷茫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麽,馬上又搖搖頭,無奈道。

“不上學了,我準備辭職了。

原來想帶我爸媽去魔都開個小店,但是我不知道怎麽開口,而且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習慣魔都的生活。”

魔都生活節奏快,每天過得像打仗一樣,從睜開眼就一刻也閑不住。

而且他忽然間拿出那麽多點給父母開個店,他們一定會懷疑他這些錢的來路。

還是找個機會慢慢說吧!

“在魔都開店!你瘋了嗎!我可是聽說那邊物價特別高!一個月房租都要六、七千!”

汪毅震驚地看著他,可一轉眼,眼底又帶著幾分向往。

“不過我也挺羨慕你,十幾歲就能去看大城市,我隻能窩在咱們蘭陵,上普通的大學,出來按部就班的工作。

我馬上要實習了,我媽非讓我表姐介紹我來這裏上班。

你說我一個學土木工程的,來這裏做什麽!”

時彥拍著他的肩,一同歎了口氣。

“唉!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

不知不覺,兩個人已經聊了十幾分鍾。

時彥估計這會錢娜和時君慶也吃得差不多了,趕緊和汪毅道別。

“我出來半天了,今天就先回去了。

倒是你,咱們好多年不見了,暑假還有一個多月,你去魔都找我玩啊!”

“行!咱們微信聯係啊!”

回到包間,時彥就叫來了服務員打包剩菜,才帶著二老回家。

時彥在家裏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收到一條短信,立刻匆匆趕回魔都。

臨走時給家裏留了兩萬塊錢,讓他們吃些有營養的東西。

夫妻二人一直送時彥到進站口,才依依不舍地回過頭。

看著時彥消失的身影,錢娜拉著時君慶的胳膊,心裏全是失落。

“這才回來一天就走了……”

時君慶看著錢娜濕潤的眼睛,摟著她安慰道。

“兒子不是說了嗎,去掙大錢,帶我們去魔都享福……”

說完,也一臉落寞地盯著他消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