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扼住欲望的咽喉,使罪惡不得蔓延?

審判。

滴嗒……滴嗒……

彌勒佛玉雕在滴血,紅木地板上趴著的那名女子從腦袋部位流出的鮮血像湧泉一樣染紅地板。

女子身旁站著一個影子,彌勒佛玉雕被他緊緊握在手裏,那雙手越握越緊,緊得就跟在顫抖一樣。

女子明顯已經失去了“才剛要開始揮霍”的生命,空氣中隻留下劇烈的喘息聲,影子雙腿發軟,癱倒在地上。

“哈……哈……”影子絕望地笑,他至今還沉浸在殺人的恐懼中醒不過來,殺人…?這意味著什麽。在這個世界的人眼裏,做了錯事的人是沒有改過機會的,擁有了罪惡,明天“審判”就會請你喝茶。

“審判……審判……不行。”影子忽然滿臉猙獰,重重地一拳砸在牆壁上,“傳說中的審判真的有那麽行嗎?想左右我,我就陪你們過過場……一定,一定要推在誰的身上才行。”

影子笑著,跌撞著離開房間,替罪羊已經誕生。

…………

這個大陸上有一種既不正義也不邪惡的職業,它就像天賦一樣存在於一群人中,而他們,卻能用自己的能力去決定正義與邪惡,他們就是……審判。

這個稱呼的來曆已經無法知道,大陸曆上這樣說,每當罪惡在為所欲為的時候,審判總能從天而降,製服罪惡。

“這樣說來,審判是個很正義的職業咯?”破曉挺了挺胸膛,等待老師給他擲地有聲地回答“是”。

千尋導師的視線從厚厚的書籍中抬起,道:“並不完全是,我說過,我們身為審判,雖然具有決定正義與邪惡的能力,誇張點說,甚至能顛倒是非,把正的說成反,把不對的說成對,顛倒輪回,當然,我們是不屑於這麽做的,例如,一個惡貫滿盈的人上了審判大殿,若他的專屬審判願意為他脫罪,而那個審判也具備相應的能力,那麽即使他真的有罪,他的專屬審判也能把他變成救世主般的大好人。是是非非,握在審判的手裏。”

“老師,如果世上的審判都是這樣亂判是非,那大陸豈不是大亂了?”破曉瞟了一眼千尋導師手裏書籍,封麵是一個像魔法師模樣的人影,但他知道,那是審判,大多的審判都喜歡把自己打扮得跟魔法師一樣神秘。

“不,世上一物製一物,大陸平靜了幾千年,審判也存在了幾千年,如今大陸依舊好整以遐地繼續著,這就說明審判的裁決天賦並不能擾亂大陸的秩序,這是因為審判也有製約者。”千尋導師的眼神飄忽,對於審判概念的混亂解釋居然讓破曉聽得大有興致。

“製約者?”

千尋合上書籍,背靠在大理石椅上,幽幽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審判也一樣,一個審判可以逆轉乾坤,但如果有另一個審判插手阻止呢?誰勝誰負就難說了,正是因為審判之間相互製約,才能保持大陸恒久的穩定,和平。”

破曉忽然間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道:“這就是他們提到的黑審與白審吧”

千尋點點頭,道:“也叫陰審與陽審。”

陽光透過窗把房間照得一片雪亮,又是一個晴朗的早晨。

凡是審判學府,都被稱為蘭特大陸的聖地,這裏聚集了全大陸的審判精英,除此之外,這裏還是一些審判學徒的修煉絕佳地,每一名具有審判天賦的學徒都能在審判學府裏得到培養,能力的強化,最後學成出師。

一般來說,隻有審判才有資格在審判學府裏逗留長住,但破曉所處的慧武審判學府卻是例外,在全大陸裏算是特例獨行的了。

破曉當了半年的審判學徒,從他第一天進學府起,他就看到了用大斧拿巨樹練鬥氣的戰士,然後在一個審03室裏瞥見一個手捧大陸編年史練習吟唱的詩人,接著,一個猥瑣的男子嘿嘿地向他推銷自製的迷魂藥,“這可是馬德裏教授的最新研究喔,機不可失,隻要5個銀幣您就能擁有它。”

亂透了,這龍蛇混雜的學府居然能通過帝國的公文審批,最後還被冠予“特別”照顧。

破曉出身平凡,父親在年輕時是一名帝國士兵,厭倦了軍中的生活而逃回到原本的小山村過著平靜的生活,母親原本是一名修女,遇上父親後辭去了神職嫁給了父親。

破曉出生的時候手裏很神奇地抓著一柄小指頭粗細的錘子,晶瑩透亮,周圍凡是知道這件事的鄰裏都覺得不可思義。

幾年後,一個苦修者路經此地,聽聞破曉握錘出生的事後大感有趣,便想去瞧一瞧那柄精致小錘的模樣。

“這是……代表審判一職的信仰之錘。”苦修者當時很是吃驚。

天生的審判,他最後下了一個結論。

苦修者似乎對破曉的事很上心,極力希望他能到審判學府裏學習修煉一番,並寫了一封給老朋友的信。

一封舉薦信。致多年未能謀麵的老夥計:千尋。

如今,破曉已經在慧武審判學府待了半年,令人驚訝的是,這半年來,破曉甚至連審判的概念都沒能完全明白。千尋導師平時的習慣是能不說話就絕不開口,並不是他有意匿藏著什麽不願授人,而是他認為審判一職若想學有所成,必須是靠實戰經驗的積累,再多理論的紙上談兵不如一次實戰來的幹脆。

……

咚……咚……

沉重的鍾聲。

“你的機會來了。”千尋導師站起身,前往遠處鍾聲響起的方向。

“是真的嗎?”破曉興奮得發抖,他等這一句話太久了。

所謂“機會”就是千尋口中經常提到的實戰,身為審判學徒要學的重要一課便是與對立的審判進行實戰,這點說起來很是混亂,等到審判對決真正燃燒的那一刻就能明白。

當然,能夠讓審判學徒勝任的“實戰”其難度自然不高,即便如此,也能讓破曉這個審判菜鳥激動得忘了跟上千尋導師的腳步。

剛才的鍾聲響了兩聲,表示有二星級的審判任務正在下發,能否搶到任務就要看老師的速度了,破曉祈禱著老師能先一步搶到這個對自己來說有點難度的任務,破曉從不怕挑戰,就怕沒得挑戰。

中午時分,休德樂燒烤館。

一個三十出頭,姿色依然出眾的女子靜靜地坐在窗口,享受燒烤館特有的溫暖,麵前擺放著一個巨大的山豬後腿,紅通通

的腿上嫩得流油,但這食物自然不會是她的。

破曉一進門就習慣性地把目光瞟向窗口,因為千尋老師最愛窗口那個位置,平日裏,燒烤館的老板幾乎把那位置定為千尋老師的專屬座位。

“我不客氣咯,老師。”破曉還沒坐下就抓起豬蹄猛啃,含糊不清地道:“任務搶到手了嗎?”

見破曉不顧吃相地與手裏的豬蹄搏鬥,千尋微微一笑,道:“這次可要好好表現,任務雖說是二星級,但聽說對手隻是“龍”審判學府的小菜鳥而已,跟你一樣,是一個入門不久的審判學徒,慢點吃。”

“龍審判學府?聽名字好可怕的樣子。”破曉手裏剩一半山豬蹄,打了個嗝,“不過我還是很有信心的拉。”

“雷聲大雨點小罷了,那學府我去過,名頭倒是叫得很大,但整個學府上下拿得出手的審判沒幾個,對了,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說,這次的委托人似乎跟你……相熟的樣子。”千尋看破曉很餓的樣子,把自己盤子裏的火腿夾到破曉的碗裏。

“委托人?”破曉奇道:“這次的委托人是指……?”

“就是表麵上事件的凶手,已被審判大殿的人拘禁。”千尋。

“喔,我是說相熟的事。”破曉又幹掉了半塊火腿,道:“他叫什麽名字。”

千尋拿出一卷薄薄的羊皮卷攤在桌子上,上麵記的就是千尋接到的“任務”。

事件經過:大陸曆7月28日下午4時至6時,一名年輕女子在住所遭鈍器擊打,流血過多死亡,現場找到一個沾血的彌勒佛玉雕,初步判定凶器就是這個彌勒佛玉雕,而疑凶已被本殿拘禁,等待審判。

委托發起人:矢章。

委托時間:大陸曆8月1日。

照這份委托書上來看,事件發生在三天之前,三天之前的事件拖到現在才下發委托,原因隻有一個,委托星級太低。二星的委托任務摞在審判倉裏的就有一大堆由此可見,此類事件並不受審判大殿的重視。

破曉定定地把目光停留在羊皮卷上。

“矢章?”破曉吃驚不已。

他在腦中回憶起矢章的輪廓。“這件壞事的幕後果然是矢章”大家都這樣評價矢章。

矢章是破曉的兒時玩伴,雖然大家對矢章的評價很糟糕,但破曉敢拍胸脯說,矢章是一個好人,隻是他的運氣非常爛,爛到了極點。

“可是,這凶殺事件,怎麽會扯上他?”破曉對千尋解釋了他與矢章的關係,但他依舊不能理解矢章怎麽會淪為殺人凶手。

“凶殺的委托……沒信心了嗎?”千尋以為破曉是忽然退縮,道:“按理說,二星委托一般是類似盜竊,鬥毆的小事件,可是這次的凶殺事件本應該被劃為三星委托的,上麵大殿的人之所以把它降為二星,原因就在這個委托人的身上,過去委托者大都是大殿本身,而這次委托的發起者卻是疑凶本人,這就導致星級的下降。”

“我相信矢章,我要幫他。”破曉說得很堅定。

千尋多看了破曉幾眼。

“因為……我欠他一個人情。”破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