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已經一退再退!

可為什麽一個個的還要踩在她頭上說謊!

阮清姝仰起小臉質問,“父親阿兄,你們也覺得是這樣嗎?”

阮父沉默。

阮清年低聲勸著:“清姝,兄長知道你不甘,乖,你就先忍忍別鬧了!其實清姝你想想,你但凡記住了兄長的教誨,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你也有錯在先……”

“是!”

阮清姝忍無可忍,用力抓住漆盒,眼睛通紅,“我就是太聽話了,才會聽了阿兄你和堂兄話,傻乎乎的在雨中等,沒等到你們回來!隻等來了山賊!”

“轟——”

這話猶如當頭棒喝。

阮清年耳朵嗡鳴,隻覺得天旋地轉,

清姝說出來了……

怎麽突然就說出來了呢?

躲在人群後麵,一直提心吊膽的阮清鶴也抱住腦袋,恨不得當場遁走。

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啊!

賓客們目瞪口呆,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麽?山賊!阮二小姐遇到山賊了!

還有…不是走散了嗎?怎麽聽起來不這麽回事?難不成是被自個兒兄長拋棄的!

天哪!

阮家人怎能如此狠心啊!

“姝兒!別說了。”

阮父語氣帶上了父親威壓。

阮老夫人也急戳拐杖,“你胡說八道什麽!你是走散了,什麽雨中等?什麽山賊?你自己不要名聲,你兄長還要!快!快來人把她送回屋,真是失心瘋了!”

“究竟是誰在胡說啊…”

阮清姝聲音破碎,她執拗地抓住輪椅扶手,不肯離開。

“都是我的錯,姐姐要怪就怪我好了!”

阮清露突然上前,腰一折,作勢就要下跪,

“清露,你這是做什麽”阮清年連忙扶起。

“都是我這身子太不爭氣了,姐姐爬玉山,我偏掃興,若不然姐姐也不會生氣推我,也不會和兄長起了爭執,賭氣離開,露兒該忍忍的,都是露兒不好…”

說罷阮清露就泫然欲泣,好不引人憐愛。

“姝丫頭,你自個兒看看,你妹妹多懂事!本想給你留點麵子,誰知你自己不珍惜!”

阮老夫人也跟著搭腔,“若不是你欺負妹妹在先,怎會如此?你兄長隻是教訓你何錯之有?你就是不甘心,不就是想和露兒爭嗎?”

話音落下,眾人看阮清姝的眼神紛紛變了。

阮清姝聽著忽地笑了,笑得苦澀,笑自己愚蠢,

她還以為,三妹妹良心發現真的要認錯,結果在這兒等著她!

她自問沒有虧待過三妹妹,知她歸家不易,送了一半嫁妝不夠!平日還巴巴送過去浮光錦、首飾、玉佩、各種寶物數不勝數!

她掏心掏肺換來的是什麽?是險些喪命!

她錯了,如果要她背著黑鍋,搖尾乞憐才能得到親人的一點垂憐,那她阮清姝寧可不要!

“妹妹果真是撒謊成癮了!”

阮清姝眉眼間俱是驚歎,“都不臉紅的啊?”

“姐姐…你再不高興,露兒都沒有撒謊。”

“一句沒撒謊?就能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給我嗎?你忘了,我幫你回憶!

鬧著讓我陪你上玉山的是你!催我爬山,惡語相向的也是你!

滿口謊言,裝摔的是你!我欲扶你起來,裝病的還是你!

是你害得我在雨林中拚命逃跑!你是害得我險些被山賊欺辱!

是你害得我摔下陡坡!撞得頭破血流!

是你害得我遍體鱗傷,差點死在玉山上陰冷交加的樹林裏!

就連現在,倒打一耙陷害我的也是你!

我把你當妹妹,你究竟把我當什麽?傻子嗎?”

阮清姝的嗓子沙啞得不成樣子,她目哀戚地掃過兄長,

“妹妹敢做不敢認,那兄長你呢?我是走散還是被拋下!兄長難道真的不清楚?

兄長你們究竟有沒有上山找過我,我都知道的·,所以請你們別再騙我了!你們是我的親人,千不該萬不該和那些山賊一樣欺我負我啊……”

“清…清姝…”

阮清年被說得血色盡褪,手臂都在抖,好半晌才找到自己聲音,

“可為兄親眼看見你推妹妹……還有玉山是清鶴說去的,不是清露,清姝有些事你也許是記錯了。”

“記錯了?那兄長可還記得,你連問都不問一句,為了妹妹,將我推摔在了地上,好在傷得不算重沒崴腳,不然我如何逃得了那些山賊的追殺!”

說罷阮清姝就抬手,揚了揚手掌,那紅色的擦傷在滿是淤青的掌心間,算不得什麽,但仍舊觸目驚心。

不少做兄長的公子都鄙夷搖頭,這也忒偏心了!

都沒搞清楚事實,就急著護著另外個妹妹,連將自個兒親妹妹推倒都沒注意。

“不是…清姝,為兄不是故意的,…”

阮清年臉色煞白,愧疚鋪天蓋地,撞得他身形搖晃,搖搖欲墜。

“還求姐姐高抬貴手,別再怪阿兄了。”

阮清露突然擋過來,語氣哀求,“就當是妹妹錯了,妹妹不該跟你爭的,是妹妹犯了心絞痛,阿兄他也是關心則亂,若是還惹得姐姐不高興了,妹妹又回之前的尼姑庵就是了…”

說完,就阮清露捂著胸口柔柔弱弱,猝不及防朝後倒去!

“啊!小姐您這是又被二小姐氣出心絞痛了!”

丫鬟紅袖忙上前扶住阮清露,語氣激動,“二小姐,今天就算您要打死我,奴婢也要把真心話說出來!您就不能放三小姐一條生路嗎?非要苦苦相逼!平日小姐就讓著您了,要小姐把命也給您才行嗎?”

主仆兩人一唱一和,可把在場的人震住了。

那模樣,活像她是什麽十惡不赦的惡毒姐姐,平日裏就欺負自家妹妹了。

繼母沈氏也開口勸:“姝兒都是同胞姊妹,你何必逼死自己妹妹呢?聽母親的,你道個歉這事就了了。”

“我無錯!憑何道歉!”

阮清姝咬著唇,氣得渾身都在抖,險些拿不穩手裏的螺鈿漆盒。

“哎呀,你這孩子!怎麽冥頑不靈呢?”

沈氏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高呼,“快!快去請郎中來!快去!”

“來人啊,郎中!我家小姐不行了!”

紅袖也邊哭邊嚷嚷,“還請二小姐高抬貴手!別攔著郎中進來!”

“郎中來了!”

“啊?”

紅袖沒嚎幾聲,聲音就卡在喉嚨裏,傻眼了!

這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