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兒你走什麽?快和你祖母道歉!”阮父喊。

“自然是去莊子,還望父親別攔,再晚些趕路不安全!”

“姝兒!那道士說的是假的你還賭什麽氣?你繼母的事還沒查清若真是你母親欺負你,為父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好,那女兒等著”

阮清姝扯出一抹笑,但眸色淡淡的,“希望到時候父親會記得”

“姝兒…”

阮父心驚,胸膛深處也莫名卷起刺痛,眼前的女兒,好像變得疏離,是再也不信他這個父親了嗎?

阮父忽覺無所適從他還想開口,喚一聲“姝兒”

可女兒的背影越來越遠,那麽纖薄,逐漸被門外的黑夜吞沒。

阮清年也莫名心慌,他追上去,抓住阮清姝的手腕,“妹妹是兄長誤信了那道士,你別鬧了非去莊子。”

“可兄長方才說得很對啊,就當散心了”

阮清姝笑靨如花,抽出手。

明明是笑著的,可阮清年卻覺得格外難受。

“你喊什麽!讓她走!她這副作態給誰看,以為能威脅到誰?”

阮老夫人冷哼,“要是又遇到山賊,看她還有沒有福氣撿回這條賤命!”

“母親,您…您這話實在是…過分了”阮父臉色變了變。

阮老夫人自知道失言,卻依舊嘴硬,“那是她自己受不住氣,怪誰?”

……

出了阮府,阮清姝和玉香坐上了窄小的馬車,

底下的下人都驚了,怎麽二小姐還得去莊子?那騙子不都抓住了嗎?二小姐沒病吧!

玉香也疑惑但小姐要做什麽她都支持!況且玄侍衛不是在嗎?

當然天色已晚,阮清姝並沒有強行趕路,她找客棧舒舒服服地住了一晚,第二天采購一大堆吃食衣裳,才悠哉遊哉地出城門,恍若去踏青。

馬車一路搖晃,駛入泥濘的小路,兩旁是快要成熟的稻子,風一拂過金波萬頃。

阮家有一百畝良田莊子兩個,近的不過一個半時辰的車程,

可噩夢裏卻好似很遠,遠到阮家的人都忘了她,原來離家這麽近啊……

阮清姝晶瑩的瓊鼻泛著紅,她捏緊拳頭。

但這次,她不是丟棄的,她是在戳破了那騙子道士後,主動提出來要進莊子的!

或許父親以為她是賭氣,實則不然!到莊子上正好方便她行事!還有……

剛下了馬車阮清姝就換上了冷若冰霜的表情,

莊子上有三個婆子,其餘還有佃戶若幹,丫鬟兩個。上輩子欺負她的就是這麽一群人!

剛進莊子就見那些婆子丫鬟在忙碌,為首的楊婆子放下手裏的簸箕,走上來,“喲,這就是二小姐吧,老夫人都前幾日都和老奴說了,日後您就住這兒了!”

聞言阮清姝勾唇反譏,“前幾日?看來祖母早就打算好了。”

“是啊二小姐您可得記住了!您來這兒是受罰的,老夫人讓您好生反省!老奴就先替夫人把規矩立在這兒,這活您得幹,可別想著再當什麽嬌嬌小姐了!”

說罷那婆子就將凳上的簸箕一骨碌塞到阮清姝懷裏,

“小姐來,篩篩這些花椒,把籽篩出來!”

“你們欺人太甚!”玉香怒道。

“這是老夫人吩咐的,兩位可別搞不清楚現狀啊!”

那楊婆子話落,院子裏的人就呼啦啦放下手裏的活計,站在那婆子身後,個個穿著粗布衣裳,邊抱著手邊抖腿。

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這山頭的土匪!流裏流氣!

“二老夫人發話了,你到了這兒,就和我們一樣!”

那婆子得意揚揚,“當然若你不聽話,就別怪老奴按老夫人的吩咐冒犯二小姐您了…”

“嘭—”

一聲巨響,

阮清姝直接抬手將簸箕叩在了那楊婆子頭上,花椒稀裏嘩啦灑落。

見狀莊子上的人無一不目瞪口呆。

那楊婆子的聲音也戛然而止,花椒的氣味鑽進鼻孔刺激得她鼻子發癢,當即彎腰,一個接一個地打噴嚏。

“阿嚏!阿嚏…”

“看你們還敢對我們家小姐指手畫腳!”玉香揚眉吐氣。

那楊婆子漸漸止住噴嚏,滿頭都是花椒,形容狼狽,直恨得牙癢癢。

她在莊子上那麽多年了,好不容易來了個貴人任由她磋磨,她硬是興奮的兩宿沒睡,誰知是個硬骨頭!

但老夫人就是這阮家的天,這什麽二小姐說到底還不是晚輩,她替老夫人管教!

想到這兒那婆子拍落頭上的花椒,“二小姐,既如此老奴就得罪了!”

話音落下,身後兩個婆子就心領神會擼起袖子上前來。

“玄九!”

阮清姝歪頭眨眨眼,

在遠處馬車上,旁觀的男人,掀掀眼皮,頭上的鬥笠都未摘,

劍一擲,就擊中那楊婆子的心窩,直將人擊倒在地。

末了還冷冷命令,“撿起來

那楊婆子心下大駭,這才看清馬車上還有一人,

她當是車夫,沒想到竟是個侍衛!可這二小姐不是被罰倒莊子上來的嗎?

怎麽還能帶侍衛?那她們立個屁的威!這二小姐也真是的,早亮出來不就沒事了嗎?

楊婆子顫顫巍巍撿起劍,雙手捧著遞過去,可真沉啊!

“二小姐,是老奴有眼不識泰山……”

阮清姝抬了抬下巴,清淺的嗓音冷得如玉一般,

“現在,誰說的算?”

“您…您說得算。”

“那本小姐的房間收拾出來沒有?”

那婆子支支吾吾,她身後的兩婆子早嚇傻了,見事態不對,忙溜走想來是騰屋子去了,那楊婆子則狗腿地搬來一把椅子,

“二小姐您先坐,很快就好”

“嗯”

阮清姝全程冷臉,心中的小人兒都歡呼雀躍起來了!

嘿嘿,可算是殺了這幫人的銳氣!

噩夢裏這些婆子沒少欺負她,讓她吃餿飯,踢她打她!大伯母或是外祖父稍來的東西,也被這些沒良心地隨意取用了。

記得最可氣的是,大伯母送來了燒甜鵝,這些婆子當著她的麵分食一空還不夠,竟將骨頭和包鵝的紙丟在她麵前發出“嘬嘬嘬”逗狗的聲音,甚至她們那日連餿飯都沒給她,就想看她餓得吃骨頭的醜態。

結果呢,她餓得昏死了過去,這些人失望地踹她,卻忘了骨瘦如柴的她早已連爬過去的力氣都沒有……

想到這兒阮清姝嫣然一笑,望著這些人眸光愈發深了。

這眼神搞得那些個婆子丫鬟心底直發毛。

為什麽她們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