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紹是被人從案發現場截到宮中的,剛到宮門,他就碰到了傅羿安。

他不由給蹙眉,立馬意識到,這趟‘好差事’必定是他的這位仁兄幫他爭取過來的。

許紹蹙眉,憤憤道,“我的世子爺,你能不能別把什麽禍事都往我身上引!”

傅羿安對他的抱怨毫不在意,幹脆直言,“厭勝茲事體大,你查案不可恣意擴大!那案子必定是栽贓陷害,你盡可能從證物、和那小宮女身上找出破綻!陸太後,你不必顧忌,我自會暗中助你!”

許紹歎了口氣,真是交友不慎!

“哎,你可知那孫文潛的宅子被一把火給燒了,死了好幾個人,我才從案發現場過來,仵作還在查驗孫文潛的屍首,都不知曉,孫家也是多事之秋,真是倒大黴了!”

傅羿安麵色一沉,他從不相信巧合,一個史官,到底有何價值,會被人滅口?

“確實是孫文潛?”

許紹一怔,那男子的身形確實和孫文潛相差無異,可經傅羿安這一說,他怎麽有些不自信了?

傅羿安附耳低聲給他又交代了幾句,“等會查案,你這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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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婠婠和徐思柔一進殿,身上立馬聚集了宮人們複雜的眸光,是悲憫、同情、輕蔑、鄙夷,厭惡、就不得而知。

傅羿安的話猶在耳畔,他告訴她別怕,一切有他。

林婠婠定了定心神,眸光變得堅毅起來。

陸太後高坐殿中,她鳳眉微蹙,“人都到了,就開始吧。”

林婠婠叩拜過後,抬首就到陸太後身側站著的,居然是蘇靈音!

她頓時悚然一驚。

因為她清楚地看見了她眼底驟然掠過的一抹毒辣!

許紹應了聲“是”,隨後便看向陸太後左右:“敢問今日一案的物證都在何處?”

曹內侍一揮手,小太監們便把證物都帶著上來。

許紹拿起來兩兩對比,皺了皺眉。

那貼著陸太後名諱的巫蠱人偶上的布料,和林婠婠那套琥珀色的幾乎一模一樣。

他搭著眼簾,冰冷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布料一致,敢問是哪裏抄到的衣裙?”轉頭又對大理寺少卿嚴牧道,“你也看看。”

太監們紛紛側目,看向林婠婠,那眼神好似要把她就地處決一般。

許紹垂眸凝視著那兩塊布料,不急不緩又道,“林婠婠,你可認識這人偶上的布料?”

林婠婠規矩垂著頭,答道,“正是我的!可若有賊人趁人不備,溜進房間,剪掉衣裙,做到人偶上,也不是不可能!”

許紹眼神一變,“你是說有人栽贓嫁禍?”

林婠婠心中一嗤,冷聲道,“若真是我,不會蠢到用自己的衣裙去做,還留下碎的衣服等著別人來查!”

陸太後原本晦暗的眸光陡地一亮,淡淡地掃了一眼許紹,膽子夠大,還懂得先抑後揚。

陸太後風輕雲淡道,“許大人,不準問有引導性的問題,好好查案!”

她太敏銳了,許紹頓時感到壓力倍增,可他答應了傅羿安,今日無論如何也得抗住壓力!

“臣知罪!還請太後稍安勿躁,臣自有法子查清原委。”許紹心底一驚,不卑不亢答道。

“行了,繼續!”

許紹又接連問了林婠婠房中的那個木匣子。

林婠婠搖了搖頭,“臣女不是宮中之人,每次入宮,都會有例行檢查,這種汙穢之物如何能帶進宮來?小女可沒那個本事收買西華門的禁軍,此物也不是我的!”

許紹盯著那人偶,“這人偶的木雕做工還比較精細,若是正大光明帶進來,難度是比較大。”

林婠婠的回答滴水不漏,幾乎也幫著撇清了徐思柔的嫌疑,反而是宮中的宮女太監,更容易私藏這些汙穢的東西。

許紹繼續道,“太後,物證我已有分曉,現需提審被抓的那個小宮女,不過嫌疑人還暫請回避。”

“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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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是林婠婠親手給你人偶,還有玉佩和鎏金簪子?”許紹的聲音冷冽,一身威嚴的官袍實在攝人。

宮女彩珠瑟瑟發抖,“奴婢不敢撒謊,奴婢不認識字,不知曉上麵竟是太後的名諱,她說是為了家母做法,想沾沾宮裏的龍氣,奴婢就輕信了她的謊話,奴婢冤枉啊......”

“林婠婠為何找到你?你跟她很熟悉?”

彩珠一怔,猶豫了片刻,見到那人提示的眼神,點頭道,“是。”

藏在屏風後麵的林婠婠一聽,瞬間樂了,那個陌生的宮女跟她素未謀麵,她倒真敢說啊!

不過許紹這個提問,有很強的誘導性,若她回答不熟,那豈不是自相矛盾?

許紹又問,“她是什麽時候給你的人偶?”

“藏書閣燒毀那天晚上,人多眼雜,奴婢才有機會趁亂埋在了禦書房的路上。”

林婠婠有一絲詫異,那天晚上,她和徐思柔不在屋裏去見孫文潛,這種事,她們也不能在堂上正大光明地說出來,倒是讓背後之人選了一個好時機。

後來,徐思柔又是墜湖,他們兩人又手忙腳亂,緊接著第二日就離開皇宮。

所以她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衣裙少了一塊布料!

許紹淡淡一笑,朝陸太後拱手,“太後,我話已問完,現在想讓彩珠指認嫌疑人,不知可否?”

“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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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柔隨著一群貴女進來的,幾個貴女不動聲色地與她拉開了距離,崔沐離更是滿臉的不情願。

她們一進來,就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彩珠看著幾個衣著打扮一模一樣的貴女,站成一派,瞬間懵了。

前麵那人帶著她遠遠瞥了幾眼林婠婠,因是在晚上,她看得並不清楚,隻記得那人說,這群貴女中姿容最盛的那個就是林婠婠!

徐思柔她倒見過幾次,她一眼就指出了她。

彩珠蹙了眉頭,剛要分辨,見那人一直朝她使眼色,她心一橫,把指尖對準了其中一個姿色最盛的貴女。

林婠婠暗自偷笑,因為彩珠指的那人是崔沐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