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雲低頭就看到她的袖口,狐疑道:“你怎麽也穿的百蝶褶裙?這雙麵繡的手藝可是品尚軒虞大娘子的獨門絕活,半年就隻得那麽一兩件衣裙,你如何有?”
林婠婠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裙正是縷金雙麵緙絲刺繡,襦裙上的蝴蝶栩栩如生,走動起來恍若真的蝴蝶,真是華麗之極,美不勝收。
虞大娘子曾任宮中尚宮局的掌事,也不知品尚軒到底有何神通,把她從宮中弄了出來做繡房掌櫃。在京城,哪怕是高門貴女,想要求得這種裙子,都是極為不易的。
更何況是她這樣一個寄人籬下的表小姐?
實在不配!
林婠婠頓時覺得如鯁在喉,如坐針氈。
剛才在耳房,她的衣裙被傅羿安扯得一團糟,慌亂中隨便穿了一身,哪裏注意到此等玄機,現下仔細一看,這百蝶裙的花樣尤其眼熟,神似她丟失的那批畫稿。
她覺得納悶,傅羿安喜歡在床事上折騰她,這百蝶褶裙難道是他特意準備的!
他到底想幹什麽?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那點醜事嗎?
林婠婠強壓著情緒,“剛才被小丫鬟弄濕了衣裙,怕是底下的人拿錯了,這麽貴重的東西,不是我能穿的,我得趕緊換下才是。”
傅朝雲撇嘴,似信了她的說辭。
啪的一聲。
儼然有序的氣氛被琉璃盞摔碎的突兀聲打破。
林婠婠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眼熟的小丫鬟瑟瑟發抖,正跪趴在了趙妙元的跟前,用袖口使勁地擦著她精致的鞋麵。
一道道目光都聚焦在了趙妙元的身上,她麵帶微笑,舉止大方,輕輕揮手示意丫鬟退下,隨即緩緩起身,彈了彈衣裙上的水漬,提裙款款走了出去。
小丫鬟感激地朝她磕頭,驚慌中撿起了散落的碎片。
待晚宴結束後,趙妙元早已經換上了備用衣裙,在丫鬟翠玉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她忍著一肚子火氣,手中的錦帕都快攪成一團了,冷冷開口:“你是說林婠婠隻是寄居在靖南王府的?”
翠玉見自家小姐挑起話題,也不忘拱火,“小姐,席間我早就打聽清楚了,不會有假。林婠婠算什麽東西,上不得台麵,這麽貴重的東西,她哪買得起?品尚軒不是說,這百蝶裙統共隻有兩條嗎?虞大娘子不會騙咱們吧?”
趙妙元一到上京,就和陸語寧把上京最奢侈的首飾鋪和成衣鋪子逛個遍。
尚品軒就是她們最喜歡的成衣鋪子之一。
趙妙元漂亮的丹鳳眼閃過一道精光,“品尚軒重諾,不會在此等事上欺瞞我們,去查!務必查清楚,那條百蝶裙到底是何人所訂。”
林婠婠姍姍來遲,那麽一身打眼衣衫,她不注意都難。
憑著她的直覺,林婠婠絕不像她表現出那般人畜無害,說不定和府裏的公子瓜田李下,有了首尾。
若是與傅羿安無關也就罷了,若是有關,就休怪她翻臉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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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婠婠一回到衡蕪院,就去了淨房沐浴。
還好衡蕪院地處僻靜,另有一角門通往後街,平日裏根本沒有人過來,她和傅羿安的事也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她褪下衣衫,青黛看到她滿身的青紫掐痕,不由心疼,低聲埋怨,“小姐,世子這也太沒輕沒重......”
林婠婠赤腳走進浴桶,有些無力道,“明日一早,去弄點避子藥回來,方子還是上次我寫給你的那個,你多走幾家藥鋪分開購買,切忌掩人耳目,這些事別讓銀翹知道。”
青黛點了點頭,她和銀翹都是從林府就跟著小姐的,情分深厚,可銀翹性子衝動,藏不住事,這些秘事自然不敢讓她知曉。
林婠婠抬眼看見木施上掛著那條百蝶裙,心裏就堵得慌,“你明日把這條裙子,連同楠木匣子裏所有東西都還回去,你下去吧,我一個人靜靜。”
那楠木匣子裏裝的都是世子贈給小姐的寶貝,怎麽能說退就退呢?
“小姐,這不妥吧......”青黛心中著急,見她閉上了眼眸,也不好多言,隻得悄聲退下。
林婠婠腦海裏不斷浮現出前幾日的噩夢。
她被傅羿安藏在京中某個宅子裏,她剛產下孩子,虛弱不堪。外麵闖進來一群人,刺骨的寒風灌了進來,她冷得直發抖。他們搶走了繈褓裏的孩子,隨後她就被人給處置了,悄無聲息地死在了那個大雪紛飛的冬日!
恍惚中,她感到有人正在幫她擦洗後背,“不是說了不用伺候嗎!”
“小沒良心的......”
耳後傳來低啞的聲音,林婠婠嚇了一跳,扭頭就看見傅羿安半彎著腰身倚在浴桶旁,伺候她沐浴!
林婠婠一哆嗦,下意識要躲進浴桶,可反過來一想,她身上這點皮肉又有哪一處他沒碰過?
她瞪了他一眼,聲音漂忽:“你來幹什麽?”
水霧嫋嫋,波光之下,那傲人的玉峰若隱若現,纖細的腰肢,玲瓏的曲線暴露無遺。
傅羿安深色的眸光垂視著她,唇角上揚,“我還能幹什麽?”
一隻大手順著香肩漫入水中,肆無忌憚地覆上那飽滿嬌嫩之處,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低頭就堵上了她鮮紅欲滴的唇瓣。
林婠婠被他吻得渾身發軟,感到了一陣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傅羿安才鬆開她,幽幽開口,“水涼了,你若生病了,受苦的還是我!”說著,就把她像小雞一樣從浴桶裏撈了出來。
他慢條斯理地用布帛幫她擦幹。
女人一頭青絲散落,冰肌勝雪,整個人都沁著水潤泛著光,就好像一顆誘人的櫻桃,美豔嬌嫩,等著他拆卸入腹。
林婠婠氣息還有些不穩,胸脯一上一下,“傅羿安,我沒心情!”
男人早已意亂情迷,小腹收緊,這種事情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他把她放置在紅木躺椅上,一把扯開腰封,鬆了衣袍,欺身上去就想繼續辦事。
林婠婠一腳踹了過去,“我說了,我不願意了!”
男人輕鬆避開攻擊,順手就擒住了一隻小巧的玉足,“婠婠,不要恃寵而驕!”
“傅羿安,你聽清楚,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瓜葛,我們到此為止!”林婠婠氣瘋了,他還以為她在跟他調情!
“你在鬧什麽?”
是她在鬧嗎?
她這樣沒名沒分跟著他,算什麽?
他除了要她的身子,又問過她到底想要什麽嗎?
就像那條礙眼的百寶蝴蝶褶裙一樣,在別人眼裏真貴無比,可對於她而已,卻毫無益處,說不定還會給她招惹各種麻煩。
他是高高在上的貴公子,他的恩寵,又何曾需要她的意見。
若是以往,她會順著他,哄著他,絕不會觸怒他,可到頭來,他們這段露水姻緣又會又什麽好結果?
她為什麽非要跟著他,等著像噩夢中的結局一般慘死嗎?
林婠婠從木施上扯下衣裙,一回頭就對上了一雙陰惻惻眼眸。
“理由?”傅羿安的聲音很低。
林婠婠攏了攏衣衫,整理好衣襟,看著他非要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態度,她氣得心口疼。
她又何必去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我已及笄,遲早得嫁人!”林婠婠垂著頭,不敢去看男人的臉色,她知道他早已動怒了,這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你還想嫁給誰?”
林婠婠狠狠地掐著指尖,不敢吭聲。
傅羿安眸光沉沉,忽地伸出手掐住了她的下巴,聲音冷得像冰,“林婠婠,你好得很!我倒要看看,這上京還有誰敢娶你!你今日還在我身下承歡,就急著想要嫁人,你當我死了嗎?”
男人在床榻折騰她一夜,好似在宣泄他的怒氣,林婠婠絕望地意識到他們兩人的關係,並不是她想結束,就能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