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婠婠哭笑不得,連忙跟弟弟林鴻解釋,謝長宴曾救她於危難之中,可是她的恩人。

林鴻麵色尷尬,起身規規矩矩跟謝長宴賠禮。

謝長宴扇了兩下折扇,笑得溫和,“不知者無罪,當初本是謝某失禮在先,你這樣叫,也沒有錯。”

精致的菜肴陸續上桌,他們幾人邊吃邊聊。

林婠婠耐心勸道,“把母親帶著姑蘇,雖是重回故鄉,外祖家還有些親人和母親的姊妹,除了伺候的嬤嬤母親一定會得到精心的照料。她的病情主要是鬱結於心,在上京,觸景生情,隻會加重她的病情。換個環境,說不定就會好很多。”

林鴻還是擔心,“那些親戚比不過你啊,姐姐,你在上京總會照顧好她的。”

林婠婠有些頭疼,耐心解釋,“鴻鴻,姐姐常常待在東宮,對母親也沒有盡到什麽孝心。”

謝長宴微微側首,語氣有些肅然,“鄭肅本就是姑蘇人士,他此番離開上京,主要是不想卷入皇權更迭的漩渦之中,雲遊隻是他辭官的說辭。”

“到時候,他肯定會回到紫陽書院教書育人,你也可以安心在姑蘇讀書,隨時回家照料你的母親。”

“孝順父母本是你身為男兒應盡的職責,這種事也要依賴你的姐姐嗎?”

聽到這話,林鴻不由沉默了。

謝長宴的話一針見血,上京權貴雲集,不利於他讀書養性,他是想找個清淨的地方讀書,隻是母親和姐姐一起多年,他下意識就覺得母親應留在上京跟著姐姐才是最好的安排。

如今他虛歲已十三歲,一直都有姐姐和母親為他遮風擋雨,他是該懂事了。

林鴻神色窘迫,垂著頭,小聲應下,“姐姐,我錯了,都聽你的安排。”

林婠婠歎了一口氣,“鴻鴻,我也和想母親待在一起,可姐姐確實身不由己。姐姐不在的時候,母親全靠你了,你們母子相依為命,辛苦你了!”

等她成功離開上京,傅羿安第一個要找的地方就會是他們曾經的老家姑蘇,所以她可能還得徹底消失兩年。

林鴻聽她這話,就覺得怪怪的,低聲喃喃道,“姐姐,上京和姑蘇離得並不遠,你總得抽時間回來看看母親吧?”

林婠婠仰起臉,眸光看向窗外,努力把眼眶中的淚意憋了回去。

隻有他和母親都不知道實情,這場戲才會演得逼真,她才能徹底逃出離開上京,離開傅羿安。

林婠婠緩了好一會,才苦笑道,“鴻鴻,姐姐相信你一定會照顧好母親,照顧好自己!”

謝長宴聽著林婠婠的話,心裏五味雜陳。

這時,林鴻起身去如廁。

屋內隻剩下他們兩人,林婠婠把賀禮送給了謝長宴,“長宴,時間倉促,隻備了些薄禮,還望你笑納。”

謝長宴笑意溫柔,“不管什麽賀禮,你送的我都喜歡,謝謝婠婠!”

說罷,他又話鋒一轉,“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嗎?”

林婠婠離開了上京,離開了傅羿安,她就能斬斷情絲,斷情絕愛,重新找到快樂,尋找到人生的意義嗎?

或許,隻有時間才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林婠婠鄭重地點了點頭,她既然做了決定,就沒有回到的道理,她和傅羿安之間隔著父親的人命,她不能親手報仇,了結陸太後的性命,離開他才是唯一的選擇。

**

林婠婠和林鴻先離開酒樓,謝長宴等他們離開半個時辰過後才慢悠悠離開。

謝長宴在劍竹的陪同之下,又去了牙行,牙婆一看到他的到來,一臉喜滋滋地迎了過來。

“找到合適的人了嗎?”謝長宴瞥了一眼關在籠子裏的女奴,按照他們的計劃,必須尋到一個身型和她差不多的替身拖住傅羿安才行。

林婠婠想憑空在他的眼皮底下遁走,哪怕有他的幫忙,也難如登天。

最重要的是,傅羿安永遠都會尋找她,讓她永無寧日。

牙婆指了指其中一人,眉開眼笑,“今日還真有一個適合的,老婆子帶給你瞧瞧。”

人很快帶了過來,謝長宴犀利的視線從上到下,淡淡打量著這女子,微皺著眉頭。

她一身葛布,一張臉寡淡無華,唯獨身型個頭確實和林婠婠相差無幾。

良久,謝長宴終於開口,“你多大了,叫什麽名字?”

那女子怯生生地回答,“十八,奴叫葉昭昭。”

謝長宴挑眉,淡淡道,“你轉過去。”

葉昭昭呆呆的有些迷茫,還是聽話照做。

謝長宴看她那纖弱的背影倒是和林婠婠很相似,他當即花了重金把她給買了下來。

**

林婠婠回到太極殿,吳尚宮就帶著一個繡娘過來。

“林姑娘,你總算回來了,太子殿下讓她過來給您量尺寸。”吳尚宮被敲打了幾次,如今也算看出來,林婠婠確實得太子看中。

隻怕日後就寵妃,她再也不敢對她表現出半絲輕慢。

尚宮局的人動作很麻利,拿出軟尺就開始丈量,林婠婠靜靜地站著任由她擺弄。

“我衣櫃裏的衣裙夠多了,不需要添置新衣。”

繡娘隨口答道,“娘子衣衫再多,都不是嫁衣啊。”

林婠婠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追問道,“什麽嫁衣?”

那繡娘自知失言,嚇得魂飛魄散,臉色大變慌忙跪下,“娘娘饒命!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不是什麽娘娘!你也不用跪我,我問你剛才說什麽嫁衣?”

傅羿安到底要做什麽?他如今派人給她量尺寸,瞞著她做嫁衣是想與她成親嗎?

吳尚宮知道繡娘說漏嘴了,連忙笑著打圓場,“林姑娘,他們下麵辦事的哪裏知道太子殿下的意思,你就別為難她了。”

林婠婠見繡娘一臉悲戚,眼眸中全是恐懼和懇求,點了點頭。

林婠婠回到寢殿,抬眼就看到桌案上整整齊齊擺著一套精美的大紅喜袍,她腦海驀地跳出傅羿安當初在尚品軒試穿喜袍的模樣,是那般熠熠生輝,驚才豔豔。

可惜不管他和誰大婚,都和自己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