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大營,附近的隱蔽的農家宅子裏。
許紹不停地渡著步子,壓著心中的焦躁,“蘇寧音真的在西山大營裏麵?晉王到底什麽態度,他真的不會反嗎?我們就這樣枯坐在這裏幹等?”
程豐擰著茶壺給他又續了一杯茶,垂眸望著對麵,“不好說,殿下命我在此等著啊,我賭晉王不會反,但是他身邊的人,會逼著他反!”
許紹更納悶了,沒好氣道,“太子殿下到底什麽打算啊,真是急死人了。”
誰知這時,一隊人馬急匆匆朝西山大營而去,為首的人好像正是晉王。
許紹終於看到了正主,心裏咯噔一下,晉王若跟蘇靈音存一樣的心思,必死無疑啊。
與此同時,西山大營大門敞開。
晉王一到了大帳,薛統領規規矩矩朝他跪下行了個大禮,“末將參見晉王殿下。”
薛統領起身後,也沒有兜圈子,“殿下,如今太子遇襲,生死難料,蘇側妃已表明你的雄心壯誌,薛某願意追隨殿下!助您榮登大寶!”
晉王壓著心中怒意,沉聲道,“胡鬧!她一個婦道人家不懂政事,你也要跟著胡鬧嗎?本王沒有什麽大誌,上次她毒害母後害苦了本王,這事,你應該有所耳聞吧!”
“本王還想多活幾年,你別被她三言兩句給蠱惑了!”
薛統領卻有自己的打算,阮家早就跟他遞了話,他可不想止步在這個位置,如今的機會更千載難逢,隻需借口說傅羿安的皇室血脈是假,利用輿論扶持正統,這樣他們根本就不算謀逆。
一鼓作氣,攻入皇城,殺了傅羿安和陸太後,晉王便可以登基了!
萬事都有風險,可富貴險中求,他要定這從龍之功了。
薛統領誠懇遊說,“殿下,西山數萬將士願為您衝鋒陷陣機會難得,你不能再猶豫了。”
“再說,阮老太爺的門生遍布朝堂,你隻需要換個正妃,這皇帝的寶座便是您的了!”
晉王大驚,前些日子,阮家試圖與他搭上話,被他婉拒,原來他們存的這門心思。
以前,他對帝位也有所期盼,可經曆了上次崔相的宮變後,他便徹底歇了心思,直到那時,他才清晰地意識到,他根本玩不過那幫朝臣,更何況是陸太後和傅羿安。
皇位是誘人的,可他更惜命。
“不,不可!”
這時,外走進來一道熟悉的身影,竟是戶部尚書阮仕廉。
阮仕廉朝著他恭敬地拱了拱手,“殿下,上次的事,朝臣們都知道你是冤枉的,是陸太後故意設局,她心中根本沒有你這個兒子,才會如此作踐你!”
“你可是真正的先帝血脈,不像傅羿安,憑著一個烙印就妄圖染指大夏的江山,殿下,你不該如此仁善,拱手把江山讓給其他人!”
晉王心中悲戚,努力掙紮著,母後深不可測,太子大婚當天遇險,她不可能沒有後招。
有了上次的經驗,晉王哪裏還敢輕易相信他們的說辭。
“你們想害死本王!”晉王胸腔裏的濁氣橫衝直撞,搖著頭哀歎。
“若是傅羿安活著,我們自然沒有機會,如今他身受重傷,為了大夏的獎賞,殿下搏一搏吧!”
不知何時,大帳內已湧入好幾個將士和朝中大臣,基本都是他的舊部,眾人紛紛跪地,苦苦哀求晉王。
瘋了,瘋了,他們都要逼他一步步走向滅亡!
......
西山大營裏麵,若隱若現的火把驟然亮了起來,無數將士們飛速列陣。
程豐和許紹對視一眼,許紹差點罵了出來,“這是真的要反啊!”
程豐神色嚴肅,摸了摸兜裏的信號彈,轉身就出去了,不忘提醒道,“許大人,該你上場了。”
許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什麽,什麽意思?”
程豐聳了聳肩,“在這附近二十裏不到的官道附近,殿下早就讓神策軍埋伏在那裏,還布置了大批火炮,西山大營再多的人過去,也是白白送死,有去無回。”
“你若想多挽救點無辜生命,就用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去勸降吧。”
許紹徹底罵了出來,“傅羿安,就是個王八蛋,就知道坑我!”
***
起伏的山巒隱沒在層層白霧中,目光所及,到處都呈現出蕭瑟的秋意。
林婠婠一行人已到了泰安,小鎮上一片寧靜,嫋嫋的炊煙,緩緩升起。
她從馬車上下來,伸了伸懶腰,謝長宴從一家香鋪裏出來,徑直朝她走來。
“長宴,有消息了?”
謝長宴凝睇著她的臉,歎了一口氣,“昨夜,你走後沒有多久,春山別院附近的一處房屋失火,幾麵有好幾口人都被燒死了。”
“劍竹趕到時,金吾衛和春山別院的侍衛打起來,一些人又忙著在救火,劍竹就順勢把頂替你的屍體放進了那屋子裏。”
按照他們的計劃,那青樓女子的屍體本就是來充當林婠婠的屍首的。
林婠婠眸光中藏著一絲眷戀,“那芙蓉玉佩放在她的身上了?”
謝長宴微微頷首,如此才能證明她的身份。
謝長宴又道,“葉昭昭被人虜走了,劍竹已經追過去了。”
林婠婠驟然明白過來,心生愧疚,“他們原本是想擄走我?葉昭昭替我遭了罪!也不知道她會如何脫險。”
謝長宴見她神色悲戚,溫聲安撫道,“放心,有劍竹跟著,他一定會尋機救她出來,婠婠還是舍不得上京,對嗎?”
林婠婠望著遠處的山巒,沉默不語。
舍不得又能如何,她早已有所選擇,不會再走回頭路了。
謝長宴自然知道她擔心的不止是葉昭昭,當然還有太子殿下,隨口道,“對了,上京戒嚴了,傳言,太子殿下遇刺,命在旦夕!”
林婠婠一怔,滿臉錯愕,傅羿安應對阮家做了很充分的準備,怎麽會在大婚當日遇刺?
他甚至還秘密備有一大批火炮,不可能啊!
林婠婠饒是猜到傅羿安會在大婚有所動作,所以他們才會選擇昨晚離開。
可她還是被這一這消息炸得大腦一片空白,一顆心跌入穀底,渾身冷凝。
恒王、晉王、還有阮家這幾方勢力都在上京攪和,到底是誰的膽子這般大,敢當街刺殺當朝太子?
謝長宴指了指不遠處的客棧,“今夜我們就先在這裏落腳吧,也不知道這泰安有什麽好吃的,我先去問問。”
林婠婠心事重重,對吃食根本沒有興趣,麻木著跟著他去向客棧。
傅羿安到底怎麽樣了?